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 之 飘零燕》韩破晓

7、帝王相（二）

　　“魁星阁”不是汴梁城最大的酒家，却是最贵的。它的贵不只贵在价钱，更贵在身价。魁星是主宰文运的星宿，正所谓“一朝魁星点斗，他日平步青云”。天子脚下，十年寒窗苦读的莘莘学子莫不想出人头地。若是能借着一餐半顿饭菜沾上些福气，谁也不会心疼手中这一两几钱的银子。
　　酒楼正中摆设着一尊纯金打造的魁星像，右手握朱笔，左手持墨斗，左脚扬起后踢上勾北斗七星，取意魁星点斗，右脚金鸡独立，单立巨鳌之头，意在“独占鳌头”，做足了好意头。
　　今日，酒楼依旧食客盈门，喧闹如常，店小二依旧点头哈腰，忙得找不着北，倒是二楼临窗的雅座格外安静，一张八仙桌坐着三个人，站着三个人。
　　绿袍公子坐姿悠然，单手执杯轻啜一口香茶，英眉微挑，“汉人有句话，‘一杯普洱红，香飘数邻家’。可是依我看，这汉人茶的滋味怎么都比不过我们的奶茶，奶味与茶味相融，浓香甘醇，还隐隐透着原野上青草的香。”
　　“卖瓜的说瓜甜，卖花的赞花香。”澹台泪无聊地把玩手中的状元豆，似乎是自言自语，那声音却足以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楚。
　　站在绿袍公子身后的冷面侍从闻言顿时变了脸色，却顾忌主子没不曾示意而不敢有所动作。
　　方雷峻眉心微紧，瞪了澹台泪一眼，一面警告她不要口无遮拦，一面开口补救，“离家而思乡，公子跋涉千里而来，必定是想家了。”
　　绿袍公子仿若当真不介意，英气的面容笑意依旧，“澹台姑娘说得不错。别人的东西再好也比不上自己的。能让自己的家人安居乐业丰衣足食，种出的瓜更甜，栽出的花更香，乃是我毕生梦想。只要能达成所愿，不惜付出任何代价。”顿了顿，又继续，“只可惜孤军奋战未免力有不逮。汉人有句俗谚，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先生若能助我一臂之力，成就大事定当指日可待。他日功业既成，定当封侯拜相，决不致待薄先生。”
　　“公子言重。在下粗人一个，恐怕难以助公子大业。”方雷峻却一沉吟，答得婉转。
　　“先生过谦了。”绿袍公子笑道，“当年得先生一语，已经风云变色，江山易主。如今我大权在握，兵强马壮，相较五年前更有实现鸿图霸业的实力。只可惜身边无人出谋划策。”
　　“公子左右人才济济，在下之浅薄之能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方雷峻再拒。
　　“吾左右虽多，却尽是儒生俗士，所谓识时务者在乎俊杰，俊杰者，先生矣。我不敢自比刘玄德，先生于我却是诸葛孔明。”绿袍公子丝毫不恼，仍然耐心说服。
　　“方雷峻生于乡野，一生庸碌，才疏学浅，一不通舞文弄墨，二不通领兵打仗，万万不敢自比诸葛孔明，只求简单度日，平平凡凡终于乡野。”方雷峻又拒，看似没有丝毫转换余地。
　　三请三拒，就是昔日诸葛孔明也甘愿出山了，方雷峻却依然不为所动。这绿袍公子不恼，他身后的侍从却忍不住了。“方雷峻，你不要得寸进尺，主子纡尊降贵诚意邀请你，你要是再不知好歹，休怪我不客气。”
　　“哎？”绿袍公子轻哼一声，喝止身后侍从，“不得对先生无理。”
　　冷面侍从虽然心有不甘，却不敢违逆主子意思，悻悻退过一边，不再言语。
　　“我一不求先生献治国之策，二不求先生拟退敌之计，只求先生为我观星象卜未来，妙语一二。”绿袍公子仍是好言好语。
　　方雷峻又欲开口却被绿袍公子抢先阻止，“先生不必急于回答，古有刘玄德三顾茅庐才求得诸葛孔明出山。如今我亦是一片诚意力邀先生，望先生三思而后决断。我等一行还将在这汴梁城中徘徊数日，就下榻在隔街的‘六凤居’。先生若是想清楚了，可以给六凤居的掌柜留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