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王位之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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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加德灯火通明。
从黑夜到白天，从地宫到高高屹立的金宫，火焰、酒、笑声，以及伟大的阿斯加德人民。
太明亮了。
Loki潜身于黑暗，层层叠叠名贵绸缎组成的帷幔遮掩了光。他背对着昏黄的长廊，然而世间仍旧是金色的，王座的颜色。
他开始尝试接触光明。他面前火光摇曳，将他削瘦的影子拉长膨胀，怪物一样张牙舞爪地印在帷幔上。
Loki开始幻听，无数澎湃的欢呼从地面灌下，新王将立，九界将为他臣服。
他厌恶这些。
他更知道自己的厌恶只是个幌子，否则他怎会等候在前往金宫王座的长廊上，想再给Thor一个机会？阻止他们犯下不体面的过错，重新回到兄友弟恭的模样。
“嘭！”地一声，火焰炸燃，他听到熟悉的呼喝，Loki从犹豫中苏醒，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从帷幔后翩然走出。
帷幔上的剪影沾染了他的一分优雅，便已足够动人。
他在Thor紧跟着的视线中漫步到两人肩并肩。
他听得到Thor深呼吸的喘气声，也可以悄悄瞥见Thor略显起伏的胸膛。
然而就算他们表露地亲密无间，间隙已在两人间蔓延。
由Loki一手操纵。
“紧张吗？哥哥。”他的声音和他侧头看去的目光一样缱绻，在昏黄火光下整个人透露出柔软的假象。Loki当然知道Thor的心弦紧绷着，他的关切不会让Thor放松，反而会让倔强傲慢的他更提一口气。除非Thor还将信任交付于他。
如果Thor并未因王座在他们之间筑起高墙，如果Thor不曾对他傲慢，如果Thor还像对待兄弟一样对待他……或者只要Thor微微怜悯一下他可怜的兄弟……只要他承认：‘是的，有一点紧张。’像无数次并肩作战时那样，承认说：‘Loki，我们需要你。’
Loki非常明白自己想听到什么，但他更明白自己的哥哥绝不会放下国王的尊严，即使他现在还不是国王。
Thor嗤笑着反问，“你见过我紧张吗？”他自信又傲慢，初俱独裁者的模样。
一切都如他所料，却又让他忍不住失望。
他假装耿直地沉吟一声，说：“之前在诺恩海姆的时候……”
Loki话没说完就被急性子的哥哥打断，Thor有点太过急于反驳，一时间有些显得荒唐，“那不是紧张，弟弟。那是战斗的狂怒。不然我怎么能从上百敌人里杀出血路，把我们完整救出来？”
正此时Thor要的酒也到了，但他与Loki正斗嘴，并不急于伸手，这时候谁先伸手不就是认输么？雷神永不认输。
“我怎么记得，是我用烟雾隐匿我们逃跑？”Loki也无视了恭敬捧酒的仆人，他轻飘飘地打了Thor的脸，当着外人的面。
Thor恼怒，嘴硬说：“有的人在打仗，有的人耍花招。”
一语双关，诺恩的失误是恶作剧之神的重大污点，Thor知道的。Loki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旁边捧酒的胖仆人‘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下一秒Loki阴沉的目光便落在他身上，Loki看着他忍笑，笑容逐渐消失，在那抹幽绿的视线下微微颤抖。
Loki微抬手掌，在酒仆惊恐的目光下明明白白地比了个手势。
酒仆捧着金盘的手剧烈颤抖，数条毒蛇从高脚杯中游出，发出嘶嘶的声响，几乎贴到酒仆胖呼的手上。酒仆仿佛被掐死了喉咙，只能发出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哗啦一声，杯盘倾倒，毒蛇四处游走，吓得酒仆跳脚。
Thor的目光跟着蛇，有些纵容地叫了一声：“Loki……”
这声呼唤太过亲昵，仿佛有电流从他的血管流过，蔓延开宠溺柔软的错觉，听起来就像雷神真的向他服软。
Loki于是顺势揭过话题，他向地上的毒蛇转动手掌，魔法消失了，哪里还有狰狞游动的蛇，只剩下蜿蜒流淌开的酒液，四散着陈年老酒的香气。
“这只是浪费好酒。”直到魔法解除，酒香大肆蔓延，Thor也才闻到这酒的气息，他作出心痛的模样，然而神色声音里依旧大部分是纵容。这只是小事，雷神觉得。
将些许郁郁借机撒到无辜酒仆身上的Loki轻笑了声，声音放的又低又轻仿佛呓语：“只是有点好玩。”他看向惊恐未定的酒仆，笑说：“是吧，我的朋友？”
对方难以控制自己的神情，似哭似笑地想露出点好看的脸色，整个表情滑稽又可怜。
于是Loki笑得更加开怀，忘却与Thor的小矛盾，当然，纵使是开怀的笑他也是矜持的，压抑的，沉闷在喉间……永远与Thor相反。
卫兵送上Thor的头盔，Loki垂眸瞥见Thor攥着头盔的手，他抬眼去看Thor的神情，那是不加掩饰的焦躁。
Loki脸上残存了几丝笑意，看了一眼神色复杂的Thor，假装惊叹：“羽毛不错。”
雷神哈地笑了一声，转身笑问：“你不会还想再来一回吧？母牛。”他的眉头微不可查地锁着，并未被转移走多少注意力。
别管他。Loki心说，自己不该和Thor多做计较，那只是个骄傲又胆小的家伙罢了。
他轻松地对Thor辩解：“我认真的！”
Thor便和他争论起来：“你看起来一点也不诚恳！”
“是吗？”Loki反问，一副受伤的模样，虽然他心里也赞同Thor的想法。
但是……他也可以非常诚恳。
Loki直视着Thor的双眼，灰绿的眼珠在昏暗的环境下水润又脆弱，他像被剖开的贝，将所有柔软袒露在Thor面前。
任何人透过他双眼窥见那里所含的情感都会动容，他说：“我和你一样期待这一天。”
Thor几乎以为他在眼中施了魔法，否则为何自己会迅速沉溺，他的脑海中涌过斑斓的碎片，未来得及窥见一丝就又如浪潮般退去。他忘了什么？然而细想，脑中只剩下细碎诡异的噪音。
这一切只是眼前一副无害的弟弟的幻术吗？太真实又太虚幻，以至于五脏六腑都隐隐颤痛。
Loki也只看见Thor眼里的疑虑和闪烁，他失望，心里却有一丝预料之中的叹惋。
“你是我的哥哥，也是我的朋友。”Loki说，他眼中有光，脸上的笑意纯粹无辜，这一刻，他是真实的，他所说所做都发自内心……内心的爱，“有时我会嫉妒，但永远不要怀疑我爱你。”
爱……
他们无法抗拒。
Thor沉溺其中，无法辨别这人嘴里所说的真假，他的理智还叫他慎重，但情感已难以遏制。那情感来自哪里？是那些缺失的海潮吗？还是千年来潜移默化的积累，一朝试图淹没他的理智。他伸手拍拍Loki的后颈，但手掌落在Loki有些冰冷的头盔上，也幸好有这头盔的阻隔，让他多了一分清醒。他笑着，仿佛只为兄弟情谊感动，“谢谢。”
他们对视，这一刻他们的心意隐约想通。这多恐怖，他们一瞬便退缩了，生怕晚一秒就被烈火吞噬。
Thor摩挲的手掌只触碰到他坚硬的盔甲，Loki却好像被那雷电的火热灼伤，从脖颈到脸颊，尽是热烫的痛苦。
他露出有些调侃的笑，玩闹一样说，“现在，给我一个吻。”
Thor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警告，“该停了。”
那是玩笑，却也实实在在是Loki愿意说出口的话。这里火焰昏黄，携带着天生的魔力，不断撩动人的心弦。
他们双双侧身，看向走廊尽头，往外走，会有欢呼庆贺，会有宴席美酒，也有无尽沉重的职责。
Thor再度打量了一下自己，生怕身上的盔甲有哪一块地方沾了灰尘，他脸上带了一丝丝紧张，却抬头挺胸尝试镇定，问道：“说真的，我看起来怎么样？”
Loki久久凝视他的侧脸，一切都似曾相识，这样的Thor，愿意袒露不足的Thor，强大的Thor，这是他的哥哥。Loki开口，一句话已经自觉吐出，“像个国王。”
Thor看了一眼他的神情，又对上他脸上的真诚，他们侧开脸，深深呼吸，Thor听到旁边人克制冷静的声音，“是时候了。”
他令自己也冷静克制下来，说：“你先走。”
Loki疑惑又谨慎地看他，好像在疑虑他要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我一会儿跟上，去吧。”Thor催促着，但当Loki快步离去之时他居然觉得一丝淡淡的懊悔，差点出声将人叫住，也只是差点，他还是站在原地看着Loki深色的背影走上台阶，缓缓被光亮吞没。
他心底徒然升起一片恐慌。Thor握了握手中的战锤美佐拉，他以为这是即将加冕的紧张，又深深呼吸，强行将它压下。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王位之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