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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王爷 ...

  •   裴青醒过来的时候有点头疼,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喝过酒了,这回算是狠狠尝了一把宿醉的苦头。他撑着床榻坐了起来,往旁边看了看,郁听弦应该是听见了他起身的声音,缓缓呼出一口气,从打坐状态醒转过来,给裴青倒了杯水。
      裴青正觉得口干舌燥,接过水杯一口饮尽,问:“什么时辰了?”
      “快到巳时了。”郁听弦答道。
      裴青皱起眉来,坐在床边,敲了敲脑袋,说:“你怎么也不叫我。走,该回去了。”
      “你不跟你五叔和大哥说一声?”
      “他俩铁定还没醒,否则早就来闹我了,我得趁着这时候赶紧走。”裴青忙手忙脚地穿外衣,“等他们俩醒了,我今天怕是就走不了了。”
      郁听弦把裴青的大氅递过去,说:“能有关怀你的家人多好,你怎么还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
      裴青动作稍微顿了顿,这才想起来郁听弦从小就被师父带回去了,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虽然裴青爹娘也死得早,但是他毕竟还有兄长,还有五叔,比郁听弦强得多。
      这么想着,裴青就有点犹豫,本来打定主意要赶紧走的,现在却又不急了,两人便在房间里闲聊,裴青还顺手用木头雕了把小剑,是照着郁听弦的泉明剑的模样雕的,雕完顺手就送给了郁听弦。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裴青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了,裴青抬眼看去,正好看见他五叔明显松了口气的一张笑脸。郁听弦注意到,裴元政连鞋都穿得左右颠倒了。
      最终,裴青和郁听弦俩人硬是被裴元政扣下,一起吃了顿午饭,裴元政在饭桌上唠唠叨叨地嘱咐了裴青许多事情,连带着也絮叨了郁听弦几句。
      裴青和郁听弦的师父是不会唠叨他们的,郁听弦从小就没有过被长辈殷殷叮咛的经历,此时听着裴元政反反复复说着的那些话,一时间心头热腾腾的,头一回感受到了来自一个长辈的关切。郁听弦突然明白过来裴青为什么不急着走了,他偏头看了裴青一眼,那货正忙着跟裴墨斗嘴,但是脸上带着极其放松的笑容,就算骂裴墨“假正经”的时候,也是笑着的。

      三日后。雁京,扶鸢当铺。
      “请你去向你们掌柜通报一声,就说我来了。”身着深紫衣袍的男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面前杵着的荀蔚。
      荀蔚毫不犹豫地睁眼说瞎话:“我们掌柜被泉明尊重伤,不方便见客。”
      紫衣人显然有些不耐烦了,说:“旁人不见便不见了,陈掌柜连我都不见吗?”
      荀蔚继续装傻:“不好意思,您哪位?”
      紫衣人懒得再与荀蔚周旋,直接将腰间玉佩解下,扔给了荀蔚。荀蔚一把接住,低头看了看,玉佩正中是大乾的国姓“渠”,周围环绕着两只首尾相对的鸟,正是大乾国的象征,名为“池渠”的神鸟。
      荀蔚捧着玉佩,实在没法,这才说道:“三王爷请稍等,我去把玉佩拿给我们掌柜的看。”说完,荀蔚转过身去,一脸苦瓜相地跑进后堂,正在琢磨该怎么应付过去,便见裴青和郁听弦俩人翻墙进来了。荀蔚如蒙大赦,连忙冲过去,把前面的情况给裴青一说,裴青脚刚沾地,顾不得歇口气,赶紧钻进屋里,换了衣服,散了头发,让荀蔚扶着,俩人一并脚步生风地往前堂蹿去,就又把郁听弦一个人撂到了院子里,郁听弦苦笑,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了。
      这三天里,头两天气氛还很和睦,两人关系似乎亲近了些,找回了些小时候朝夕相处时的感觉了,结果第三天,郁听弦手上的伤让裴青发现了,郁听弦又不擅长在裴青面前撒谎,只好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结果不出所料地让裴青好一顿臭骂,又不搭理他了。
      这厢郁听弦发着愁,那边裴青演着戏。他刚一进前堂,方才还大步流星的陈掌柜,一下子就跟被抽了骨头似的,佝偻着身体,整个人颤颤巍巍的,一眼看去就是胸腹处受了重伤,尚未痊愈的模样。再加上裴青本来就白,现在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不常见他的人,确实容易觉得他脸色不好。
      裴青甫一见三王爷,便推开荀蔚“搀扶”着他的手,向着三王爷拱手弯腰施礼,而后回头气若游丝地骂道:“狗奴才,竟敢把三王爷晾在前堂这么久!”话音未落,他便像是气急,一口气没匀过来似的,弓着身子使劲儿咳嗽起来。
      荀蔚配合着演戏,委委屈屈地:“是掌柜的您说谁都不见的……”
      裴青好容易止住咳嗽,怒道:“三王爷那是普通人吗?你心眼是不是让狗毛堵了?”
      荀蔚缩着脖子不吭气了,裴青显得更生气,骂道:“还在这儿杵着做什么?赶紧泡茶去!把我前段时间收来的极品青茶泡来!”
      等荀蔚低着头下去了,裴青又是一阵咳嗽,满脸歉意地看了三王爷一眼。三王爷既然见到了裴青本人,便也不急了,相当有风度地说:“不急,陈掌柜的莫动怒,身体重要。”
      裴青感激地点头,待止住了咳嗽,才连忙请三王爷落座,说:“真是对不住,让王爷见笑了,陈某这次着实是伤得有些厉害。”
      三王爷似笑非笑,说:“泉明尊下手可是真狠。”
      裴青一脸苦相,说:“可不是么,得亏他手下留情,否则陈某怕是已经入土为安了。”说完,他又心有余悸地补充了一句,“这往后啊,陈某可是不敢再乱卖那些天字级情报了,当真是小命要紧啊!”
      三王爷闻言眯了眯眼,停顿了一会儿,手指轻轻在桌上敲着,沉吟道:“那,若是本王……”
      “咳咳咳……咳咳……对不住,对不住……咳咳咳……”裴青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三王爷的话,直咳得脸都红了,吸气声像是拉风匣似的,感觉他下一秒就要一命归西了。看着这种情况,三王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又怕被裴青传了什么风寒之类的病,说了一句“陈掌柜好生休养,本王改日再来拜访”之后,便拂袖而去了。
      “咳咳咳……王爷慢走……咳咳,恕陈某不远送……咳咳咳……”裴青在三王爷身后咳了个昏天黑地,但一双眼睛却定定地盯着三王爷的背影,眼珠转了转,不知又在想些什么。等三王爷走远了,裴青止住咳嗽,捂着脖子皱了皱眉,正好荀蔚泡茶回来,裴青便指使荀蔚去给他倒了杯温水,润一润发干的喉咙。
      荀蔚看着他的脸色,问:“他说啥了?”
      裴青回答:“倒是没说什么,但是我明里暗里表示我不想再卖天字级情报,他是聪明人,定是理解了的。但是这人不达目的不会轻易罢休,今天让我推出去了,改日必定会带着重礼再来。”
      荀蔚点了点头,突然露出了一个很谄媚的笑容来,裴青被他的表情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伸手掸了掸衣袖,说:“有屁快放,笑这么恶心做什么!”
      荀蔚有点扭捏地抿了抿嘴,裴青一层鸡皮疙瘩还没消下去,激灵灵地又起了一层,抬脚就去踹人,荀蔚赶紧一闪身躲过去,说道:“院子里那人,真是泉明尊本尊啊?”
      裴青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是啊,咋的,你爱上他了?让我去给你说媒?”
      荀蔚被他气得一时语塞,想跟他急眼,却无奈有求于人,只好又挤出个笑容来,说:“掌柜的,你能不能去跟泉明尊说说,让他指点指点我的刀法?”
      裴青皱了皱眉,说:“你是练刀的,他可是个练剑的。”
      荀蔚说:“我知道,但刀剑本就有互通之处,名士录上用刀的前辈着实太少,我这辈子不知道能否见他们一面,怕是得不到他们的指点。那泉明尊的天水十八剑,剑意雄浑辽阔,大开大合,若是我能学上几分,用到刀法上,定是能更上一层楼的,这机会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裴青哦了一声,随口答应道:“那你直接去跟他说就行。”
      荀蔚急道:“我这样过去,实在是有失礼节,你帮我引荐一下,这才最好。”
      裴青翻了个白眼,骂道;“婆婆妈妈的,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作甚!”嘴上是这样骂着,但裴青也知道,能精进武道的机会,对于任何一个习武之人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荀蔚虽然平时跟他老吵嘴,但毕竟跟了他三年多了,裴青自然不会因为这些事而误了荀蔚的前程。然而他跟郁听弦冷战了一天,现在自己去找他帮忙,怎么看都像服软儿了,想到这里,裴青又天人交战起来,荀蔚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裴青看了他一眼,狠狠叹了口气,一甩袖子,带着荀蔚去了后院,眼睛都没往郁听弦那边斜一下,扬声道:“你反正也闲着,顺手指点指点我这不成器的懒侍卫,我还有事,我先去书房了。”
      说完,裴青目不斜视,大步流星地走了。荀蔚抱着长刀杵在原地,看着裴青的背影,尴尬到有想哭的冲动。
      老大,你这搞得还不如我自己去求泉明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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