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枝》忆落影

2、连枝（中）

　　【四】

　　在王府呆了一段日子，我也把府里的一些情况给摸清楚了。
　　丫鬟告诉我，这元临澈幼时并非这样痴傻，恰恰与之相反，他自幼聪明有远识、性果决、有智谋、能断大事。可是后宫倾轧，正是因为元临澈自幼聪慧过人，才会被别有用心之人给算计，被人灌了痴傻的药害他心智受损，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明白这事八成与太子有关，太子担心他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皇上看着最得自己心的儿子变成一个痴傻小儿也很悲痛，同时也很清楚地知道，元临澈算是彻底继承不了他对他抱有的希冀了。
　　皇上一死，太妃与元临澈再也没有了靠山，太妃为了保住元临澈一条命，向太子承诺甘愿放弃在上京的一切荣华富贵。
　　太子许是还有几分良心，想着做人不能做得太绝，自己既然已经把元临澈给弄残废了，若是再害他一条性命，也难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于是，他便将元临澈调到了临安来做个闲散王爷，无诏不得入京。
　　听完元临澈的遭遇，只能说我对他表示深深的同情。
　　只是每日在王府里甚是无聊，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倒真是有些想念府外的日子。
　　一日午后，我总算找了个机会骗过府内丫鬟和一众侍卫，乔装成家丁的样子，偷偷溜出了王府。
　　我去的第一个地方当然就是寻芳阁了，好家伙怎么说我也是那儿的老熟人了，怎么着也得去照看照看生意，顺便捞捞油水。
　　刚一踏进寻芳阁的门，鸨妈立马迎了出来，笑得一脸暧昧地来到我身边，身上浓浓的花香熏得我几乎睁不开眼。
　　“哎呦喂，这不是连枝嘛，发达了可不要忘了我这小人物啊。怎么，今儿这个打扮是要来找姑娘还是来给我介绍生意啊？”
　　闻言我双手交叉在胸前，佯装恼怒朝她道：“鸨妈，这可就是你不厚道了，上次我给你介绍生意结果把自己男人给赔了进去，这事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今儿个突然想起来，你得给我一个说法啊。”
　　“嗬，连枝姑娘，这事也怪不得我啊，男女之事你情我愿的，我又能做什么主呢？”
　　“嗯？是吗？”我微眯起眼：“行，我之前也给你们这介绍了不少生意，你这该赚的也都赚了还赚了不少，我呢也算是看清你们这的姑娘了，从今往后别再想我给你这出半个对策，咱们散伙，一拍两散！”
　　听我这么一说，鸨妈有些急了，抓着我的手好说歹说道：“别呀别呀，你这小祖宗，唉，算我怕了你了，说吧想要怎么样？”
　　我欣然笑得两眼弯弯，伸出五根手指头：“也不多，就这个数。”
　　我给她介绍的生意够她赚两倍这个数了，孰轻孰重她也了然。
　　正准备接过她递来的白花花的银子，一个人猛的撞上了我，将我撞得一个踉跄，银子全掉了一地。
　　这可全都是我的命根子啊！哪个家伙这么不长眼！正准备破口大骂，却在抬头之时愣住了。
　　妈耶，这不是朱豪壮吗！
　　显然他看到我也是一怔，随后回过神立马冲了过来，抓住我的手道：“连枝！连枝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都快活不下去了！”
　　啊呸，我看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么，还有闲情逸致来寻芳阁，也没看出有活不下去的苗头啊。
　　我想甩开他，不料被他握得更紧了：“连枝我知道错了，回来好不好？我现在过得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我不能没有你啊！”
　　呵，狗改不了吃屎，我就知道这贱男人没安好心，朝他冷冷道：“你快放开我，你大爷我早就跟你没关系了。”
　　“放肆！”门外传来一声冷喝，我闻声看去，不禁打了个哆嗦，太太太太……太妃？
　　“连枝，你身为王妃，打扮成这样在花楼里与别的男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看来是澈儿平时太惯着你了，竟让你如此无法无天！”说着，她朝身后摆了摆手，“来人，把王妃给我押回去，家法伺候！”
　　“唰”的一声，一群带刀侍卫冲上来，吓得我腿都软了。别啊！各位好汉，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别上手啊！
　　一群侍卫不由分说地将我五花大绑押解回了王府，连我在路上被人挤掉一只鞋都没人在意，别提有多落魄了。
　　太妃娘娘，我委实冤枉啊！
　　太妃此时正端坐在主位之上，一掌落在檀木桌上，厉声呵斥我：“看来要我好好管教管教，你才知道什么是规矩！来人，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五……五十大板？那估计打完我的小命也没有了。
　　我也顾不得其他，只好学起了朱豪壮的口吻，双膝一跪，赶紧声泪俱下地求饶道：“娘啊！你听我解释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啊……”
　　第一个板子落下来我却并没有感受到预计的疼痛，反而有一个温热的气息紧紧包裹着我还伴随了一声闷哼。
　　忽听得众人惊呼一声“王爷”，我侧头看去，发现元临澈正压在我的身上，结结实实替我挨了一板子。
　　他大喊：“娘，不要打连枝！”
　　太妃娘娘见误伤了儿子，着实心疼了一小会儿，不过半晌又恢复了清明，“澈儿，有没有伤到？快起来！替她挡着做什么？”
　　我只听见元临澈的声音自我上方响起：“娘，我断然不会让人欺负了连枝去，若是要打，就打孩儿吧！”
　　众人面泛难色，不知究竟是该继续打好还是不打好。
　　太妃娘娘此刻气得脸色铁青，大概是气自己的儿子居然会为了护我而公然忤逆她这个娘吧，她伸出一根有些颤抖的手指指着我们这个方向的一干人等，气愤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王爷拉开！”
　　元临澈像犯了倔脾气一般，狠狠推开众人，而后死死抱住我对太妃说道：“连枝是孩儿的命，娘若是要打连枝，孩儿绝不会让她一人独自承受。”
　　太妃也当真是心疼这个儿子，此番这一闹竟也真的不再叫人打我，但还是将我关进了祠堂，说是好好磨磨我的性子。
　　祠堂真的是又黑又冷的，我双手环紧了自己，心里对朱豪壮的怨念更重了。
　　不过白天我真没想过元临澈居然会替我挡那一板子，他是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平日里磕着碰着一下，他都要哇哇叫上许久，这次的一板子绝对不轻。
　　正想着，窗外突然闪过一个黑影。
　　吓得我浑身汗毛孔都竖起来了，“鬼啊！”
　　我对着前方一阵拳打脚踢，也不管对方是什么妖魔鬼怪，反正别想近我的身。
　　那“鬼”哎哟了一声，嗯？这声音怎么跟元临澈这么像。
　　“元……是元临澈吗？”
　　“连枝，你把我踢疼了。”
　　听到了熟悉的语气与声音，一阵欣喜涌上了我的心头，也顾不得这么多直接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鬼呢！”
　　突然反应了过来，我连忙挣脱开他的怀抱，冷不丁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元临澈傻呵呵地在那乐，笑得人畜无害，“我来陪你啊，我还给你带了吃的。”说着他摇了摇手中的食篮。
　　我夺过他手中的食盒，里面都是我爱吃的，啊啊啊啊啊我内心简直万分感动啊！太感动了！
　　感动之余，看见他把手里握着的绣鞋套在我的脚上。
　　我吓了一跳，本能地蹬了一下，却正踢中元临澈的肩头，他也没哼声，就这么仰望着我，温和地笑道：“连枝，我给你找了一双鞋，光着脚会疼的。”
　　脸上有湿润的液体划过，我这才发现自己哭了，胡乱地擦去眼泪，替他拍了拍肩上的灰说：“你过来找我，太妃娘娘没生气吗？”
　　“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娘不知道。”他说得天真，却又小心翼翼伸出手，替我把眼泪给擦了，他声音甜而软的在我耳边哄说道：“连枝不哭，今晚我陪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将头偏过去，嘴硬道：“谁哭了！”
　　那一晚，我枕在元临澈的腿上，他倚着香案。他身上檀香的气息紧紧地拥裹着我，竟让我觉得有安神的作用，一睁眼就能看见他宠溺地望着我的神情。
　　那一夜，枕着他的温度，我异常地睡得香甜。不知是他身上的檀香味令我觉得有安神的作用，还是只因我知道在我的身边，有他。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上了三竿，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我还躺在元临澈的腿上，他笑眯眯地望着我，我立即弹起身来。
　　元临澈“哎哟”了一声，直直地向身后倒了下去。
　　听见了声响，我赶紧将他扶起：“怎么了这是？”
　　他不好意思地看向别处：“坐太久，腿麻了。”
　　保持了一晚上的姿势没有动过，怕不仅是腿，该是全身都麻了吧。
　　这傻子！
　　真是个大傻瓜！
　　以前总觉得他傻得烦死人了，现在看上去却是傻得可爱窝心。

　　【五】

　　我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我居然梦到了朱豪壮！他朝我伸出了一只手来，可是却又在恍惚间变成了元临澈的模样。
　　此时元临澈一袭白衣，不染半丝尘埃，朝我伸出了手，我向他的方向奔去，想要抓住他的手，可是元临澈的脸忽然又变成了朱豪壮。
　　我连连后退，不，不对，他不是元临澈，那元临澈去哪里了？
　　朱豪壮一步一步朝我逼近，他在我耳边开口——
　　连枝，你该不会对他动心了吧？
　　他问我，该不会是对元临澈动心了吧？
　　我吓得猛然睁开眼睛，发现周围是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大床，熟悉的檀香味，总算舒了一口气。
　　元临澈在我的身边，有些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我想了许久，还是选择开口询问他，问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阿澈，何为欢喜？”
　　他挠了挠头，思考了一会，才缓缓答道：“嗯……连枝，我很笨的，不知道什么是欢喜。但我知道，一想到连枝，我便满心欢喜。”
　　？？？？？嗯嗯嗯嗯嗯？这位兄台你确定你是真的笨？能说出这句话你还好意思说自己笨？多撩人的话啊！！！我顿时红了脸，这家伙，究竟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元临澈戳了戳我的脸，朝我笑道：“连枝，你脸好红哦，像熟透的红苹果，真好看。”
　　……唉，果然还是个傻瓜。
　　微风轻拂，柳絮飞扬，雨后的青草香弥漫在空气中，好不惬意。
　　我想着嫁给元临澈这么久了，也没正儿八经对他好过，所以我决定，我要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以后全心全意只对元临澈好，做个十足十的好妻子。
　　讲真刚开始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谁曾想过我连枝居然也有一天会当个安守本分的人，我自己都没想过。
　　我先去集市上买了他最爱吃的桂花糕，想着等他回来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
　　可等了半天，还不见元临澈回来。
　　一个慌张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定睛一看，诶这不是元临澈身边的阿穆吗？
　　我朝他招了招手：“阿穆？”
　　阿穆见着是我，冲了过来，满头都是汗，他抬起袖子随意抹了抹，对着我大急道：“王妃！出事了！”
　　我疑惑，“出什么事了？王爷呢？”
　　“王爷……王爷不见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冷静下来，“别着急，你好好说，究竟怎么回事。”
　　“今日我与王爷回来时，听说王妃不在府内，王爷担心您跟上次一样出事，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出去找您去了。奴才跟着王爷结果在人群中走散了……奴才沿着街找了八圈，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王爷，王爷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你别急，先把府内的侍卫召集起来，我去找找。”
　　说罢，我便放下了手上的东西，一溜烟地跑出了王府。
　　寻至湖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我舒了一口气，这阿穆是认真地在找人吗，沿着街找了八圈都没找到的人，却被我一下给寻着了。
　　我正感叹着这也许就是上天给我们安排的缘分，登时，我瞧见了元临澈这个大块头居然被一群小孩子给围着。
　　为首带头的一名小鬼对着元临澈嘴里咿咿呀呀地唱着：“大傻子，二傻子，傻子就是大傻子！”
　　我也不知道唱的是什么玩意儿，众小孩儿好像来了趣，也跟着唱了起来，边唱还边拿石头砸他。
　　元临澈不知所措地站在中间，看到他那手足无措的窘迫样，我一下子就来了气。敢欺负我连枝的相公，一群小屁孩真是反了天了！
　　我朝人群中大吼：“住手！”
　　我走到元临澈跟前，将他一把拉至我的身后，凌厉的目光扫过一群小屁孩：“你们干什么呢！欺负我元连枝的相公，活得不耐烦了吗！”
　　元临澈一见到我，先是愣了愣，旋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我转过身，捧起他的脸，让他直视我的眼睛，恨铁不成钢地咬着后牙槽道：“别人欺负你不知道欺负回去啊。”
　　元临澈委屈出声：“他们还是孩子……”
　　呵，孩子怎么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熊孩子们就是该好好教训一下，小时候就这么混天，长大了那还得了。
　　我还没来得及找这些小屁孩算账呢，没想到他们居然说出了更欠揍找打的话：“傻婆来啦！傻子有人撑腰了！”
　　傻婆？？？？？
　　有一个小女孩悄悄糯糯地问边上的人：“她长得这么好看明明是个正常人呀，为什么要叫她傻婆呢？”
　　“因为她叫这个傻子相公呀，找一个傻子做相公，不是傻婆还是什么？”
　　反了天了！这些小鬼们要是再不好好管教的话，迟早以后会无法无天祸害其他人！我正准备有所动作，身边的元临澈突然冲了上去，抓起带头的小屁孩就是狠狠地抽他屁股。
　　小屁孩顿时嚎啕大哭，边哭边喊：“傻子打人了！救命啊！傻子打人了！”
　　周围的小鬼们见状全都一哄而散，我最见不得别人哭了，尤其是这种半大不点的小孩子哭得如此撕心裂肺，我的心可恨的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我走上前，对元临澈说：“算了吧，打也打了，他也知道错了，别再计较了，省得别人说我们欺负一个小孩子。”完全忘记了刚刚叫他欺负回去的事。
　　他停下了动作，小屁孩见他松了手，赶忙一溜烟地逃走了。
　　元临澈站起来，对我道：“连枝，他们骂我可以，但唯独不能骂你。”
　　我之前明明很生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句话后，却怎么也生不起气来了。
　　我不轻不重地敲了敲他额头，“傻瓜，我又不会在意。”
　　“可是我在意……”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问我：“连枝，你刚才是说自己姓元吗？”
　　他眸中有些不敢相信，那么的让人心疼。我伸手抱住了他，点了点头，“是呀，我叫元连枝，元临澈的元。以你之姓，冠我之名，不知道我的小相公满不满意这个名字呢。”
　　他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半天没有动静。我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嗯？小相公？”
　　本想再调侃他几句的，却冷不防地被拥进了一个怀抱，入鼻是馥郁的花香，清香得令人陶醉。
　　他在我耳边说道：“连枝，我觉得自己好傻、好没用。”
　　我反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安慰道：“阿澈，你一点儿都不傻，真的。你不是傻子，给你灌药的那二货才是傻子，傻得真是无药可救了。”
　　我感受到元临澈搂着我的手臂正一点儿一点儿地收紧，他的脸颊紧紧地贴着我，忽然郑重其事地对我说：“连枝，我欢喜你。”
　　“嗯，比桂花糕还要欢喜吗？”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我可以没有桂花糕，但是不能没有连枝。”他继续补充道：“这世间万物，包括我最喜欢的桂花糕、烧鸡、烤鸭、油炸小虾米等等都不及连枝来得重要。”
　　也不知是这花香太过浓郁，熏得人发晕，还是怎样，我总觉得自己像染了病似的，心突突跳的极快。
　　我抬起头，逆着风看到他脸上因为风尘仆仆而沾染了许多污渍，可他的神情却是如此认真，我从那一双如点亮夜幕的星子般美的眼睛里瞧见了自己，仅有自己。
　　此时我知道，在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有一样东西正在悄悄发酵。
　　我暗问自己，这是动心了吗？
　　是，我承认，我对元临澈动心了。
　　因为他长得那么好看，因为他的眼睛那么澄澈，因为他笑起来那么天真，因为他的每一句话……都能救赎我。
　　我连枝何德何能，能够拥有阿澈这般真心。
　　回到府中后，已是黄昏时分。刚入正殿，便听见太妃一声“真是胡闹”。
　　我吓得一抖，这太妃的本事我算是见识过了，现在一看到她我就发颤，生怕她再找出什么事儿来处置我。
　　偏偏太妃对今天的事儿什么也没过问，我们也闭口不提。但是太妃却领了个姑娘，笑吟吟地同元临澈说：“澈儿你还记得吗，这是你表妹。”
　　想来太妃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寻来这样眉眼温顺，却又极美的姑娘。
　　元临澈不肯说话，太妃又看向我：“连枝觉得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我含笑说完，便听得太妃冷冷道：“既然这样好，那往后便与你姐妹相称，一起照顾澈儿，也免得你太过劳累。”
　　敢情这是要给元临澈纳妾室？我有些不悦，虽说男子三妻四妾是正常的，而元临澈又是堂堂一个王爷，纳妾更是常事。可是我这个人的占有欲很强，我的就是我的，我的夫君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要我日后同另外一名女子一起分享我的夫君，说什么我都做不到。
　　我思考了半天都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委婉的拒绝，也许，这根本就没有我拒绝的余地。
　　还未等我开口，元临澈先发声了：“娘，我只要连枝一个就够了。”
　　听他这么说，我还挺感动的。可太妃立马变了脸色，气氛正是紧张。
　　元临澈这厮还不懂得察言观色继续说道：“此生我只要连枝，除了她任何人我都不要。”
　　“放肆！”太妃一掌拍向桌面，“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得你这般忤逆！”
　　随后她又指着我道：“这个女子不守规矩、脾气暴躁、刁蛮无理、嚣张跋扈，哪里还有一点王妃样？你表妹温柔娴静、知书达礼，又岂是她所能比及的？”
　　元临澈立马跪了下去，朝太妃磕头道：“娘，孩儿只爱连枝一人，纵使表妹性子如何贤淑，但在孩儿眼里却比不上连枝的万分之一，还请娘成全。”
　　“你……你……”太妃指着我们半天噎不出一句话，可能还是心疼儿子，她冷不防朝我这哼了一声：“好你个连枝，不知道给我儿子下了什么迷魂汤。”说完，便拂袖而去了。
　　我赶紧扶起元临澈，他也看向我，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
　　“咳。”我清咳了一声，问他：“你刚才说得可是真的？”
　　“什么？”他挠了挠头。
　　我腆着脸继续说道：“你说除了我你谁都不要，可是真的？你说纵使那个谁谁谁再如何温良贤淑也及不上我的万分之一，可是真的？”
　　“连枝，你这是在明知故问吗。”
　　……靠！红晕立马在我脸庞上尽数退散。这家伙，可真是会破坏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