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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   隆冬已至。这一年年末还未彻底过去,圣上踌躇满志,适时京中已是一片百废待兴的新气象,臣子们私下都计以新历。
      景泰初年,奉郡盐田走私一案上到太傅下到澜州知府牵涉诸多朝中要臣在内。因着这回事接连失势的太傅与一众人等一并施压,奉郡县尉竟也难辞其咎,落得个流放复岭的下场。旨意传开,廷中一片哗然。
      顾兮看着空置的乌木桌案——季然干脆装作不曾发生过此事,直接上书称染疾,已有几日不曾上朝。顾兮知他心怀有芥,或许此番结果也算是求仁得仁……
      未了,顾侍郎还是决定去探探季大人的“病”。 “顾侍郎?”一旁的萧赫出声。顾兮回过神,面不改色将案宗递还给他。
      这几日落了雪,季府。
      上前叩门,不多时,一个半大孩子探出头来,静静窥视了他半晌,跑出来冲顾兮低声道:“大人他外出了,这里不方便说话,侍郎请跟我来。”说着不待顾兮反应,那孩子便大胆领着人往前开路。
      暖阁内。
      “大人他确有交代不必向您隐瞒什么,还请侍郎在这静坐稍待片刻。”顾兮低头,回想起小童方才的回话,饮了一口杯中热茶,霎时只觉全身都暖和起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兮起身往厢房外走去,凭阑静立,霜花打着旋儿落在他的肩头,霭茫天色中却见一抹暗影裹挟着细雪循着往府外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
      顾兮侧身避开那些横斜逸出的枝桠,屈曲的指节缓缓松开拂过梅枝,快步离开梅林。待回到季然府上,却只见侍从面色略显焦急赶来,“侍郎大人,家中……家中有来信拜帖。”
      顾兮脚步一顿,侍从蹙着眉:“桐澈说觉着这事似乎有些不对。”顾兮轻声道:“嗯,回去再议。”

      盛绽的绯花似一层明艳的绮霞渲染在庭院上空,季然走近站在花树下着一身红装之人。那人身形清朗,红衣惊艳玉冠温润,何等神清气爽。他小心出声,生怕惊扰眼前之人:“敢问仙人缘何出现在这此?”那人轻笑,熟悉的声音响起:“你既拾了我,此番寻来自然是报恩。”季然这才看清——那俊秀的薄唇十分之好看,平日里见惯的波澜不惊的平淡眉眼里蕴蓄着温和水墨色泽,说不出的生动好看,只一眼他的心像是被什么轻柔包裹起来。
      他下意识上前拥住那人,轻轻将头搁在顾兮的肩窝之上,接着只听那怀中之人柔声道:“大人当真不知‘礼义廉耻’为何意么”
      季然心头猛地一跳……继而在昏昏沉沉中醒来。他翻身凝神注视着手中物什,紧紧攥着不愿松开。那是一枚缀有流苏穗子的环形小玉坠,是白日里偶然在梅林间拾来的。冰凉的玉料握在掌心,似乎怎么也捂不热。他却仍固执地放在了靠近胸口的位置。良久伴随着季然一声叹息的消散,‘顾兮’二字好似也在心上沉沉烙下。
      第二日,尚书省的季大人好不容易上了朝会,顾侍郎却告了假。这事传到诸位耳中不过也是一笑置之,这两位要是像招财进宝童子和和气气地一并站在朝堂上才是不正常至极。
      帘卷下,细小竹牍轻轻摇晃着。仔细一看,上撰有经文。廊中,季然映入花树下的侧脸倒有了点儿温良公子的味道。即便尚书令大人日常犯浑从不间歇,京中姑娘们还是固执奉他为京中的佳话由此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桐澈静默着看了许久终于上前,恭敬施了一礼:“怠慢大人了。公子抱恙在身,着实有诸多不便之处,请您移步阁中。”

      书房内,桌案前。
      季然小心揭开镇纸,看见白宣之下那幅工整细致的画,心中一动。仅寥寥几笔勾勒出茫茫白雪,浓墨重彩渲染开一片争奇斗艳的红梅。季然眼前一下就出现顾兮白衣红襟,长身玉立的模样来。修长的手指细细划过落笔着墨之处,不由想起了方才的对话。
      一进屋季然就发现纸张整齐叠放案上,笔则是远居于与之相对的另一端,且笔端是一致朝向东面。既然正主不在,季然更是没什么好忌讳的,他调笑道:“他这犯的是哪门子的忌讳?”
      这话听起来虽说算不上客气,偏偏语气里带着连言者都不自知的轻快,桐澈莞尔:“回禀大人,并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缘故。”她的脸微微泛红,继而作答:“‘鹤鸣于九皋,莲生于泽陂,二者皆是不染尘泥,’皆因我家公子性喜志洁如此而已。”
      季然眸子深处的目光沉了沉,嘲道:“什么劳什子讲究。”
      桐澈仿若悉数诉说这世间珍贵的信仰,那样温软缱绻的小女儿家情态他看得分明。季大人扬了扬眉梢,不到片刻心中那微不足道的玩味便尽数转化为百折不挠的蔫坏劲儿:“甚喜志洁?倒是想见识见识他得知这白雪红梅染上俗墨之后的表情。”季然走笔心生快意,鬼使神差便联想到那枚玉坠。 “公子还是我去,您……”,“咳、咳,无妨。”两人的对话声自廊外传来,脚步声渐渐逼近。
      一阵手忙脚乱……
      顾兮推开门下意识往桌案所在方向望去,直直与站在一旁的季然那好看的丹凤眼对了个正着。
      季大人绝对是头一遭尝到调戏不成反被正主撞见的难堪滋味,极力掩饰之下装模作样道:“你……好些了么”
      “嗯。”顾兮神色复杂,低低应了一声。
      “还是离开书房……”各怀心事的两人一时几乎是异口同声。两人面面相觑,目光又在接触到对方的一瞬迅速别开,气氛一时僵硬至极。站在门外的桐澈愣了半晌,抬袖掩面,不禁眉眼弯弯。
      冬日里的白昼总是过得极快,红泥火炉内,木炭在寂静夜里燃烧正旺。 “咳咳……”顾兮突然呛咳不止,原本皎白的脸颊飞速晕染开一层浅淡的绯红。闻声,季然的眉头一点点蹙起,轻拍着后脊为他顺气,“是上次奉郡办案时未好全……”
      顾兮缓过来,接过递来盛着热茶的杯盏,摇了摇头,“不是。”
      季然望着他眼中若隐若现的泪光,想起在奉郡时眼前人在怀中的温度,那番滚烫灼热的心绪未经雕琢宣之即出却是极其亲昵轻柔的语气:“没事,有我在何愁不能护你周全。”
      半晌一阵静默,从炉中传来炭块细微的“噼啪”炸裂声,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骤然上升洋溢着令人窒息的沉闷。感觉到顾兮身子明显一僵,季然讪讪一笑,熟悉的无赖地痞头儿口吻:“你既是尚书六部之人,我岂有不帮衬你的道理。”
      顾兮斟酌片刻,语气不咸不淡:“原来如此。”
      两人一站一坐,季然端着杯盏临于窗楹前,蓝袍垂于身侧风华无双。顾兮双手握着茶杯,白衣清朗,无言注视着夜空中悬挂的朗朗明月。

      夏蝉鸣声阵阵,一簇洁白花瓣自窗柩上跌落。“大人,已入接壤地界不日便可抵至复岭。”季然这才回过神,仆人瞧着他难看的脸色还是忍不住开口:“您还是先行歇息……”话未说完便被季然摆手示意制止了。
      想了片刻,季然刚要出门。那端传来小厮低低的唏嘘声:“季大人真的那么忌恨顾侍郎?竟要一路追到复岭确认尸骨已寒?”
      季然冷笑,脸色青黑得可怕。世人眼中他与顾兮之间从未有情义可言。心如被针扎过,猛地一疼。是啊,水火不容、针锋利刃相向,是什么时候……他也曾对那放在心尖上珍而视之之人说过最重的话。
      本朝史载某位在任君主年关期间设下筵席宴赏群臣,此举一下令朝野推贤治世风气盛行,一时大甚。此后合欢家宴乃成本朝惯例,以示君主恩德泽惠与众臣上下其心。
      席间一人玉带华服,就连发冠上的宝石也足有玉印大,真是恨不得将所有金银物什穿戴在自己身上,令人咋舌。此人目精生得狭长,长得强差人意更算不上清爽。名唤苏晋,乃当朝苏太傅之侄。
      开宴不久侍官来报,圣上偶感不适稍晚至宴会。
      苏晋举着樽盏仔细端详,缓缓道:“绥州季氏,我朝名族,自开国以来加封晋爵不断世代沿袭。”他坐正身子,轻笑一声,“此等资本眼见的是逍遥快活闲散富家公子命,偏要仗着本家在尚书六部飞扬跋扈。”
      “继续,说得不错。”季然语气平静,连眼眸都未抬。
      “你……”苏晋一时气极说不出话来,脸色时黑时白变幻莫测。那锐如鹰隼的目光很快锁住了“猎物”,苏晋注视着顾兮席位所在方向露出和善微笑:“哟!这宴上倒是难得有新鲜面孔,这是哪位翩翩公子?”
      顾兮拢袖一礼,淡淡回应:“尚书吏部,顾兮。”
      顾兮简单冷彻的动作却并不妨碍苏晋那简直令人发指的目光,他脸上挂着笑,语气怪异:“啧!就是琼林宴上鄙人也不曾听闻有这等先例,现在看来是真真切切的贵人,长得这般令人心喜的俊俏模样莫说季大人青眼相待多有提携……”
      伴随着玉石相击之声的脆响打断了苏晋的话语,他勾起嘴角似乎很是满意季然的反应。
      季然冷笑,杯中的佳酿已有大半洒出:“还真是京中那嘴碎聒噪的旱鸦也不及你苏晋一半!”
      “在荆门吃好几年沙也治不了这贱胚习性,还妄想庙堂之位容得下你?”季然狠狠用力,掌中物什竟应声碎裂开来。
      被戳到痛处的苏晋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与人以命相搏争个高下:“季然你别欺人太甚……”
      “住嘴!”苏晋在自家叔父震怒的眼神中将备好的不堪措辞活生生咽了回去。“在座诸位中有谁是你这等愚儿能言的,何况这顾侍郎乃是璞玉之姿。”言及此,他话锋似隐隐一转:“审时度势者更是俊杰,侍郎大人是也不是。”
      季然与人呛声的功夫向来一流,有敏锐的洞察力加持更是所向披靡。他眸子微微一动:“太傅此番言论是何意,我等本与君主上下一心。需要审谁的时,度谁的势。呵,我竟不知如今朝野之中竟已改名换姓。”
      “朝中沉浮几变乃常事,君臣异心更是不足为奇。”只听一人清冷的声音响起。月下,顾兮鹤氅红裳好一位遗世独立佳玉郎,“梅出于苦寒之境,长虹落于悬崖险岭之间,君臣同为一体自是要好好历经一番磨砺。”苏太傅闻言冷哼一声,再无反应。

      宴上,推杯换盏歌舞升平好不热闹。另一边轩台之上,光风霁月景致清明。顾兮小心拉过玄衣之人的手,季然却使了个巧劲儿攥紧了近在眼前的手腕,声音低沉而温柔:“太傅党那边有无为难你?”
      顾兮认真看他,两人就这样直直望进对方的瞳仁里,直至眸子里倒映的身影彼此可见。顾兮缓缓吐出二字,清晰而笃定:“不曾。”季然手上的力气倏一松,撤回手不再言语乖乖任由他察看那只负伤之手。
      顾兮蹙眉,似是有些不满:“你既知他们用意何必如此置气。”向来干燥温热的掌中皆是些许深浅不一、流血不止的细碎伤痕。
      药轻轻搽在伤口溃烂处的同时,顾兮的眉尖下意识微微拧起,抿了抿下唇。这无意间流露出略显心疼的表情季然看了个满眼,心里暖烘烘的,偏偏面上装得一派云淡风轻甚至还有心情出声调笑:“他们的用意你倒知晓,那我的呢?你可知晓我的……嘶!”剩下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季然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该。”顾兮有意让他长记性,在绷带即将包扎好之时狠狠使劲用力打了个结,倏尔一笑。季然扬眉佯装吃惊气结,可一转眼看着他,目光不禁就温软下来嘴角的笑意也愈发浓烈。
      “哟!真被我说对了。”一声阴阳怪气的嘲弄在两人身后响起。
      苏晋阴恻恻望着两人面颊发红往前晃悠了几步,醉酒之态显露无疑。季然真是连看他一眼都觉多余,一手揽过身侧之人保护意味极强,低头对顾兮轻声道:“走吧。”
      两人径直越过那兴风作浪之人,苏晋猝然出声:“哼!你一句瞧不上,至今我无法踏进尚书省半步。那他呢!嗯?”他几乎失控在原地嘶吼,指着不远处的顾兮:“一个会耍伎俩内里坏肠几曲回环的鄙劣花瓶就配么!璞玉之姿,哈哈!你瞧上的是他作态的伎俩?还是他的面相?你怎知他的刃对准的不是你。”话语戛然而止,苏晋吃痛俯卧在地。
      “你说什么”季然居高临下冷冷凝视着他,一字一句狠狠从后牙槽中逼出,眼中凝着凛冽如寒冰的霜意。
      苏晋大笑,不去看他,望向一袭白裘的顾兮:“怎么,当了奸人还想充贤臣顾——兮,苏家定会叫你悔矣。”“啪!”又是一记狠狠的重击,顾兮上前还未来得及制止便硬生生受了一道脱力。良久,季然松开的双手仍在微不可见地颤抖。而苏晋早已昏了过去,他原本光泽的衣衫变得褴褛遍染灰尘,发冠散乱,眼睑处皆是大片淤黑青紫,胸口处的血污夹杂醉酒秽物,实在是难看至极。
      血珠在洁白的纱布上不断缓缓渗出,伤口多半又裂开了。“季然。”那声音不仔细听好像被风轻轻一吹就会散了。季然心口猛然一阵收缩回头一看,只见顾兮捂着胸口似在努力隐忍着什么随即不住呛咳起来,眨眼间一口血沫已至。眼下肆虐体内的风寒未愈加之今晚惊动牵连连日以来的郁结,只怕滋味着实是不好受。
      季然心中又急又气,咬咬牙平复下情绪,伸出另一只手轻柔抚上那张如玉的面庞细细为顾兮拭掉嘴角的残血,语气满是疼惜,“我只信你,告诉我是……”他曾问过他的,可他笃定地说出为他精心准备的说辞欺瞒。
      顾兮一怔,在季然炽热的目光中轻轻摇了摇头。他偏过头,季然的手在一瞬落空。顾兮忍着气管中微弱的抽搐离开他的怀抱,决然转身一步步走开眼底微微泛红。
      季然狠狠攥紧了伤手直至指间关节肉眼可见地泛白,低沉喑哑:“顾兮,无论是在尚书还是匡扶天下你都不配。”

      “侍郎,这是近日以来六部的诸项章程事列。”顾兮从卷籍中抬起头来看向萧赫。
      “噢,季然说暂由你来交管。”他补充了一句,想尽量让自己赤|裸|裸好奇的试探目光看上去不要那么露骨。
      顾兮:“……”他没有答话,心里却明了是怎么回事。不知是否为自己的错觉萧赫感觉顾兮似是有些恍神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随即点头,示意他自己知道了。
      与此同时,在京中几城开外的平都,太守府。
      “前段时间,季大人要走了平都城内历任官阶的记录。还有与府内一众幕僚见茶那日后,老先生至今不肯来府掌账。这会儿倒是没什么,您、您还是去看看……”听着侍从的禀告苏南亭执卷的光洁手背上青筋肉眼可见地一寸寸突起,随后他放下书,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轻轻长吁一口气。饶是温和的苏太守涵养好也不得不被逼直视分明是来挑事砸场子的姓季的这煞笔。
      冰凉华贵的紫色锦服垂于膝上,季然瞥着手中红枝愣神眼前是白衣红襟的顾兮,他浅笑时的眉眼自己似已在心底临摹上无数次每每却仍是觉得惊艳。京中开春气候依旧低迷,也不知他的衣衾是否够厚实,想起不经意间依偎在一起时那副总略显单薄的身子骨他心头一颤。苏南亭前来看见的便是眼前季大人犹自出神这一幕,他规矩行了一礼,季然收敛心神,轻吟了一句什么。苏南亭谦谦而立,“大人既是心有所牵何不差驿寄梅一枝以慰忧心之苦。”闻言季然冷冷盯着花枝良久,赌气道:“也罢,白费心思量,想必那负心之人此刻还浑不自知心无芥蒂批着文书。”
      京中,“负心之人”打了个喷嚏。萧赫递上一盏热茶:“侍郎可要多加注意了,京中的倒春寒可得小心提防。”顾兮点头,轻轻一笑:“多谢 。”萧赫接过他手中的资料低头仔细翻看,指着那页微微笑了笑,“果真是世家子弟的手笔,前几日看着年纪尚小没成想是个厉害的角儿。”
      他琢磨着沉吟出声:“不过,时下风声这么紧这小子实在是犯不着上赶着来找不痛快。”顾兮润了润嗓子,捧着暖和的杯盏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这小少爷是怎么回事暂且不提。你看——”萧赫回过神,目光顺着他轻点的指尖看去,片刻后不禁感慨:“天灾人祸肆虐横行仍是生机不断,平都还真是人杰地灵的宝地。”这话甫一出口,几乎是一瞬间,顾兮隐约确定所猜测到的两者之间存在的某种匪夷所思的联系。看似坚实、独立的两个断层截面在荒唐设想的牵引下最终慢慢汇聚成一条思路清晰明确的溪流。

      园中,季然漫不经心道:“你说我是不是难得人喜欢”苏南亭长身玉立,微微颔首:“或许。只是大人巡察也好游历也好此番无端为难下官着实让人欢喜不起来。”
      季然转身与他相对而视,语气变得极其认真:“我知你一向清远闲放不愿与族中本家有何牵扯,但他们未必愿意放过你。”苏南亭愣了一下。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染上晶亮的光彩,粲然笑容醉人:“难道你不想知晓躲在你身后的卑劣影子是何人”
      三日后。
      太守府外,家仆看清来人后忙迎上前,“少爷,您回来了?”“嗯。”那人在夜色中归来不咸不淡应了一声。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疾步行在庭院内,“小叔他,这段时日可曾安好”管家一路小跑勉强跟上他,这厢开口气息难免有些不稳:“哦,老爷他一切皆好。想必这会儿已经歇下了,您看要不要……”那年轻人摆摆手打断他,然后吩咐道:“不用去告诉他,好好安生睡着的不要无端惊扰他,明早我自会亲自前去。你们也别瞎忙活了,我这就歇下了,你也早点休息。”管家连声应是,目送他回房。
      “吱呀。”房门处传来一声轻响。
      “那东西应该就在这儿。”他小心谨慎地进入屋内放缓了呼吸,适应着眼前这一方空间,此间每一物、每一处的布置高渭比谁都要眷恋。渐渐地,他的目光落于床榻间的匣子上。高渭上前犹豫着伸出手,一转眼动作却停止了。“不对!”一丝几近诡异的理智升起盘旋在心底,脑中灵光乍现他在一瞬反应过来。
      “你是在找这个?”榻上之人慢条斯理起身。高渭转过身正对上一双略带戏谑的丹凤眼,那人仅身着白中衣手中赫然持有一枚玉印。然而令高渭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还在后面。
      下一刻,苏南亭从帘后走出,他整个人似被铁水浇铸了个彻底从上到下都怔住了:“高渭?”两个字沉如匮金敲击在用情者心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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