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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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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夜晚,淅沥沥地开始下着小雨。
夜深人静,大多只有酒吧和俱乐部还在营业。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吵杂声。
欧水绿急速地在错综复杂的窄巷中穿梭,并不时变换路径,以甩开后方密密麻麻的追兵。
冰冷的夜风迎面袭来,寒雨飘落,勾起她一丝抖索。
她迅速转进阴暗的街道转角,背靠着墙壁,屏住了呼吸。
墙壁非常的冷,湿,寒意透骨。
欧水绿冷静地迅速把枪上膛。
有几个男人低声交谈后便在街道里跑来跑去,似乎在找着什么。
欧水绿扣下枪枝,连射八发。
枪上装了灭声器,所以没有任何预兆的,八个黑衣男人纷纷倒地。
空气间弥漫着淡淡血腥……
欧水绿从阴暗的街角走出,黑眸冰冷。
转身,十几个男人已经纷纷把她围住。
欧水绿一双柳眉瞬间聚拢,但很快的,她马上恢复从容,她的眼神很沉,很静,勾起唇角,扬起淡淡的笑容,笑容很美丽,有一种天真而华丽的美。
躲开十几发子弹,霍地,一颗子弹在欧水绿身上炸出一朵血花。
心口传来的疼痛仿佛要震碎她的肺腑,使她痛到胸口发麻发涨。
她咬着唇,忍住那越来越频繁且越来越痛的感觉。
虽然她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但是却仍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男人扫射,男人应声倒下。
在一阵乱枪扫射后,四周全静了下来。
欧水绿举步艰难地离开这个是非地。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
鲜血从她的嘴里涌出,雨幕细细密密地罩落。
她全身冰寒的冷意跟着沁入她的血管,沁入她的脊髓。
她浑然未觉,只拼命眨着眼睫,拼命想在迷蒙的雨幕中认清回家的路。
似乎再也承受不住身体传来的痛楚,她摔倒在水泥地面上。
艳红的血色在雨水的浸润下缓缓地染透她的衣裳。
四周很静很静,除了淅沥沥的雨声外,再没有其它声响。
夜晚,偌大豪华的办公室,只听得见时钟滴答的声音。
钟面上的指针一格一格滑过,忙碌的长针和慵懒的短针,把光阴一步步往前推。
坐在办公桌前的男子有着一对深邃迷人的瞳眸,如此儒雅沉静,任谁看了都不会将他跟水门堂的堂主扯上边。
他是兴丰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的总裁,也是叱咤□□的水门堂堂主。
轩千寻点燃一根烟,轻轻吸吐,脸上的神情除了淡然之外还是淡然,可站在办公桌前的俊挺身影却沉不住气了。
“少主,水绿跟项平现在都没有消息,我派一帮兄弟直接去黑滩帮要人!”
站在办公桌前的叶凯愤然发声。
“叶凯,你觉得黑滩帮会承认是他们做的?” 轩千寻的声调冷静得没有感情,一抹看似无害的笑容瞬间浮上他的薄唇,“你知道下军旗吗?军旗就是要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保护自己不受伤害而却能够伤害到敌人,而军旗的乐趣就是你不知道哪一个是士兵,哪一个是司令,哪一个地雷,哪一个是陷阱。结合水门堂的总势力来毁掉黑滩帮是轻而易举的事,为什么我只让水绿和项平带一小部分人去打这场没有十足胜算的战?警方正在抓水门堂的把柄,在这个重要关头,树大招风,水门堂采取任何大一点的行动都有可能全盘皆输。”
“可是……”
叶凯心颤,一层浓而厚的阴霾蒙上了他的眼。
“赌注太大,我绝对不可能因为一个欧水绿和一个项平就把水门堂的所有兄弟置于危险的边缘,既然是赌,这一局也确实是我们输了,做一些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轩千寻的黑色眼眸幽沉阴暗。
叶凯面孔乍然抽搐了下,“少主觉得牺牲他们……值得吗?”
“无所谓值不值得,不过是决定,一个错误的决定导致了一个失败的结果如此而已。”轩千寻看似无波的眸子蓦然闪过一丝不悦,盯着叶凯,他坚持以冷漠代替心底深处隐隐的担忧,“叶凯,是项平和水绿做了错误的判断导致这样的结果,我不追究就算了,还想要我救人可就成天方夜谭了。”
“我只是不希望少主后悔……”叶凯沉稳地道,“水绿跟项平他们不一样,他们在少主心中……”
“没有谁是真的无可取代的,就算他们跟随我多年也一样!”轩千寻淡然下令,“好了,你先下去,让我静一静。”
叶凯离开。
轩千寻起身踱步到窗前。
他的双手插在口袋里,低垂的眼望着四十九楼下点点灯火闪烁的夜景。
终于,他还是走回办公桌,拿起电话,按下一串号码,电话接通。
“文森,你立刻利用水门堂各分会的势力,不惜一切代价,在两个小时内铲平黑滩帮,我要让黑滩帮从此绝迹凉城。”
无情杀令,自轩千寻口中缓缓地吐出。
挂断电话后,他忽然僵凝不动,微微敛下黑色的眼眸,表情讳莫如深。
他对自己刚才下的追杀令觉得相当生气,但怒气的背后,是他不愿承认的深沉恐惧。
几乎是反射性的,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话梅放入嘴里。
原来话梅的味道早已悄悄渗入他的胃。
话梅的味道,又酸又甜。
嘴里没有了话梅,但那酸甜的味道还是深深地印在了舌尖,让他念念不忘。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话梅酸酸甜甜的味道,就像他曾经一次又一次地习惯了很多的不习惯?
话梅含在嘴里,从牙齿酸到舌头,从舌头一直酸到喉咙,再从喉咙酸遍整个味觉神经,但酸的同时又带着一丝淡淡的甜。
“少主,这个给你吃,吃了它,心情会变好的。”
“这是什么?”
“话梅唉。”
白色的窗帘拂起,看得到还没有朝阳升起的淡蓝天空。
麻药尽退,欧水绿缓缓醒来,她转动眼球,观看四周的摆设,知道自己正在医院的病床上,却突然回想不起她是怎么来的。
陷入沉思的欧水绿怔愣得出神,连房门响了都浑然不知。
“原来你醒了?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连敲门声都被你自动忽略了。”
直到低醇的男声飘进耳里,她才自纷乱的思绪中猛然回神。
“是你救了我?”
欧水绿扬起虚弱的笑容不答反问。
左子岸手中提着一袋水果。
他将带来的水果放在桌上,缓缓地点头,“我叫左子岸,在零爱广场我们见过。”
欧水绿想了一会,忆起。
“这可是我第二次救你了,你有听说过吗?如果一个人救了同一个人三次,那么她的生命就属于救她的人。”
左子岸似幽默似认真。
“是吗?”她的眸黯下。
左子岸问道,“你为什么会中弹?”
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背景非常复杂的女人。
倏地,欧水绿的笑容冻结,“谢谢你送我来医院,对了,医药费——”
他打断她,“我是一个警察,一个女人深夜中弹躺在马路上,这样的事情我不管也不行。”
她垂下长睫,掩住黯淡的眸光,直视他,“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有那么多的罪犯,有那么多的违法案件,难道你都要管?你管得了吗?”
“能管一件是一件。”他正色回视她,“而且管一件就少一件。”
她盯着他的眸,那眸太明亮,她急速撇开眼,避重就轻地说,“我只是被歹徒抢劫了。”
“抢劫会中枪?”他怒声,她不愿配合的态度激怒他。
她轻点头,三缄其口,“真的是抢劫。”
望着他,她的眸色坚定。
两人的视线对恃良久。
他动摇了,相信她。
“你看清那人的相貌了吗?”喟叹一声,他问。
她不语,摇头。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再问。
她似是认真回忆,“我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我只知道当时胸口很痛,我就晕倒了。”
“真是这样?”他还是觉得可疑。
“你不相信,我也无话可说。”
她起身掀开白色的被单,欲下床。
“你这是干什么?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
他扶她,制住她的动作。
“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所以得马上出院,现在我身上没有现金,你把你的联系方法给我,我一定会把医药费还给你的。”
她朝他绽开一抹清浅的笑容。
“你穿成这样出院?”
他指了指她身上的白色病服。
“呃……你可不可以再借我一点钱,我不希望被人知道我中弹的事。”她面露难色。
“怕你的家人担心?”他皱眉,误解了。
她轻点头,由着他误解。
流河商业街。
左子岸看着眼前穿着水绿色针织衫和牛仔裤,一条米白色长披肩,脚下蹬着双筒靴的欧水绿,发现水绿色真的很适合她。
“谢谢。”欧水绿真诚地道谢。
她在刚才他结过账的单子背面疾笔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递给他。
她说,“你的救命之恩,有机会我会报。”
左子岸也在柜台上的本子上扯下一张纸,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给她,“这是我的。”
欧水绿接过纸条,微笑,“那么,我们就在这里说再见了,谢谢你,左子岸。”
左子岸看着那嫣然一笑,有片刻失神,“再见。”
欧水绿转过身,走出商场。
左子岸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行远。
突然,他追着她的脚步,没有迟疑、没有犹豫,快步跟进。
似乎有感应似的,欧水绿回过头。
“我送你。”他轻笑着。
被他的笑容感染,她浅勾唇角,轻点头,表示应允。
轩千寻的指尖勾着一杯鸡尾酒,斜倚在玻璃窗前。
虽然早已过了上班时间,但位于城市中心的精华商业区,却还穿梭着来往洽公的车潮。
“黑滩帮事件,我们损失惨重,还有,项平虽然醒过来了,但是他的右手却因为无法救治残废了,以后恐怕无法再用枪。水绿比较幸运被一个警察救了,住在汇美医院,救她的那个警察就是前一阵子破获了洛啸枪案的高级国际刑警,也是年仅二十七岁的左子岸,因为他的作风正直,也是很多□□的眼中钉,但是却没有一个□□的人敢动他。”
文森恭敬地向眼前俊逸的男子报告。
适时,文森的手机响了,文森低语几句挂断电话后,对轻啜了几口鸡尾酒的轩千寻说:“据手下的兄弟报告,水绿和那个警察一起在流河商业街买衣服。少主,还要继续跟踪吗?”
轩千寻握着鸡尾酒的修长手指紧了紧,状似无意地摇晃里面的液体,缓缓地转过头,冰冷的黑眸没有丝毫温度,“安抚好那些死去兄弟的家属,他们的生活费以后都由水门堂负责。还有,水绿那边不用再跟。”
文森点头,说:“好。”
“还有什么事?”轩千寻问。
“黑滩帮绝迹凉城,很多记者想要抓住这条新闻,还有警察也似乎很重视。”
文森不紧不慢的报告。
“他们有证据吗?”轩千寻的口气淡漠。
“没有。我们做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文森简洁地回答。
“那好,派人去令警方和记者住口。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轩千寻眼中射出寒光。
“是。”
文森回答后快速退出办公室。
轩千寻冷漠的将面孔转向窗外,继续望着脚下川流不息的车潮。
银白色的轿车从车阵中钻出,利落地停在一栋相当醒目的摩天大楼旁。
欧水绿下车,挥别左子岸。
她仍立在原地数秒,从下往上仰望。
深吸一口气,她走进去。
“少主。”
欧水绿望着站在落地窗前俊逸的身影,心情无比复杂。
轩千寻缓缓地转过身,冷冷地望着欧水绿,然后潇洒地燃起一根烟。
一根烟的生命接近尽头,他把烟掐灭,走到欧水绿身前。
啪!——
轩千寻举手毫不留情用力地打了欧水绿一巴掌。
欧水绿的头被重重地甩到了一边,气氛也陷入凝滞。
许久后她才慢慢转回脸,美眸眨也不眨地直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白皙的脸颊上逐渐浮现隐约可见的红色手痕。
看见了他的黑眸中那抹无情狠绝之色,忽然间,她的心就像被利刃刺穿般痛得厉害。
“欧水绿,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他冷冷地问。
“知道。”
她将手缓缓地移至自己的心口,想证明它是否还会跳动,就连原本想要乞求他原谅的话也自动咽了回去。
“你知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跟项平的领导失误我们牺牲了多少兄弟,又为了救你和项平,我动用了多少的人脉,这些你敢说你都知道?!”
他着火的双眸锐利地锁住她,好片刻才逐渐恢复冷漠。
“对不起……”
她的双眼无神,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慢慢冷凝。
“对不起?”他俊美的容颜浮现一抹无情之色,“对不起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字眼。”
他用凌锐的语锋一刀刀割开她的心,滴出模糊的血。
清冷的空气在鼻翼间穿梭。
她苍白无语。
突地,一抹诡异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薄唇上,他的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眸光冷冽,逼她直视他,“救你的人是谁?”
她正要开口,他注意到她握在左手里的纸片,抽了过来。
看了纸片的内容,他轻扯唇角,语调和目光一样森冷,“左子岸?”
她想要开口,却忘记了自己想要说的话。
他把纸片递回她手中,展颜一笑,动作轻柔地抱住身体僵硬住的她,俯首,别具涵义的邪魅黑眸登时映入她无神的美眸。
他用屈起的指节,缓慢地摩娑着她红肿的颊畔,“很痛吗?”
玉手握紧成拳,指尖陷进掌心里,她摇头。
收紧了搂着她腰身的手臂,他的眸底却迸射出格外深沉的冷意,“这样的错误只能犯一次,记住了?”
她全身微微颤抖着。
“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