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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装病 ...

  •   夜染衣自龙舟上落水后被送回镇北侯府,一连三日高烧不退,后来甚至浑身出现红色斑痕,被元祐帝派到镇北侯府的两名太医都吃了一惊,怀疑夜染衣这是染上了时疫。

      春夏相交,气候生变,这种时令体质虚弱者本就容易染上疫病,更何况这位夜姑娘落入澄明池中,险些溺水,之后又是伤寒高热不退,如今身上更是开始起了红斑,这些都是时疫的症状啊,最关键的是,时疫具有一定的传染性,而且很难治愈。

      两个太医换了几个药方,结果都不见疗效,他们一致认为夜染衣这就是时疫的症状,要知道这个镇北侯的义女眼下可是被皇上钦点为送往呼邪赫的和亲人选啊,不日便要被册封为公主,跟随呼邪赫使团前往漠北的。

      这样的身份可丝毫马虎不得,于是两位太医赶紧往宫里递了消息,将夜染衣的病情禀明了元祐帝。

      元祐帝连册封夜染衣的圣旨都已经拟好,就等着宣旨了,结果如今倒好,夜染衣竟然染上了时疫。要知道呼邪赫主要是以游牧为生,整个民族最忌讳的一个是天灾,一个就是疫病。他们医疗匮乏,资源有限,漠北草原上一旦发生疫情,有时候甚至会给一个部落造成巨大的伤亡。

      这种事情不好隐瞒,何况当日呼邪赫人就在龙舟上,事后自然也听闻了夜染衣落水一事。

      于是元祐帝便将太医所回禀的实情告知了丹措和莫尔敦。

      莫尔敦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生在漠北偏远贫瘠处,自然知道疫病的杀伤力有多大,若是真的领回个染了疫病的大齐女子回漠北,势必会激起整个族人的反对和抗议。

      虽然很不甘心,但这样的意外谁也没能料到。

      莫尔敦露出一个非常遗憾的表情,“看来是夜姑娘和我们呼邪赫没有缘分,只能恳请尊敬的陛下为我们的王再另选一位阏氏吧。”

      元祐帝早料到会是如此,略安抚了几句,于是另选了一位宗室贵女册封为公主作为此次和亲对象。

      殊华公主虽然因为害夜染衣落水一事遭到了元祐帝的责备,但在得知夜染衣染上时疫后,竟又难得的高兴起来,连日来因为名声受损而终日喜怒无常的情绪也稍微好转。

      她一边揽镜自照一边和身边的宫女道:“听闻那夜染衣得了时疫后身上起满了红斑,你说这女人的脸上若是生满了红斑,那还能看吗?”

      那宫女觑着殊华公主的神情,知道她想听些什么话,忙应声道:“奴婢听闻感染了时疫的人,不仅会起一身红斑,而且时间一久,那红斑就会开始溃烂流脓,患者到最后都不成个人样子了,再说这时疫本就难治,眼瞅着已是夏日了,还不知道这夜姑娘能不能挨到那时候呢。”

      殊华公主一想到宫女描述的情形脸上便露出几分嫌恶之色,旋即“啧啧”两声,轻笑道:“本公主这次倒是希望这贱.人能捱的时间久一点,最好让大表哥回京后能看到那张溃烂流脓的脸,看看大表哥还会不会再喜欢她!”

      ————

      在夜染衣被太医诊断为得了时疫后,整个镇北侯府里的人都开始紧张起来,因为大家都知道,时疫容易传染,尤其是到了夏天。

      侯夫人武双艳得知女儿的病情后哭的都快晕过去了,霍老夫人也是连连叹息,最后百般权衡之下,还是决定将夜染衣送到侯府在泰安山上的庄子去治疗,其实也就是将她隔离开。

      夜染衣和亲一事自然是被取消了,所以在元祐帝眼中她也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一个普通的商户女,送了些药材以作安抚之后,也就难得再过问。

      那两名太医见元祐帝不再过问,于是也开始敷衍起来,装模作样地又为夜染衣诊治了两日后,便摆手说是医术不精,直接撂挑子走人了,就连宫里对此事也并没有异议。

      在所有人看来,夜染衣被送到泰安山的庄子上治疗其实就是去等死罢了。

      ————

      泰安山位于京城的东郊,山并没有多大,只是几座小山峰连在一处,为首的主峰则是泰安峰,峰上有一大寺,是整个京城最大的寺庙泰安寺。

      而夜染衣被送去的庄子则位于泰安峰后面的平宁峰。

      “姑娘,快起来吃点东西吧。”永安端着一碗肉糜粥走到夜染衣的床边。

      夜染衣这才睁开眼伸了个懒腰,一骨碌坐起来一边捶肩膀一边道:“总算能透口气了,这几日躺的我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永安抿着嘴笑道:“前几日当真是把我们吓坏了,还好后来红缨姐姐和我们说了实情,姑娘这招当真是厉害。”

      夜染衣摇头叹了口气,“我这也是没辙了,难为你们在以为我得了疫病的情况下还肯守在我身边。”

      永安将肉糜粥递到夜染衣手中,又拿了件薄衫替她披上,“姑娘这是说哪里的话,不管姑娘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是要跟在姑娘身边的。”

      夜染衣心头一暖,冲永安笑了笑,这才低下头来大口喝粥。一连数日为了把病装的像点,但凡吃点什么汤汤水水都得故意吐出来,直到今日被发配到这庄子上,才总算有机会能喝上口热粥。

      这时徐菁和明.慧从外面走了进来,明.慧:“姑娘,果然不出您所料,那几个仆役女使都躲的远远的,压根不敢靠近咱们这院子。”

      徐菁也点了点头,“离开侯府前红缨姐姐说了,再过两日夫人安排好的人会过来将这群仆从换下去,到时候庄子上就都是咱们的人了,姑娘就不必再天天窝在屋内装病了,也可以出门透透气。”

      夜染衣:“嗯,我娘那边情况如何?”

      “夫人挺好的,就是这几日辣椒水涂多了,觉得眼睛辣得慌,临行前反复叮嘱我们几个要好好照顾姑娘,还说让姑娘安心在庄子上休养,不用总挂念她。”

      夜染衣闻言放下心来,吃了一大碗肉糜粥后,起身在房内活动了小半个时辰,又看了会儿书,这才洗漱歇下。

      接下来的两日里,夜染衣照旧足不出户,待在房中看书写字。每当侯府派来庄子上的大夫进来诊病的时候,她就立刻躺回床上,装出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好在大夫以为她得的是时疫,生怕一个不慎被染上,见她病情始终没有好转的样子,便也放弃了治疗,每次匆匆诊脉开药,不过敷衍塞责而已。

      当然,大夫开的那些汤药夜染衣是不会喝的,都被永安几个给偷偷倒进了恭桶里。

      好在第三日的早上,武双艳安排的人便到了,将庄子上原本的那些仆从和大夫换下去后,夜染衣总算是松了口气,至少她不用再躲躲藏藏的装病了。

      在外人看来,她现在没身份没地位,染了疫病毁了容,眼瞅着没几日活头了,想来也不会有人会想要来这庄子上刺探消息。

      平宁峰的这个庄子里栽种了不少果木,这个时节樱桃杏子已经采摘的差不多了,葡萄架上的葡萄花才落不久,结着一串串的青色葡萄芽,桃树上倒是缀着满树的桃儿,有青有红,都是个顶个的大,看上去很是饱满喜人。

      夜染衣戴了顶帷帽兴致勃勃的在园子里逛来逛去,偶尔看到了熟透的桃子就指使徐菁她们过去摘。

      永安捧着一兜桃子跟在夜染衣身后,见夜染衣帷帽上的长纱时不时就被路旁果木枝桠给勾挂住,想到夜染衣脸上和身上的那些红斑,忍不住小声道:“姑娘,如今和亲的人选已经另外定下了他人,我们在这庄子上治病又不会有外人过来,要不那药您就停了吧。今儿晨起给您上药,瞧着那些红斑又重了些,奴婢担心时间拖长了,那红斑以后就不好祛除了。”

      夜染衣闻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段时间红斑蔓延到她脸上,现如今脸颊、下巴以及前额上共生了有五六片红斑,像是唱戏时的大花脸,而且红斑处被触碰到时会有微微灼疼。

      当初小酒得令后便立即跑遍整个京城这才配齐药方上的药,母亲拿到药后,还曾犹豫过,但自己那时唯恐像货物一样被送去呼邪赫和亲,再加上听到母亲就朝廷局势上的一些分析,她也生怕因为自己会牵累到母亲和霍家,所以毁容什么的也就彻底不在乎了。

      在龙舟的净室中整理被酒水泼脏的衣裙时她便偷偷服下了那药,然后故意激怒殊华公主,引她对自己动手,落水、受寒、染上时疫,虽然时机凑巧但也还算合乎常理,这是她推敲许久定下的计划,因为只有这样才不至于让人起疑。

      当然她也是有心要坑殊华公主一把,毕竟她会被选中和亲,背后肯定少不了殊华公主做的手脚,眼下她身份低微,也只能这样勉强出口恶气了。

      想到这里,她摸着脸颊自嘲一笑,殊华公主哪怕被传心思歹毒但依旧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该有的尊贵和权势一样不会少。纵然当日真的是把她推到澄明池中淹死了,事后也有皇上太后会替她摆平,旁人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这样一想,她以为的出气,其实对人家而言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永安听帷帽下传来一声轻叹,心中顿时一阵酸楚,以为姑娘是在为损了容貌而难过,想起自己方才的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惹得姑娘伤心了,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

      见姑娘一直没出声,永安犹豫片刻还是道:“姑娘,夫人说过,药只要停了,再服了解药,那红斑会慢慢淡化的,而且奴婢们每日都给姑娘涂玉凝霜,肯定不会留下印痕的。”

      夜染衣点了点头,“不要紧,尽人事听天命,随缘去吧。”

      晚间梳洗过后,夜染衣坐在灯下,褪了衣衫由着永安和明.慧帮她在红斑处擦药。

      这药也就是玉凝霜,有镇静、消炎、祛疤的功效,武双艳还是担心她今后会落了疤痕,所以叮嘱永安她们每日早晚都要给她擦药,希望能起点作用,缓解红斑的印痕。

      身旁的桌案上倒扣着一把菱花铜镜,夜染衣犹豫了半晌,还是伸手拿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脸。

      铜镜中的少女眉眼依旧,但那原本白皙盈透的肌肤上生着片片红斑,乍一看像是小孩子胡乱涂了大人的胭脂。

      夜染衣被自己丑到了,再也看不下去,当即又将那铜镜给倒扣在桌上。

      晚上歇下后,她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霍熠。

      其实自从霍熠走后,她常常会想起他,起初是带着些茫然和期待的,或许还有牵挂。

      但是这段时间以来她始终克制着不许自己去想他。

      因为她的心里有些没底,她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红斑会不会完全祛除,也不愿想霍熠见到她现如今的模样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知好色则慕少艾,她现在变得这么丑陋,他应该也不会再喜欢她了。

      想着想着,她迷糊睡去。

      夜里下起了大雨,窗外潺潺雨声不歇,扰的夜染衣睡得不太安稳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夜染衣被惊醒。

      这几日永安她们几个忙里忙外很是辛苦,所以今晚染衣便让她们回自己房中休息了。

      她有些诧异的坐起身来,问道:“谁啊?怎么了?”

      门外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染染,是我。”

      夜染衣倏地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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