《一轮明月悦朝阳》如沐晨风

3、第三章 重逢

　　韩昭阳悄悄地走进了ICU，尽量保持冷静地反复检查了高悦的状况，然后目光直直地注视着病床上那个面色苍白的人的模样。
　　以前他们还在学校里的时候，他对她的注视，从来都是偷偷的，生怕她会发现，更怕别人发现。
　　这是第一次，他能够，这样光明正大地看着她。
　　可韩昭阳的心里，却并没有多么开心。
　　这样深深的凝望，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他很庆幸自己能够把她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可如果要她从鬼门关走一遭，他才能够和她再次见面，他宁可他没有再遇见她。
　　韩昭阳静静地关注着心电监护和高悦的状态，不知不觉间，当他确定她情况稳定，可以转入普通病房时，天色已经微微发亮。
　　韩昭阳见到医生休息室里，靠在沙发上的吴晓梦已经睡着了。他找了一条毯子为她盖上，便没有打扰她。只是示意了护士，将高悦送入了普通病房。
　　韩昭阳蹑手蹑脚地把高悦的不输液的手收进被子里，然后把她挣开的被子重新掖好。他无意间触碰到了，高悦还带着留置针的冰凉的手，竟下意识地双手轻轻附上，想要直接用自己的体温让她舒适一些。
　　过了好一会儿，韩昭阳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逾矩。他这才把她的手放下，改成轻轻握着她的注射器，想要让带着药物的液体温暖一些，好让她不再难受。
　　等到高悦把所有药物输完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韩昭阳看着护士亲自给她拔了注射器，只留下了留置针。可是他还是没有离开，他继续坐在高悦床边的凳子上。
　　虽然明明知道，能够亲手把她从鬼门关带回来已是幸运，但他仍旧奢望着，能够再想亲眼看她醒来。
　　吴晓梦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为着工作和高悦突发急病的缘故，她已经连续数日，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
　　她带着早饭和一些高悦能用到的换洗衣物进了病房，却意料之外地见到了明显添了几分憔悴的韩昭阳。
　　虽然韩昭阳答应了她会尽力治疗高悦，可是吴晓梦却没想过，他会真的守在高悦床前，亲自照顾她。
　　她看得出他大概是一夜未眠。韩昭阳还穿着昨日见他时的那身衣服，他的眼睛里尽是血丝，眼下也有着浓重的乌青。
　　吴晓梦突然想到之前，她竟然还暗自担忧过韩昭阳不会认真照顾高悦，一时间有些无地自容。
　　她轻轻地把她带来的日用品都放好，然后轻轻地问道，“昭阳，昨晚真是辛苦你了。我刚刚带了早饭，你也吃点儿吧。”
　　韩昭阳也没有再客气，拿起了吴晓梦带来的豆浆，说道，“你放心，昨晚本来就该是我值夜班，只是熬一天，没有任何关系。一会儿郝主任就来了，我昨天已经给她发了消息，等她来看过悦儿的情况，让她来做悦儿的主治医。”
　　“昭阳，昨天你值夜班的话，一会儿悦儿让你说的郝主任看过，你就回去休息吧，别太累了。”
　　“没事的，一会儿等悦儿醒了，我再去休息室睡会儿就好。我答应过你的，要看着她醒过来。”
　　“昭阳，真的对不起，我之前还误会了你。”
　　“没关系的，我们以前，怎么说也是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不怪你。”
　　韩昭阳吃过早饭，没有再和吴晓梦聊天，便以需要休息为由，离开了住院部，去了门诊上班。

　　吴晓梦一直守在高悦的病房里，等着韩昭阳回来。可最后推开病房门的，却是孟卜凡和郝主任。
　　她想到韩昭阳可能还在休息，就没有多问。
　　倒是孟卜凡先开了口，“老韩他今天上午有一个手术要做，下午还要去门诊问诊，所以就让我带着郝主任来了。”
　　吴晓梦听到韩昭阳为了照顾悦儿，都没有休息，一时更是感动和愧疚交加，她也没有把话继续说明，只是把悦儿的病史全都交代给了郝主任，又看着她给悦儿做了检查。
　　“病人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结合病历和昨夜的症状，可以确诊是受到刺激后，情绪性心脏病发作。这两天病人应该就能醒来了，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等她的重度营养不良有所缓解，病人就可以出院了。”说罢，郝主任拍了拍吴晓梦的肩膀说道，“孩子，不用太紧张。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陪你妹子，你们的父母呢？”
　　吴晓梦实在是不想再长篇大论的解释一番悦儿的私事，便说道，“他们……都来不了。这次真是麻烦您了。”
　　郝主任接着说道，“其实小韩昨天的用药、诊疗措施和最后诊断都没问题，还特意叫我过来复诊和接收病人，他也太小心了。”
　　孟卜凡刚想开口替韩昭阳解释，郝主任就接着说道，“姑娘啊，你别看小韩年轻，其实他的医术比我也差不到哪儿去，他只是还欠缺一些经验，等以后啊，他肯定比我发展得好。”
　　孟卜凡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道，“是是是，韩昭阳他医术好，人品又好，将来的发展肯定不是像我等这样的凡人能比的。”
　　郝主任敲了一下孟卜凡的头，“这么大人了还争风吃醋，你丢不丢人呀。你自己说说，你和小韩能比吗？”
　　孟卜凡摸着自己的头说，“不能比不能比。你们怎么一个个的就会欺负我……我头都要被你们敲大了，到时候越敲越傻，我就更比不上韩昭阳啦。”
　　吴晓梦一时被郝主任和孟卜凡之间的互动逗笑了，郝主任见她终于有了笑容，也欣慰的笑了笑，“姑娘啊，你终于笑了。你放心，你妹子这就没事了，你可别再愁眉苦脸的，我们看了呀，心里也难受。你不放心小韩，我亲自来给你妹子看病，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吴晓梦连忙解释道，“郝主任您误会了，我没有不放心韩医生的意思，是韩医生亲自向我们推荐的您，说这样更保险。”
　　听了这话，郝主任意味深长地看了吴晓梦和高悦一眼，然后说道，“那小韩，对你妹子这个病人，可真是上心啊……”
　　吴晓梦正在想该不该把她们和韩昭阳之间的关系告诉主任，孟卜凡就先开了口。
　　“郝主任，老韩今天上午赶着手术，这个病人的事大概没给您说清楚。这两个妹子是韩昭阳的高中同学，他们以前是很好的朋友，现在病人的直系亲属都不在了，他也想尽一份力。可是您也知道老韩的性格，他也不好意思说得太直白给您托这层关系……”
　　“这个小韩真是的，是他认识的人早说不就好了，还和我客气什么？”说罢，郝主任握了握吴晓梦的手，安抚道，“你妹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的家长却都不在。我也这么大年纪了，看着也心疼。姑娘你放心，我肯定会尽可能地给你妹子最好的治疗。”
　　吴晓梦认真地给郝主任鞠了个躬，说道，“那我代替悦儿，谢谢您了。”
　　郝主任向吴晓梦交代了后续的治疗事宜和注意事项，吴晓梦就继续守在高悦床边，等着她醒来。

　　不知不觉中，这一等，就迎来了又一个黑夜。
　　韩昭阳为了方便自己和吴晓梦照顾高悦，特意给她安排了一个单人间。
　　病床不远处，他还放了一个平时他用来休息的行军床。
　　可惜这两天，吴晓梦完全没有用上过床。现在的她，拿着电脑坐高悦床边，又开始了新的主题策划工作。
　　吴晓梦的年假已经休完了，是主管体谅，才一直放纵她，让她远程作业。可是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尽管她仍旧不想离开香港，可是她还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虽然韩昭阳已经和她说过，他愿意替她照顾高悦，直到她痊愈，她也亲眼见证了那一夜韩昭阳的守候，但吴晓梦仍旧无法完全放心地就这样把高悦交托给别人照顾。
　　她的辞职信已经写好，就在昨天，她也已经联络了上辅修时认识的一位做自媒体的学姐，打算应她的邀请，进入她的公司。
　　只是这一切终究还是准备得太过匆忙。
　　她自己，也还没有做好回上海的准备。
　　毕竟，比起勇敢地面对一些事情，还是做一个逃兵来得容易。
　　可是若是为了高悦，别说暂时放弃自己现在的工作与生活，即便是刀山火海，她也是愿意去的。
　　吴晓梦想到这些事情，还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韩昭阳轻轻地推开了病房的门，走到了吴晓梦旁边。
　　他看到她已经拟好的辞职信，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把心里的气愤说出了口，“吴晓梦，我不是和你说过，会亲自照顾悦儿直到她康复出院吗？为什么你还是要辞职？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吴晓梦慌张地合上电脑，连忙解释道，“昭阳，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觉得，悦儿现在这种状况，如果我能陪着悦儿的话，会比劳烦你更好……”
　　“你觉得你陪着她，她会更开心。可是晓梦，你有想过，她会怎么想吗？”
　　“悦儿她如果不是需要人陪着，她是不会让我回来的呀，更何况她是个女生……”
　　“或许她的确想让你陪着。她也的确是个女孩子。”韩昭阳说道，“可医院有女护士能够帮忙。更何况我觉得，比起你辞职留在她身边，她应该更怕你这样为她牺牲吧。”
　　“可是昭阳……”
　　韩昭阳打断了吴晓梦说的话，“从前我认识的那个高悦，即便是她最亲近的人，她也甘愿为别人牺牲，而不愿轻易地接受别人的付出。”
　　“我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性子，只是昭阳你不明白，虽然她还是有她的骄傲和倔强，可悦儿经历的事情太多，她真的比别人更加需要陪伴。”
　　韩昭阳呢喃道，“我也可以陪伴她。”
　　吴晓梦赶紧问道，“昭阳，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来，她和我说过，她最讨厌的，就是麻烦别人。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你口中喜欢依赖别人的样子，但是我相信，她还是不愿意让你辞职的。”
　　韩昭阳见吴晓梦一时没有再反对，便继续说道，“晓梦，以前我和你可能确实不算太熟，可是高中的时候，悦儿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她当初不辞而别，她仍旧是我心里，很重要的人。”
　　吴晓梦也不喜欢藏着掖着，直接问了出来，“昭阳，你以前，是不是喜欢悦儿？”
　　韩昭阳也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而是点了点头，“对，高中的时候，我的确喜欢她。”
　　“那你现在……”
　　韩昭阳同样真诚地说道，“晓梦，我们都不是曾经那样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了。这些年，我真的没有一直想着她。况且我和悦儿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道对方变成了什么样子。我没办法现在就确定告诉你我心里的感受。”
　　吴晓梦很欣赏韩昭阳的坦诚，轻轻点点头，“嗯，我明白了。”
　　“但是现在，我可以确认，我仍旧在乎悦儿。不过可能，是以朋友的身份。”
　　“昭阳，谢谢你还念着你和悦儿往日的情分。虽然我没办法在悦儿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告诉你所有她的过去，但是我同样希望你知道，悦儿也不是不念旧情的人，而是当初，悦儿真的有她的难言之隐。”
　　“晓梦，你不用这样客气，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只是希望你能真正信任我，我不会丢下悦儿不管的。至于你离职的事，先别着急，至少，你也要问过悦儿的意见再决定。”
　　吴晓梦终于被韩昭阳说服，决定等高悦醒来后，再考虑辞职的事。
　　她体谅地让已经两天一夜没有休息过的韩昭阳回去睡觉，可韩昭阳却以高悦快醒了为由留了下来，还催促着已经几天没有洗过澡的吴晓梦去洗漱。
　　吴晓梦看着韩昭阳坚定地坐在病床旁的凳子上，也不再劝他，终于听了他的话，在医院的医生专用洗漱间，简单地洗了个澡。
　　吴晓梦走后没多久，韩昭阳等着护士换了一袋500ml需要控制滴速，可以输到第二天早上的□□注射液后，就趴在高悦的床沿睡着了。
　　昨晚熬了整整一夜不说，今天白天，韩昭阳上午穿着几十斤的铅衣做了连着做了两台手术，下午他又去门诊问诊了一个下午，晚上吃过饭，他就来了高悦的病房。
　　任他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这样熬着。韩昭阳实在是太累了，他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在他身的旁，高悦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她梦见了，很久都没有入过她梦的爸爸妈妈。
　　去往京郊别墅，蜿蜒向前的八旗路上，高悦在她家的车上面，开心地和爸爸妈妈聊着天。
　　她和爸爸妈妈在路上时，没有发生任何的争吵，他们顺利地通过了山路上最险的高架桥，也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故。
　　悦儿的妈妈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
　　她靠在妈妈的怀里，感受着久违的温暖。
　　高悦认真地问道，“妈妈，我以后，可以一直和你们在一起吗？”
　　“悦儿乖，等时间到了，当然可以呀。”
　　“那现在时间到了吗？妈妈我困了，我想睡会儿。”
　　她的妈妈轻声哄着她说，“悦儿要是困了，就睡吧，等车到站了，妈妈会叫你的。”
　　高悦缓缓地闭上眼，却进入了一片白茫茫的天地。她听到有个声音不断地叫嚷着，让她回去，可是她却怎样努力都离不开那一片白雾之中。
　　直到她感受到她的妈妈正在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将她从那片白雾中拉了出来。
　　她听到妈妈说，“悦儿，你该走了。”
　　“妈妈，我不想走，你不是说，时间到了，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吗？”
　　“悦儿，妈妈没有骗你，只是妈妈发现，你的时间还没到。”
　　汽车突然急停，她又一次，被她的妈妈，推搡着放在了一条不知通向何处的马路上。
　　她走啊走，却怎样都走不到尽头。然后，她终于力竭地倒在地上。
　　等到她再次醒来，看到的，却不是那条无尽的柏油路，而是有些刺眼的灯光和医院白花花的天花板。
　　她的耳边传来的，是心率监测仪隔一段时间就会传来的“嘟嘟”声，还有身边人细碎的呼吸声。
　　她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留置针和各种治疗设备，一时间难受得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没有力气，以至于丝毫动弹不得。
　　适应了一段时间灯光后，高悦终于缓缓地彻底睁开了眼睛。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医院里。
　　然后，她就发觉，自己病床边，正趴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高大身影。
　　不由得，高悦被吓了一跳，心里的无数种想法，尽数窜了出来。
　　她这是病得很重，以至于医生要寸步不离地看守了吗？
　　又或者，她还在刚刚的梦里，她这是，在梦里的医院吗？
　　但无论是各种可能，她都决定先叫醒这个医生，她努力地清了清嗓子，虚弱的声音缓缓地从喉咙中发出，她又努力地抬起了手，轻轻地碰了碰那个趴在她床边睡着了的人，问道，“您好……”
　　韩昭阳在沉沉睡梦中感受到了那轻柔的触碰，不由得身子颤抖了一番。
　　高悦见他只是抖了抖，并没有起身，继续问道，“您醒了吗？”
　　被人触碰过的韩昭阳不再熟睡，他终于听清楚了高悦的声音，倏然坐直起身，看着已经睁开了眼睛的高悦，却有些发呆。
　　高悦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人的相貌，她见到韩昭阳，一时间觉得无比熟悉，却又不敢确认。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
　　韩昭阳端坐好，用力揉了揉眼睛，又抚摸了一下有些乱的头发，立刻大声答道，“我是韩昭阳。”
　　他看着高悦仍旧懵懂的神情，急切地说道，“悦儿，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高悦疑惑地问道，“你是昭阳？”
　　韩昭阳努力恢复了问诊时的专业素养，检查过高悦的血压脉搏与瞳孔反应后，他特意放大了音量，大声询问道，“对的，我是韩昭阳。悦儿，你才刚醒，身体比较虚弱，你少说些话，我问你再答。你先告诉我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头晕不晕？”
　　“昭阳……你不用那么大声，我听得到你说话，我头不晕，就是浑身都没力气，我这是在做梦吗？你为什么这里？”
　　韩昭阳见高悦没有其它的不适，终于渐渐放了心。他急忙给吴晓梦发了消息，然后回答道，“因为我是这里的主治医生啊。你晕倒在我们医院，正好赶上我在这儿值班，你现在应该没什么事了，我已经给晓梦发了消息，她刚刚去洗漱了，马上就能赶回来。”
　　“天啊……昭阳你现在真的是医生了啊！”
　　“当然，我可是有医师资格证和几年进修经验的正牌医生。”
　　“昭阳这真是太好了……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高悦说着说着，虽然重遇韩昭阳十分兴奋，可到底也没了力气，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嘟囔道，“昭阳，我有点儿累了……嘴里也很干……我现在可以喝水或者睡觉吗？……”
　　“悦儿，你睡吧，现在你应该多休息，我就在这儿不走，你放心。”
　　韩昭阳看着高悦再度进入梦乡，想到高悦刚刚说她很渴，便朝巡视的护士要了棉签，沾了温水，一点点地轻轻润着高悦的嘴唇。

　　吴晓梦收到消息，连头发都没吹干，便急匆匆地赶回了病房。
　　当她推开门，见到的，却是这样一副场景。
　　韩昭阳弯着腰，无比温柔地拿着棉签在给高悦润唇。他专注地一点一点地重复着这个动作，都没有注意到吴晓梦已经进到了病房。
　　吴晓梦的心都快被这副场景融化了。韩昭阳对悦儿那样细致的照顾，任谁看到都是会感动的。
　　她想到韩昭阳坦然承认过的那份久远的情愫，突然觉得，过两天她回香港去，多给他们二人一些相处空间，或许是一件好事。
　　她轻轻地走到韩昭阳身边，问道，“悦儿刚刚醒了？”
　　韩昭阳看到吴晓梦，放下了手里的棉签，收起了杯盖和水杯，让开了位置坐在了行军床上。吴晓梦则坐在了高悦病床旁的凳子上。
　　韩昭阳收拾妥当，这才答到，“对，但是她现在还很虚弱，所以就又睡过去了。你别担心，我刚刚给她做了简单的检查，等她睡够了，再住院养养身体，修复一下这次的心脏损伤，就可以出院了。”
　　“昭阳，真的很感谢你这样照顾悦儿。我听孟医生说，你这两天几乎就没睡过觉。除了照顾悦儿，你也要上班，这样熬下去，总不是办法。你也说了，悦儿现在情况基本上稳定了，今晚我来守着她吧。”
　　“你放心，我不会熬坏的。我们这些做医生的，经常碰到这样的情况。我会抽空休息的，你不用担心，我有精力可以一直照顾她直到她出院。”
　　吴晓梦急忙解释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是不放心你，我只是想说这两天你真的太辛苦了，今晚你先去好好休息，反正悦儿还有一段时间才出院，到时还要仰仗你照顾，你不用急在这一时。”
　　韩昭阳听到这话，有些吃惊，“晓梦，你这是，放心让我照顾悦儿了？”
　　“当然，你这个主治医生照顾得又认真又专业，我还要怎么挑刺？只是……”
　　听到吴晓梦的迟钝，韩昭阳立刻好奇地问道，“只是什么？”
　　“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可能还是没办法放心地让你帮我照顾她。”
　　韩昭阳认真地答道，“你说吧。只要是我能做的，我一定尽力做到。”
　　“我希望多给悦儿一些时间，不要急着表明你的心迹。”
　　韩昭阳无奈地笑了笑，“晓梦，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现在也只是把悦儿当成我的老同学，好朋友。我当然不会心急，毕竟我们这么多年没见，就连我自己都需要时间去确认我对她的感情。在我没有确定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希望你也能为我保密。”
　　“我不会乱说别人的私事。我只是希望你能多给她一些时间。这些年，悦儿经历了很多事。她可能，和其他人比起来，没有那么容易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希望你答应我，多给她一些耐心，无论如何，不要逼问她过去的事，以免刺激到她。”
　　韩昭阳沉默了良久。
　　吴晓梦见状，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昭阳，我也不想提前打击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做好准备，悦儿她的心里防线比较深，可能真的不会对你的每一个举动做出特别及时的回应。如果你真的不想面对最终白费心思的可能性，我也不怪你，我……”
　　韩昭阳没有让吴晓梦继续说下去，他坚定地回答道，“我答应你。”
　　“昭阳，你是认真的吗？即便她可能不会给你任何希望，你还是愿意去付出，不论因为友情还是爱情？”
　　“当然。这世上的很多事情，本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当初你们愿意走，我不是没有记恨过，可是现在我有缘地和她重逢，也是我自己还在乎她。至于别的，能够得到她同样的回馈自然是好，但若是她回馈不了我，我也不在乎。我这个人做事，不会只考虑回报。我当然也不会逼问她什么，你别忘了，我是一个心内科医生，我知道该怎么照顾一个情绪性心脏病病人，我不会主动去刺激她的。”
　　“那我就放心了。只是我还要再多一句嘴，现在我还不能确定悦儿的情绪状态，但如果她真的很激动，很有可能你的存在，对于她而言就是一种强刺激。要是真的有这么一天，请你一定要及时通知我，然后，暂时离开她。”
　　韩昭阳听到那句，“可能你的存在就是一种刺激”，总觉得吴晓梦有些危言耸听了。
　　“刚刚她醒来，看到我很开心。我觉得，你说的那种情况，应该不会出现。”
　　吴晓梦叹了一口气，“我当然也希望那一天不会到来。等过两天安顿好了悦儿，我也要回香港了。虽然我每天都会联系悦儿，但到时还是要劳烦你多和我讲讲悦儿的身体状况。”
　　“我记得你有认识的私人医生，我可以把她每天郝主任查房的病历发给他。”
　　“昭阳，我们也不是随时都方便联系私人医生的，你就用我能听懂的话，方便时给我解释几句悦儿的状况，报个平安就好，不用发病历了。”吴晓梦听到韩昭阳说起私人医生的事，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头。
　　正在此时，韩昭阳的电话突然震动了起来，孟卜凡给他发了紧急消息，郝主任让他们一起去看一个危重的病人。
　　没等韩昭阳开口，吴晓梦立刻体谅地说道，“你快去忙吧，这里我看着。记得注意休息。再多说一句有私心的话，我是真的希望，以后能够有机会，真的把悦儿托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