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怪物夜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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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到诅咒了么？”Loki喘息着，仿佛哽咽，又强忍着一切自欺欺人地问。
“没有。”奥丁打破了他最后一丝虚无缥缈的幻想。
他垂头，冰霜的躯壳并没有泪水落下，“我是什么？”
冬棺被放回基座上。
奥丁回避了他的疑问，只说：“你是我的儿子。”
他缓缓转身，将自己暴露在奥丁面前，用橙红的双眼注视的台阶上的天父，深蓝在褪去，他却好像真的彻底变成一只怪物，用嘶哑低沉的声音追问：“还有呢？”
到现在奥丁还想粉饰太平吗？
Loki缓步走向奥丁，双眼竭力睁着，生怕错过天父的一丝表情。
“那天你从约顿海姆拿回的不只是冬棺，对吗？”
他和奥丁越来越近，那张年迈的脸上皱纹也无比清晰。终于，他停在几格阶梯前，那是个潜意识的安全距离。
“是的。”奥丁垂眸，回忆良久说：“战争结束后，我来到神庙，发现了一个婴儿。作为巨人的后代来说太小了。他被遗弃，受苦直到等来死亡。劳菲的儿子。”
“劳菲的儿子。”Loki喃喃。
奥丁肯定了他。
无数回忆袭上Loki的心头，幼年时父亲的嘱咐，到巴德尔与Thor相似的面容，他的呼吸都颤抖了起来，那些他以为是美好的欺骗，竟是最荒谬的真实，“为什么？你在约顿杀戮到血流成河，为什么会带走我？”他在疑问，但一切答案已控制不住地涌现。
奥丁这样回答他：“你是个无辜的孩子。”
谎言！
Loki紧盯着奥丁的脸，不再错过丝毫变化，“不，你带走我是有目的的。目的是什么？”
奥丁的神色凝滞了。
他猜对了……Loki顷刻崩溃，他才知道世间的痛苦永无止境，所有真相都会要了他的命。
太可笑了，Loki咧着嘴，然而双眼已赤红，他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高高在上的奥丁王。
他无法忍受奥丁的沉默，试图将崩溃与哭声用来嘶吼掩饰：“告诉我——！”
天父俯视着小儿子，他看到Loki通红的眼，与眼中凝结的泪水，他心中涌动起愧疚与痛苦，终于松口：“我以为有一天，我们可以联合我们的王国，促成结盟，带来永久的和平……通过你。”
“什么？”他呢喃，Loki已被真相都荒谬击垮，他紧紧拧着眉，不可置信和痛苦在脸上堆叠，追寻的真相揭开并未带来救赎，只给了他更致命的打击。
谁能接受自己在父亲眼里只是个没有思想的工具？
“但是这些计划不再重要。”
Loki听不进去奥丁的补充，他已意识到当初奥丁的真实想法。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淌下，他整个人看着狼狈又可怜，Loki却以为是自己的表情坚硬又愤怒，足够逼迫奥丁坦白。
他挖开鲜血淋漓的伤口，将奥丁的想法彻彻底底撕开暴露出来，“所以我只不过是另一个被盗的器物，被锁在这里直到你可能用得上我。”无论是用来去约顿海姆成为傀儡王还是巴德尔。
他恨自己仍在不断思索的思维，将掩盖在表层下的丑陋利益看得透彻，也让自己输得彻底。
“你为什么曲解我的意思？”奥丁否认。
“你就是这么做的！”Loki已经从他不知道真假的愧疚神情中看出来了，这是真的，奥丁就是打着这个主意，把他从约顿海姆偷到阿斯加德，为了他的计划，为了两族的和平，他的计划从未停止，“你可以一开始就告诉我我是什么。为什么不这么做？”
他觉得自己卑微，竟然认为奥丁如果一早告诉他，他会愿意去当那个约顿海姆的傀儡王，而不是现在，在他以为自己拥有过后把他揭穿。原来他只是件工具，原来他只是个容器。
天父俯视他，语调有点诡异的柔和，像是在安抚：“你是我的儿子。我只想隐瞒真相来保护你。”
谎言！Loki的心已经结冰了，他侧过头，语无伦次地把最糟糕的猜想摊开，“因为我是晚上父母用来吓唬孩子的那种怪物？”
“不……”奥丁的话变得轻飘飘，他疲惫又心痛地叹息一声，摁住自己的心口，去约顿海姆救这些孩子们已经耗费他大量的暗能，再之后又剥夺力量流放Thor。
那是他的长子。
他再冷硬的心也会感到痛苦，更不提他已经视如亲子的Loki在他面前崩溃。
他感受到时间的到来了，太过猝不及防，以至于他还有太多话来不及对Loki说。
奥丁的意识开始昏沉，控制不住地弯下腰，暗能的过分损耗，和一日内与两个孩子决裂，他放逐了长子，几乎逼疯了幼子。他的身体与精神已到了极限。他开始恍惚，与世界脱离般的恍惚。
Loki尚未察觉奥丁的疲惫，他被哀怒冲昏了头脑，怪不得奥丁偏爱Thor，原来只有Thor是他的亲生孩子，Loki只是一只丑陋的小怪物，父亲是假的，母亲也是假的，所有人都在骗他。
Loki凶狠地咬着牙，青筋暴起让昔日优雅荡然无存，他就跟只湿漉漉的流浪猫一样可怜又徒劳地挣扎。
他想做什么？期盼去做一只家猫吗？
不可能。
他宁愿高傲地冻死。
“现在都说的通了！为什么这些年来你一直偏心Thor！”他应该视奥丁为仇人，为什么泪水却不断的流淌，模糊了他尖锐的目光。他以为奥丁不敢直面他，他步步逼近，纵使奥丁倒下，向他伸出手，他也没有停下，反而愈发面目狰狞：“因为不管你声称有多爱我，你都不可能让一个霜巨人坐上阿斯加德的王位！”
奥丁没能再回答他，他已无力站起，只能躺在阶梯上与沉眠对抗，他最后的余光看见Loki脸上惊慌担忧的神色，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
他睡着了。
天父安静地躺在阶梯上，眼睛紧闭，手臂无力地垂下。
Loki被吓得脸色发白，他感到害怕，整个人被失去父亲的恐慌淹没，他浑身都在颤抖，愤怒的余韵尚未褪去，就又被惊慌填满。当他轻轻触碰奥丁温热的手背时才猛得清醒，注意到奥丁尚且起伏的胸膛。
他心里一松竟有些头晕目眩。
他抬头高呼，“卫兵！卫兵！”
他以为自己是冷漠的，但所有听到他声音的人都识破了他的慌张。
奥丁被卫兵抬走，Loki抬步跟上去，沉重急促的脚步声从地下宫殿一直回荡到金宫高处的奥丁寝宫。
得到通知的弗丽嘉几乎和他们同时到达，王后的发丝有点乱，他们把奥丁安置到巨大的床上，金色的光晕缓缓笼罩在他身上。
弗丽嘉担忧地握着奥丁的手，Loki呆立着，他知道自己应该到弗丽嘉身边去。但是……
那不是你妈妈。
弗丽嘉是知道他冰霜巨人的身份的，那她是真的爱他吗？她真能毫无芥蒂地把自己当做养子吗？他们之间，更该是仇敌吧。
Loki不敢走过去，生怕看见母亲眼里出现厌恶的情绪。
他会死的，如果世上的亲人都厌恶他，他一定会痛苦致死的。
弗丽嘉抬头看向Loki，那一瞬间，Loki差点落荒而逃。
他的双腿却牢牢钉在地面，令他只能接受死刑。
来吧，他已一无所有。
Loki看向弗丽嘉的双眼，他以为会从里面看到敌意，但没有，一丝一毫也没有。那仍旧是一双母亲的眼睛。
温柔，宽容，以及怜爱。
‘妈妈。’Loki在心底呼唤，他蹲下来和弗丽嘉平视，将手搭在奥丁的床沿。
弗丽嘉的神情有些黯淡，分明几天前她还是阿斯加德骄傲的女主人，接连遭遇长子被放逐、丈夫陷入沉睡的打击已让她疲惫不堪。
她本该在此时站出来，像以往的千年里丈夫沉睡时一样，执掌起阿斯加德的权力。
但她太累了，她已经坚强了数千年。
她早已和丈夫打算好，把一切交给长成的孩子们，一起休息。
只是意外太多，他们的长子被流放，而她还未能改变奥丁的决定，奥丁就提前进入奥丁之眠。
弗丽嘉注意到Loki的忐忑，温柔地叫了声他的名字，才说，“我一开始就要他对你坦白。一个家庭不应该有秘密。”
但奥丁没有。Loki垂眸，他想从母亲这得到不同的答案：“那他为什么说谎？”
“他对你隐瞒真相，以免你觉得和别人不一样。你是我们的儿子，Loki，我们是你的亲人。”她注视着Loki的双眼，眼中是不变的温柔包容。
Loki被烫到了，他撇开头，看向沉眠中的奥丁，不敢再和弗丽嘉对视。
弗丽嘉没有逼迫他想通，将主动权交给Loki，“你可以和他谈谈，即使沉眠他依旧能看到和听到我们。”
Loki无话可说，他对父亲依旧是怨恨的。他愿意相信弗丽嘉对他的爱，并不代表他相信奥丁。
在一开始奥丁就欺骗了他们，把他当作工具。无论是平衡约顿海姆，还是生下巴德尔。
想起巴德尔那张与Thor极其相似的脸，Loki心中无限悲哀，他担忧害怕了百年，原来那并非怪物，那是阿萨王室的血脉，Thor的血脉。
不知道Thor是否知情，奥丁会隐瞒Thor吗？还是说这是他们父子联手的诡计？
他永远不会相信奥丁爱他如亲子。
如果奥丁已放弃让他去约顿海姆做巨人王的计划，为什么还要把他当作生育巴德尔的容器？
他难道在奥丁眼里只有这点用处吗？
他其实可以很有用，作为一个儿子。
Loki不愿意和奥丁交谈，绝对不会原谅他，“这次会持续多久？”
纵使Loki对与父亲交谈表示抗拒，弗丽嘉还是顺势改换了话题，“我不知道，这次不一样，我们毫无准备。他推迟了很久，我担心……”他再也醒不过来。
说着说着，弗丽嘉陷入了沉思。
Loki瞥了眼奥丁沉睡的脸，奥丁对外一向强势，他是犭虫裁的君主，而此时却只能躺着任人宰割，他不怕他报复吗？
毕竟他其实是一只冷血的霜巨人，奥丁怎么会对他毫不防备？或者这又是神王的蔑视？
Loki抬眼，看到弗丽嘉疲惫担忧的神情，满心恶意瞬间消煙。奥丁赢了，Loki自嘲，他永远不会伤害弗丽嘉。
“你是个好孩子。”弗丽嘉察觉到Loki的沉默，担忧他仍旧不安，她安慰说：“我们不能失去希望，你父亲会回到我们身边，你哥哥也会。”
他心里有些压抑，面上担忧地问：“Thor还有什么希望吗？”
弗丽嘉摇头，她恳求过奥丁，也被拒绝了，但她相信丈夫的决定，她脸上带着无奈的微笑，“你父亲做的每件事总有目的。”
Loki神色一滞，缓缓坐直了身子，是的，奥丁所做的每件事都有目的。Thor会回来，而他的身份已被揭开。
他站起来，背对着弗丽嘉，隐藏脸上的冷凝。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怪物夜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