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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十二章 ...

  •   就算旁人指着鼻子打骂,估计这人也只是坐下来给别人慢慢讲讲礼,当然是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会专门来找司允的茬。

      大家都知道,这个瞧着温和的孩子终究会成为百姓口中知天命的神。

      七皇子比司允要小上几岁,虽然性子活泼惹皇上喜欢,不过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个小唠叨。

      一件小事就够他乐呵乐呵许久,时间久了,大家都避着他走,生怕被抓住耳边又要“嗡嗡”地响上一下午,不生安息。

      年幼的七皇子一个人为这件事还好生难过了一阵子,不过幸好有不管别人说什么总是笑眯眯地听着的司允还愿意听七皇子日常的唠叨。

      久而久之,七皇子也习惯了一有事就来找司允说上两句,有时说的是哪个妃子又长得如何了,有时说的是京城哪儿的花又开了。

      总之不管说什么,司允也会默默听着,从不抱怨,有时还会附和两句,或是提出一些问题,每当这时候七皇子都会越发激动,就像找到了此生知己一样,继续自己的长篇大论。

      时间就在小皇子的唠叨声中流去,直到上一任国师没了,司允成为国师。

      此时最高兴的便是七皇子了:“司允,恭喜。”

      司允心里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这位小皇子这么多年一直直呼自己的名字。

      按理说,七皇子虽然贵为龙子,但是国师地位也不低,就算不同尊称一句国师,按着年龄来说,喊一声哥哥应是不过分的。

      每次司允问起这事的时候,一向话多的小皇子都会只是摇摇头不说话。

      “多谢。”司允有礼答了一句。

      回想那天,一向不喜形于色的司允的有些不镇定,脸上有些许收不住的喜悦。

      在小的时候,周围的孩子都是知道这个同龄的少年会成为了不起的国师,即使强装淡定的司允心里也是多了几分不可自持的骄傲,我以后是要做国师的人,一个孩子就算再装着像个大人,也逃不脱孩童时偷偷埋下的向往。

      可一切的一切,都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其实严格说来完全算不得是突如其来,只是在司允心中,那便是打破自己这么多年的来一腔的热血来源罢了。

      记得那日,七皇子按例来找司允。

      七皇子先是说了这最近京城又如何不安生,北方传来捷报,这父皇又赏赐了镇北墨家什么好的玩意儿,又说了这谁家的公子又当街调戏了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末了,按理说,这也到了七皇子该去给生母请安的时辰了,可迟迟不见他挪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七皇子还有什么事要说吗?”司允不解,放下手中书卷。

      看着面前这人温和恬静的脸,想说的话在喉咙里打了个结,又给生生咽下去,最后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司允,这簪子煞是好看,不如送给我如何?”

      说完紧张地看着对面一脸不解的人。

      司允抬手把头上这支别上去的玉簪取下来,却没有递给面前的人,而是自己紧紧地握在手中。

      司允直直地盯着面前的少年。

      一晃而过的时间里,这唠叨的小皇子都长得比自己还高了。

      先不论这虽然七皇子母妃受不受宠,这小子甜言蜜语地在皇上露上一次脸,恐怕也会得一堆赏赐,哪会稀奇这独独一支簪子。

      况且,宫中的人都知道,这不知多少代的先帝曾为嘉奖国师一族,跟玉匠学了半月有余,才亲自打磨成了这支簪子,虽算不上精雕玉琢,但这份心也足以让司家感动无比了。

      后来这簪子就在司家一代代传下来,每到一任国师上任之际便会接过玉簪,这么久也没磕了绊了,可见平日里也拿这东西当宝贝一样。

      这皇子就是再不懂事也不会讨要这玩意儿,七皇子只是看上去纯真了些,也不是犯傻到这种地步。

      况且今天这人也不是一时兴起,看着吞吞吐吐地样子,这话不知道谋了多久才说出口。

      “为何,为何突然想起讨要这东西?”即便心里一瞬间想了很多,但是最终说出口的也只有这句。

      七皇子也知道这贸然讨要定是捞不到好处,但却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让司允将这玩意儿心甘情愿地交出了。

      “你、你给我便是,司允我不会害你的。”七皇子也不知该怎么说,此时才发现这平日里的油嘴滑舌、巧舌如簧到现在却使不上力了。

      若是不说这最后一句还好,这最后一句一出,司允就知道必定是有什么事。

      虽然是国师,可也不是事事都知道的,这人世间的事情太多了,总不会都算的如此清楚,于是这大多事情还是要学会察言观色、揣度人心。

      “若是不愿说也无妨。”说着司允又要将这簪子往头上插。

      最终还是七皇子败下阵来,怎么着,人家不给,也不能动手生抢。

      最后只好委屈地说着缘由:“我、我前几日不小心听到父皇与身边的公公说道,父皇说……”

      七皇子给自己顺了一口气,便又继续:“父皇说这历来国师头上的这根簪子里都淬了毒,以前我认为这根簪子在光照下便会发出奇光,现在才知道,这天底下哪有会发光的玉?分明就是这西域的奇毒入了骨罢了。”

      七皇子像是说话的时候带了几分不由地恼怒,像是被下毒的是他自己:“我托了人查了,这西域有种毒,毒性剧烈,而且经久不散,但却不能立即要了人的命,只是看起来精神有些差,时间久了才会死去,且查不出原因。”

      司允不说话,低着头,像是在思考这话中的真实性有几分,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不经意”听到的这话。

      但不用司允不用细想就知道此言非虚,这七皇子还没顽皮到拿着这掉脑袋的事开玩笑,也没有什么立场去害自己。

      低头沉思突然抬起头,风轻云淡地笑了下:“以前曾听闻西域确有一种毒,乃是将毒素慢慢灌入动物的腹中,日积月累等待着毒发死去,便把这些动物的骨头磨成粉末,后又制成毒。”

      司允感叹了一句:“简直好耐心!传说这制成的毒因为有了骨头粉末的原因,有时会发出斑斓的光芒,现在有幸见到了,想来是真的。”

      七皇子看着这人说得轻飘飘的,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只是从别处听来的故事。

      不过知道司允也不是全默然,至少那句“简直好耐心”所表达的心情是不明的,不知指的是这给动物喂毒的人,还是当今那位。

      现在回想起来,怪不得啊怪不得!怪不得每代国师早早地就去了,世人皆以为这是泄了天机,却不知是喂了帝王的猜忌之心。

      司允手里摩挲这司家传下来的玉,心里荒诞地想到:这玉里的毒,真的足够杀死历代的国师,真的葬送了那么多的司家人的命吗?

      七皇子看到司允此番举动心里也不是滋味,毕竟要害司允的是自己的父皇,不是旁人,这历代皇帝的手上都沾染着司家人的血。

      想必这是七皇子平生第一次不想要这皇权富贵,只想自己是个普通人。

      “哎!你怎么!”七皇子见着司允又将那害人的簪子戴在头上,连忙伸手阻止。

      司允没有理睬这人,等再三确认簪子是戴在了原来的位置,才开口说:“这帝王疑心重,你父皇更是如此,表面待我族人如手足,实际上哪能够容得下我们,恐怕也是怕我们拥有这特殊之有天会谋反,才面上安置住我们罢了。”

      “我去父皇说,我知道你是没有异心的!”七皇子说着转身就要走。

      “七殿下,你长大了!”七皇子听到这句话猛然停住脚,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此时却又千斤重,生生退了要向前迈的腿。

      对啊,长大了,就意味着不能像小时候胡闹了,有些话也不能随意说出口了,七皇子将自己的手紧紧攥成一个拳头。

      若要说司允心中不恨吗?其实不然,如果牵连其中的只是自己这一条命那也就罢了,可是司家历代英豪的命是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

      恐怕这底下的的司家人都不知自己为黎民百姓、为江山安定的一腔热血才是葬送自己的真正原因。

      那天,七皇子没有如愿将玉簪要回来,两人像是什么都未发生过,仿佛司允也不知道自己头上戴的是要自己命的东西。

      后来七皇子也劝不住司允执意要继续带着那毒簪,不过司允曾宽慰这人说自己在找到了解这种毒的药,七皇子看着司允这几年身子没什么问题,面色也没有什么异常,便也信了这话。

      两人各自从思绪中回来。

      司允:“走吧。”

      七皇子未动,看着这人的背影,好像一切都未改变,这人还是温暖如初。

      “放心吧,你会没事的!”自己心里给自己下了个承诺。

      那人走了几步,发现身旁的人没有跟上,便转过身来朝着七皇子招了招手:“怎么还不走?”

      身穿黄衣这人突然笑了:“好!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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