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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六章 遇袭 ...

  •   三人临走之前,郁听弦还特意去了趟镇子上的药铺,按照裴青说的药方抓了几味药来,塞了满满一兜。裴青看着那兜药,无奈至极:明定散的具体成分,他虽然是知道的,但是其中最重要的那味药引,却不是哪儿都能买到的,只在一些特定地方生长,极其难得,给他配药的吴大夫,也得经常进山去找。但是没法,既然已经骗了郁听弦,也只能配合着带着这些药上路了。
      其实昨晚就算让郁听弦知道他正在查些什么,知道他出去,见了金狐部落的人,也没什么事,但裴青凡事一个人想,一个人算,一个人查,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他有自己的特定领域,如果旁人干涉进来,他便会心烦意乱。虽说郁听弦在他心里不算外人,但裴青总归还是有所芥蒂,又不好跟郁听弦直说,干脆就彻底瞒着他了。
      同样的招数在郁听弦身上不能使第二次,所以裴青接下来的路途上安安分分,偶尔路过渊虹阁的分部,也是带着郁听弦一起去拿近期情报的。那辆从外形上看貌不惊人的马车,内里却是装潢精致,软垫,壁柜,方桌,暖炉,应有尽有,裴青便裹着狐裘,盘着腿,飞快地处理那些情报。
      这是郁听弦第一次见到裴青“工作”时的模样,这时的裴青身上没有半点玩世不恭的浪荡气,反而沉静得像个教书先生,眉间微微皱着,视线极快地在一张张纸条上流转,看过一张便往旁边一丢,郁听弦便接过来扔进火盆烧掉,马车内除了翻动纸条的声音,就是火焰灼烧纸张的细微声响,裴青在专心看情报,郁听弦在专心看裴青。
      裴青在全神贯注地处理情报时,是无暇分心其他事情的,所以郁听弦的视线也从偷偷摸摸转变为正大光明。他觉得自己怎么看都看不够,哪怕是裴青耳垂到下颌骨之间的那一点点皮肉,他都能盯着研究半晌,好像裴青是一副绝世名画似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裴青长舒一口气,郁听弦便立刻收回自己的视线,掩饰一般地用木棍扒拉扒拉纸灰。所有的情报都已经烧掉,裴青在一张纸上把他整理好的,有用的东西写了下来,放入信封,用蜡封了,再摸出枚小印盖上章,让疯狗停车。等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有人轻轻敲了敲车壁,裴青将信封从窗口递出去,马车便继续前行。
      “我这次出来,其实还带了几只鹰。”裴青解释道。
      郁听弦对他的“不坦诚”已经快要习以为常,便只是略微低头,垂下眼睛,淡淡地道:“你用不着和我解释,我不懂这些,就算知道了,也帮不上你忙。”
      裴青裹着狐皮,往郁听弦那边凑了凑,微微弯下腰,抬起眼从下往上看人,一双狐狸眼笑眯眯的,说道:“马上就要你帮我了,你愿意帮吗?”
      等马车再度停下的时候,郁听弦持剑而出,周遭已经有厮杀声起。裴青带的鹰本便是专长轻功,以侦查为主,并不擅长近身搏斗,此时被一群黑衣人压制在下风,节节败退,艰难招架。而疯狗眼看着自己同袍被人刺伤,却无动于衷,稳稳坐在马车前头,一旦有突破鹰防线,想要接近马车的,他又猛然暴起,招式凌厉至极,当真不愧“疯狗”的名号。
      有了郁听弦的加入,局势立刻扭转,他一人从正面接下那些刺客,甚至根本懒得动用天水九剑,只凭借一手精妙剑法和深厚功力,便稳稳占据了上风。而鹰们只需要在边缘游走,防止有人逃跑就是。
      然而,异变突生,斜刺里有一道刀光乍现,气势雄浑,刀意霸道,乍一出手,便展露出了与那些刺客截然不同的深厚实力。此人目标直指马车,就是奔着裴青去的,电光火石之间,便已经贴到了马车旁边。郁听弦想要回援之时,那些黑衣刺客却突然悍不畏死起来,一个个用血肉之躯往他剑锋上撞,哪怕用命,也要纠缠住他,疯狗那边亦是如此,被不要命的黑衣刺客团团围住,脱身不得。郁听弦被这突生的变故绊住脚,大怒,天水剑法乍涌而出,凌厉剑气在林中疯狂肆虐,但凡是裹挟在剑气之内的,无论是树还是人都被尽数斩断,郁听弦一举突破黑衣人防线,从一堆尸块中浴血而出,锋芒直奔刀客后心而去,却仍旧是慢了一步。
      就在郁听弦心急如焚的时候,马车窗帘突然一动,一点点细小的寒芒从缝隙之间激射而出,那刀客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便被那寒芒钉入口中,从后颈穿出。身子由着惯性尚且往前在扑,而头颅已被寒芒带着向后仰去,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撞在马车上,巨大的力量将马车撞得朝一边歪去。
      “哎哎哎!疯狗!扶一下!”裴青的声音从马车里响起,疯狗听了命令,立马收招转头,身上当即被那些黑衣人刺了数道伤口,他却浑然不顾,一个闪身出现在马车倾斜的方向,双脚扎稳,低喝一声,两臂顶上车身,额角青筋绽出,硬生生将马车倾斜的趋势给止住了,而后再喝一声,缓缓将其推回原处。郁听弦见裴青无碍,将一腔怒火转泄在了伤了疯狗的那几个黑衣人身上,他下手极其狠辣,先将人削成人彘,而后再一剑穿喉,毙之。
      血流成河。
      血河之中,郁听弦低头持剑而立。
      裴青从马车里出来,先看了一眼郁听弦,立刻知道他怎么了,又去看疯狗,见疯狗伤势不重,这才赶到郁听弦身旁,极其顺手地将郁听弦搂进怀里,强行压着人家后颈让他低头,额头抵在肩窝处,连连拍着郁听弦后背,嘴里念叨:“好了好了,我没事,没事,啊。”
      郁听弦身子紧绷了许久,慢慢放松,缓缓呼了口气出来,反手紧紧抱住裴青。裴青嘶地倒吸一口冷气,郁听弦突然又紧张起来,拉开距离,抓着裴青肩膀,一边上下打量他,一边焦急问道:“怎么?伤着了?”
      裴青揉着胸口,苦笑:“渊虹箭这玩意儿哪都好,就是箭出去的一瞬间,劲儿太大。太久没用了,刚没仔细,被撞了一下,你手劲儿又大,想勒死我吗?”
      郁听弦脸上带着愧疚,转头看了看地上的残尸,情绪极其低落,说道:“我又……”
      裴青打断他,说:“不怪你,他们自己找死。”
      郁听弦说:“师父就是因为这样,不喜欢我,你也知道,这就是我的错。我杀性太重,戾气时常克制不住,最容易走火入魔。”
      裴青安抚道:“没事儿,以前你每次抽风,不也都没出什么大乱子吗?”
      郁听弦脱口而出:“那是因为你在我身边。”
      裴青持续性情商下线,没听出什么不妥,顺着接话道:“没事儿,以后我都在你身边,乖啊,好师弟。”
      郁听弦一时间连耳朵都红了。
      裴青安抚好郁听弦,这才顾得上清点损失。鹰折了一只,剩下的都是轻伤,裴青心疼坏了,也着实动了怒,于是特意让他们不要收拾那些刺客尸体,让那些死人血肉模糊地曝尸荒野,也算是一种赤裸裸的警示与威胁。疯狗后背上被捅了几剑,不过他穿着每只“犬”都有的软甲,所以倒也都是些皮外伤,伤口只是看起来吓人,但是没伤到筋骨,裴青亲手给他上了些药,就没有大碍了。裴青还把疯狗给训了一顿,大意就是他当时在马车里,看不清外面,不知道疯狗被围攻,所以才让疯狗去扶马车,但是疯狗明知自己被围攻,还一听他喊就回来,这是一种不要命外加缺心眼的行为,很不可取,以后不能再这样。
      一向很听话的疯狗,这次却出奇地倔强,他结结巴巴地回答:“我这,这条命,是您……您给的。”言下之意,只要裴青下令,他就不会管自己死活。
      裴青拍了拍脑门儿,突然一指疯狗鼻子,说道:“那我现在命令你,以后先顾好你自己的命,听见没?我不想死的话,没人能伤得了我。”裴青说完这话,突然又想起了青凤山山顶的瞿老,以及中秋之约,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
      疯狗舌头打结,越着急越说不出话,裴青当机立断地斩断了他拒绝的余地,说道:“如果你想违抗命令,现在就走,我不留你。”疯狗赶紧摇头,坐回车夫位置,裴青这才满意,爬上车去,把软垫摆弄好,躺下,打了个哈欠,说:“我睡会儿,继续走吧,接下来应该就太平了。”
      郁听弦趁他还没睡着,问他:“刚才那些人是?”
      裴青有一会儿没回答,就在郁听弦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裴青才慢悠悠开口,道:“如果我所料不差,应该是沧浪亭的人。”
      郁听弦皱眉道:“沧浪亭?他们不是自诩为武林第一正派么,怎么也搞偷袭暗杀的勾当?”
      裴青又打了个哈欠,翻身面对车壁,语气里带着明晃晃的讥讽,说道:“正派杀邪派的事儿,怎么能叫偷袭暗杀呢。这里头的门门道道,等我查清楚了,再讲给你。你让我睡会儿,困。”
      郁听弦嗯了一声,便不再吭气,往暖炉里又加了把炭。他方才让戾气占据了灵台,此时也正需要调息整顿,便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盘膝入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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