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明月悦朝阳》如沐晨风

12、第十二章 陪伴

　　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后，韩昭阳便开车去往了高悦家。高悦早就已经把家里门锁的密码换成了韩昭阳的生日，当韩昭阳双手颤抖着打开了高悦家的房门，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特别混蛋。
　　他看到了满地的酒瓶和散落在旁边，尚未开封的抗抑郁类药物，还有在茶几与沙发之间的缝隙里，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不断颤抖着，却仍旧在继续喝酒的高悦。
　　韩昭阳忍不住地想要上前安慰她，却又怕自己的出现会对她造成心理上的二次伤害。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一次争吵会让高悦一次性把她旧日里的伤疤全部揭开来，他的心里满是疼惜，想要伸出手去摸摸她的头，结果却被突然发现的高悦，特别用力地躲开了。
　　当他再次小心翼翼的靠近着高悦，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声清脆的酒瓶碎裂声。
　　高悦摔碎了一个红酒瓶，然后又下意识地上手去捡，然后他就看到高悦完全感受不到自己手被划伤之后的痛觉，看到了汩汩流出的鲜血，她的眼神中竟然有一种快感。
　　韩昭阳赶紧夺下了她手里的那块玻璃，他不顾自己也被划伤了的手，也不顾他怀里高悦死命的挣扎，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放开她，不然一切都将再也无法挽回。

　　时间过了不知多久，慢慢跪在地下的高悦蜷缩在他的怀里，逐渐恢复了理智，看到他手上的伤口，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昭阳，我是不是伤害你了……”
　　韩昭阳安抚他道，“悦儿，你别怕，你没有伤害我，你只是醉了，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不会再有任何事情的。”
　　高悦还是挣脱了韩昭阳的怀抱，看着他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分开吧，我这么阴郁的一个人，真的配不上你，总有一天，你会受不了我的，你会一定会离开我的，如果是那样，不如我们现在就分开……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你不会失去我的，我会陪着你，你只是生过病而已。可是你不要怕，你别忘了，我可是是医生啊，就算你真的再生病了，我也一定会有办法让你痊愈的。”
　　高悦没有再接话，只是默默地回忆了许久。她的脸上慢慢地展示出了很明显的恐惧的神色。
　　高悦轻轻地喃喃道，“你知道……你知道濒死感吗？晓梦说，我有一次自己跪在地上爬，像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着，一直爬来爬去，然后就躺在地上来回滚，我不停地喘息，我觉得我吸不进去任何一口空气，我自己完全控制不了我自己，直到晓梦带我去了医院，我才知道，这是情绪病发作，才会有那种可怖的感觉……”
　　高悦继续说道，“我也不想离开家，离开北京，可是我不能去想，我一想就会头痛欲裂，你也是医生，应该知道那种生理性疼痛吧？从前我从未想过会再和从前的人遇见，可是我遇见了你，也舍不得再丢下你。但是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有一天如果你知道我曾经是那种样子，你会彻底地离开我……”
　　韩昭阳又一次缓缓地走向她，然后尽量温柔且轻声细语地说道，“就因为怕我嫌弃曾经的你，所以你宁可一直和我争吵，也不肯告诉我，你当初的情绪病那样严重，北京的环境对你而言，是一个重大刺激源？”
　　“对啊……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我当年因为父母突然去世，得了很严重的情绪病，为了让我更好的治疗，晓梦听从医生的建议，跟着我离开了北京……当初我们只是不想让大家跟着担心，也不想让我总是陷入痛苦的回忆里面……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可是你就这样一味责怪我，你们都这样责怪我……”

　　韩昭阳再一次上前，将把不断抽打他的高悦紧紧地抱在怀里，小心地护住她已经受伤的手说道，“悦儿，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当时你的状况……是我无理取闹了……可是悦儿，其实你可以相信我的，我真的，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离开你的。你不想再回北京，我可以陪你定居在上海；你不想说的事情，我也绝对不会再逼问。可是悦儿，你可不可以别推开我。这一次，你给我个机会，我是真的想和你一直走下去，悦儿，你能原谅我吗？”
　　韩昭阳原以为高悦会被他的决心打动，不会再挣开他了。
　　可是她仍旧别过头去，努力地远离他的怀抱，冷冷地说道，“你不该来的。我想一个人静静，你走吧。”
　　韩昭阳不可置信地问道，“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高悦仍旧没有看他，只是又一次重复道，“是的，我求你赶紧走吧。”
　　“一到自己最难过的时候，就把别人都推开，好把那个连你自己都嫌弃的自己藏起来。悦儿，你就是这样打算的吗？你到底要把我推开多少次，才真的肯信任我，相信我能够陪你面对一切？”
　　“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我发病的样子。情绪病发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我会做什么。我会控制不了我的情绪，失控地做出极端的事，甚至会伤害我身边最亲的人。”
　　高悦举起了她仍旧在淌血的手掌，又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韩昭阳受伤的手，说道，“你看……我今天不过是多喝了些酒，就伤害了自己，还伤害了你……”
　　“这只是因为你心情不好而已，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这都不是借口，伤害就是伤害。”
　　高悦的声音里明显地带了几分颤抖，却又强忍住哽咽，责怪自己道，“你是一个要做精密手术的医生啊……你的手多么金贵……你怎么能这么冲动地……让自己受伤呢？”
　　“是我太笨了，怕你再把手划伤，结果却伤了自己。”
　　“我知道你刚刚，根本不是怕我划伤自己的手，而是怕我想不开。其实你可以直说的，因为我真的有无数次，想要结束我的生命。哪怕是我清醒的时候，还是会经常充满恐惧。”

　　“如果你害怕，就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高悦忍不住地又一次哭了出来，她用力地摇头道，“不好。”
　　她抬起来没有受伤的手用力地擦了擦眼泪，又继续说道，“韩昭阳，我是真的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了……你会让我失控，让我发狂，让我再度陷入那种，时刻担心着失去的感觉当中……”
　　韩昭阳也红了眼眶，“可是你不会失去我的，我会成为你的家人，就像你不会失去晓梦一样。”
　　“你真的不该再来找我。我不配你这样对我好……”
　　韩昭阳的双手紧紧地覆上了她的胳膊，然后说道，“高悦，你听着，你值得我穷尽毕生对你好。”
　　“我不值得的……我不想有一天，你和我一起，却只能过着，像晓梦经历过的，那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当初答应和你在一起，是我自私了，我原本以为，我是真的好起来了，我以为可以抛开过去，和你一起获得幸福……可是我终究还是做不到……”
　　“悦儿，我们会幸福的，我们已经很幸福了，不是吗？”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真的又发病了……那样你会有多痛苦？我的病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我会成为你的累赘，让你在我身边提心吊胆……我这个样子，以后可能都没办法给你生个健康的孩子，你是你们家的独子，叔叔阿姨肯定不会喜欢我……我配不上你……”

　　韩昭阳有些生气地质问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再自顾自地想那些无边无际的事情了？为什么每次你遇到事情，都要想着怎么把最亲近的人推开？这样欺骗你自己，真的有意思吗？”
　　“我没有骗我自己，我只是在叙述一种可能性而已。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看来我是劝不动你了……”
　　韩昭阳无奈地感叹道，“不过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我不是一个喜欢给别人机会的人。所以我再问你一次，你不要我留下来陪你？”
　　高悦明显地躲避着他的视线，回答道，“不要。”
　　“你看着我，再说一次。”
　　高悦无比纠结地望着他通红的双眼，艰难地又说了一遍，“我不要。”
　　“都说事不过三，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不想我留下来陪你，以后也不想再见我？”
　　“我不要……”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韩昭阳转身就向着门外走去。
　　高悦犹豫了很久，看着他打开了家里的门，终于踉踉跄跄地习追了过去。
　　她的身体终于比她的大脑，提前反应过来她对他的不舍。
　　高悦一把拉住韩昭阳的手，哽咽着说道，“我不要你走……”

　　重新把高悦拥入怀里的韩昭阳，终于送了一口气。
　　他安抚地把缩在他面前的高悦放在了沙发上，然后自己走到了储物柜前，翻找着他之前放在高悦这里的小医药箱。
　　只是医药箱还没有找到，他就看到了高悦做好的，黑色折叠式鹿角衣架。
　　高悦做完这个衣架后，就把它和客厅里那个白色的衣架一起收了起来。
　　韩昭阳之前，听她说过，她想把这对衣架作为新婚礼物送给乔司安，心里实在是不太开心，明明是他想要那个黑色的鹿角，她却要把它们一起送出去。
　　他忍不住在心里抱怨，她一点儿都不在意他的喜欢，却没想到，她真的把这一对衣架，为自己留了下来。
　　韩昭阳没有再思考高悦的用心，而且赶紧翻出了医药箱，简单却又细致地处理了他们二人的伤口。
　　他抱着她上了床，高悦终于慢慢地在韩昭阳的怀里安静下来。
　　她试探地伸出手，然后紧紧地抱住了韩昭阳。
　　韩昭阳轻轻地转过身来，亲吻了着高悦的额头。

　　沉默良久，高悦才对韩昭阳说道，“昭阳，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和你吵架的，只是每一次我想起我父母的事，我都会很难过。我知道逃避的行为很懦弱，可是我真的没有勇气回去面对一切。”
　　“我明白的。悦儿，人生本就辛苦，这么多年，你已经很不容易了。”
　　“当初我换了一个全新的环境，甚至改了志愿放弃了原本想学的医学，就是因为我真的会下意识地抗拒和过去有关的一切。其实一开始……我连晓梦都不想再看见，我不明白，为什么只有我的爸爸妈妈会突然离开我，我觉得活着没有任何意思，因为家里突然就剩下了我一个人。那个时候，如果不是晓梦没日没夜地守着我，我大概已经和我爸妈一起走了吧……”
　　他贴在她的耳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庞，说道，“我想我终于慢慢地理解，为什么晓梦在你的心里那么重要了。我真的很感激她愿意在你最黑暗的时光里一直陪伴着你，还把现在这个阳光的你带了回来。”
　　当他亲耳听到高悦，对他说着那段痛苦的过往，不由得跟着高悦一起心疼了起来。
　　从前他一直被蒙在鼓里，在他心爱的人最痛苦的时候，竟然只是在责怪和怨恨她的不辞而别，而不去思考这背后的原因。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着，高悦和他吵架时，有句话说的没错，他和高悦这么多年的错过，焉知不是他的懦弱与自私造成的呢？
　　如果他能够早一点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又或者再执着一点，坚持去寻她而不是轻易地放弃，是不是他们之间，不会耽误那么久的时间……

　　高悦见韩昭阳久久地没有出声，只是抱着她的双臂又紧了些，便只好安慰他道，“老韩，你不用愧疚，那个时候我们只不过是普通朋友关系，我得情绪病也不是因为你。过去的事情，如果不是这次吵架的话，我可能永远不会再提起来。你能明白为什么吗？”
　　韩昭阳没有让高悦自问自答，而是说道，“是因为这样的过去对于你而言，真的太痛苦和残忍了吗？不要说是你，仅仅是听你回忆这些事，我都会替你觉得难过。”
　　高悦又叹了一口气，“这确实是一方面原因，这些事情，每次想起，我都怕我会控制不住我的情绪。你是医生，应该知道情绪病复发的概率很高。我知道或许在别人眼中，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再大的悲伤也会慢慢淡去，可是对于我而言，这个阴霾一直在我心里的某个角落里，从来没有离开过。”
　　“这个阴霾，以后我会陪你一起面对的。”
　　“我和你说过，我不想告诉任何人我的病史还有过去的一些经历，不仅仅是因为我回忆起来会很痛苦，而是因为，我不希望别人看我时，因为我的抑郁症病史而对我有异样的眼光。”
　　“我记得的，你告诉我说，你不想被别人同情。”
　　“我想要正常的生活，我不希望我身边的人和我相处时，永远留着怕刺激到我的小心翼翼，又或者是那种控制不住的怜悯。我承认现在的我还是会害怕失去，偶尔也会心情莫名的低落，但我不想背负着这样的过去一直生活，我需要一个全新的开始。”
　　“可是悦儿，我希望你知道，我对你，只有心疼，没有同情。你可以像相信晓梦一样相信我，我懂你的难过，我不会和其它人谈起你和我说的这些事情。我更希望能够帮你分担这样沉重的心事，哪怕只是帮你减轻一丝一毫的痛苦也好。虽然我不能给你多么重大的承诺，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可以和晓梦一样，成为你真正的家人。”

　　“其实和你在一起以后，这么长的时间里，我真的很害怕，我很怕你会选择回北京，毕竟你的家人朋友都在那里，我也很怕你知道了我曾经的样子以后，会离开我，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和一个有抑郁病史的人共度余生。所以我什么都不敢说，也一直在回避这些话题，因为我不想失去你。可是我也很愧疚，我不想你为了我放弃那么多。我有想过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但我还是没那个勇气和胆量回北京面对一切。”
　　“这些事，都不是你的错。是我不了解你的过去，也不体谅你的心情。其实留在上海也不错，本来我被派到上海交流，就是因为受人排挤。我也不想呆在我原来的单位和他们勾心斗角了，在这边的医院里，大家都是各凭本事竞争，同事们对我也很尊重。至于家人朋友什么的，我还是可以找时间回去看他们。要是你不愿意和我一起回去的话，等我们结婚以后，像过年这样的节假日，大不了我就把我爸妈接到上海来过年嘛。”
　　“昭阳，你刚刚说，等我们结婚以后。你真的确定，你愿意为我留在上海生活，愿意和我结婚，愿意和我一直在一起吗？”
　　“当初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想要过一辈子的呀。”
　　“可是叔叔阿姨会不会很讨厌我，毕竟是我把他们的儿子拐到了离开家那么远的地方……”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爸妈算是开明，他们很少干扰我的生活。我在哪个城市工作，他们都没什么意见，而且他们两个有他们自己的事做，才不会管我呢。之前他们一直吵着我，要我带女朋友回去见他们。现在我有你了，这多值得开心啊。等我和他们沟通好以后，就安排你们见面。”

　　说着说着，高悦终于渐渐安静下来，在韩昭阳的怀里，睡着了。
　　这段时间，因为他们两个人都有心事，所以她很少能够睡得这样安稳。
　　高悦翻过身来，像一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了韩昭阳的身上。
　　睡着睡着，没过多久，她更加用力地抱住了韩昭阳。
　　完全被禁锢住的韩昭阳，被她突如其来用力的拥抱，搞得直接惊醒了过来。
　　他听到他怀里的人儿，嘴里一直喃喃地说着一些他听不清楚的话。
　　他知道，她这是，又做梦了。
　　在梦里，高悦又一次梦到了她的父母。
　　这一次做梦，高悦难得的，没有梦到他们浑身是血，无比冰凉的遗体。
　　还是在那一条八旗路上，还是在同一辆车上，还是从前她无数次梦到过的场景。
　　只是，她和爸爸妈妈在路上时，没有发生任何的争吵，他们顺利地通过了那个高架桥，也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故。
　　她的妈妈宠溺地对她微笑着，像是高中时，与她谈心般地，和她聊起了，关于爱情的话题。
　　高悦认真地问道，“妈妈，到底怎样的男生才值得托付呢？”
　　高夫人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问道，“悦悦这是，有自己喜欢的人了吗？”
　　“妈妈你先别问我这个嘛，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是爸爸妈妈唯一的女儿，所以我们当然希望，你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可以像我们一样，照顾你，疼爱你，懂得你。如果他能够做得比我们更好，那他就百分之百值得托付了。就像你爸爸，这么多年一直都疼爱我一样。”

　　高悦不解地继续问道，“可是妈妈，他也是他父母的儿子，他的父母，也会希望，我能够这样为他去付出啊？”
　　“悦悦说的对，妈妈的意思，不是要你自顾自地去接受旁人的好。妈妈只是希望，在你愿意为他付出的同时，他也能够替爸爸妈妈好好照顾你。毕竟，爸爸妈妈也不可能一直都陪在你身边的。”
　　“妈妈，我明白了。最好的爱情，就是两个人之间，都可以全身心地投入，然后不求回报地相互付出。”
　　“悦悦，除此之外，妈妈还希望你能懂得一个道理。”
　　“什么？”
　　“那就是，哪怕再亲近的人，还是会有分开的一天的。你要学会，与人道别。”
　　高悦听到这话，哽咽着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会离开我的。我已经长大了，我知道，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真的离不开谁。”
　　高夫人却没有答话，不知不觉中，车子已经停了下来。
　　高夫人又一次打开了车门，把高悦推下了车子。
　　“悦悦，时间已经到了，爸爸妈妈不能再陪你了。”
　　“为什么每一次你们都要抛下我，你们就不能不走吗？”
　　“悦悦乖，爸爸妈妈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的。你要照顾好自己。”
　　话说完，高夫人就用力地关上了车门，然后，车子就从高悦的面前，快速地开走了。
　　高悦想要跑上前去追上载着她爸爸妈妈，逐渐远去的车子，可是却怎样都追不上。
　　追着追着，她终于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大声地喊道，“你们可不可以不要走？”
　　她声嘶力竭地那喊道，“求求你们不要抛下我！”

　　尽管韩昭阳早就已经醒来，他还是被高悦的一声惊呼下了一跳。
　　他用手擦拭着高悦额头的冷汗，对着尚在他怀里，不断喘息的高悦，轻轻地问道，“做噩梦了？”
　　高悦渐渐醒转过来，小声答道，“嗯。我又梦到我爸爸妈妈把我丢在路上，不管我了。”
　　“你总是梦到以前的事吗？”
　　“其实这次还好，我只是不想，再被人丢下。然后，这个世界仿佛都只有我一个人。”
　　“悦儿，那只是一场梦而已。你不会再被抛下了，因为你有我了。”
　　“嗯，我知道的。”高悦轻轻地擦掉了她眼眶里的眼泪，感激地说道，“谢谢你陪着我。”
　　韩昭阳轻吻着高悦的额头，坚定地说道，“只要你不再推开我，但凡是你需要的时候，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昭阳，虽然这话有些矫情，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
　　“你说。”
　　“我是一个早就习惯了独自生活的人。但再次遇见你，我真的很庆幸，过去了这么多年，你还愿意给我陪伴。”
　　韩昭阳听到高悦突如其来的表白，害羞地红了脸，他一时也不知道要接什么，只好转移话题道，“现在时间还早，你继续睡会儿吧。我陪你。”
　　高悦抬起头来，也轻轻地吻了一下韩昭阳的脸颊，然后点点头，说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