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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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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警政署署长箫立霄强压愤怒,试图平心静气的跟坐在对面的部下说话。
“子岸,我在说很重要的事,你专心点。”
箫立霄一脸严肃。
左子岸却满不在乎的打了个呵欠。
“左子岸!”箫立霄大动肝火怒声咆叫,“张攸花死了!许义光也死了!”
左子岸用手指搔了搔耳朵,“我的耳朵没问题,不需要叫得这么大声。”
箫立霄皱眉道,“我刚刚对你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几分?”
“有、有、有!我都知道了,轩千寻在警局里不过待了九个小时就被保出去了,我们有录像带,我们有口供,我们有人证,可是,很薄弱,薄弱到被轩千寻的律师轻而易举的摆了一道,还羞辱了一番,我有听啦。”左子岸靠在椅背上跷着二郎腿,懒散的模样很难让人将他与他的职业联系起来,“署长是想听我说什么?听我发一番感慨说我们太笨,而他们太聪明吗?还是听我抱怨一番我们太衰,他们太走运?亦或是愤怒到无视法律,跟他们一样,来个以眼还眼?署长,你是想听哪一种?”
黑黑的眉毛,褐色的眼眸,年纪轻轻的左子岸不仅拥有让人无法忽视的俊朗外表,还拥有无数警界功勋,平时,他很得箫立霄喜爱,可是,此刻,箫立霄对他是又爱又恨。
“子岸,这次的任务比你之前的任务都还要棘手,你应该知道,假如你真的要——”
左子岸轻啜奶茶,表情一如既往的满不在乎。
“左子岸,把你的奶茶给我放下!专心听我说话,这是上司的命令!”
箫立霄忍无可忍。
“我们这一行就是这样,总会有牺牲,如果不能习惯,我们颓废了,愤怒了,义气用事了,谁去找证据,逮罪犯?如果生气可以解决问题,如果颓废能够处理问题,那么,谁都能做警察了。”左子岸说,“邪不胜正,我就不相信,轩千寻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一手遮天,真的能在凉城为所欲为!”
“轩千寻掌股的兴丰建筑工程有限公司没有任何问题,轩千寻这个男人绝不像你想的那么好对付,我们费了好长一段时间,花了好多人力想要捉拿他,找到证据逮他归案,却都徒劳无功,你一定要小心,我们已经牺牲太多人了。”
“我知道了。”
左子岸站起身,走到门口,在离去之前,他说,“署长,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到轩千寻的犯罪证据为我们死去的伙伴讨回公道!”
飒爽的春风把主持人甜美的声音吹进耳里。
街上人来人往,嘈杂不堪。
但,在那一瞬间,叶随风落的声音在欧水绿耳中都变得无比清晰。
“国际知名女歌手梁茹儿将于近日回凉城,各大电视台的记者都想拿到梁茹儿的第一手消息,所以连夜……”
欧水绿停下脚步,把目光放在高楼大型电视荧幕上被记者众星拱月的女子身上。
梁茹儿……她……要回来了吗?
梁茹儿是一个美丽的女人,银色礼服包裹出一副窈窕的身材。
失了神,欧水绿没有注意到她的身旁有一个男人悄悄地亮出了一把刀。
刀在阳光的照射下有片刻的反光,欧水绿瞬间警觉但手臂还是被男人握在手里的刀刺伤。
欧水绿的一只手正要往贴身枪套探的时候,男人已经被一个年轻的警察抓住并拷上了手铐。
欧水绿神色不动,她淡淡地望着眼前的警察和另一个陌生男子,似乎想要看出什么端倪。
左子岸朝欧水绿歉意一笑,“抱歉,让小姐受惊了,他是精神科罪犯。”
他在看见欧水绿衣袖上的血渍时,俊眉一拧,“你受伤了?”
“不碍事。”
欧水绿转过身准备抽离这场闹剧。
“喂,小姐,你等一下——”
左子岸喊住要离开的欧水绿。
欧水绿转过身,似乎有些不耐烦,声音却依然是女性的轻柔,“还有什么事吗?警官,对不起,我赶时间,恐怕不能跟您回去做笔录。”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真的没……没什么事?”
左子岸怔愣地看着她。
“没事。”
欧水绿没有丝毫迟疑地转身大步离开。
左子岸望着欧水绿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
欧水绿,最贴近轩千寻的部下之一。
这个女人……不好对付。
暮阳余晖斜射过来。
欧水绿沿着街道,穿过一个个人影,慢慢的往前走。
沿途商店的玻璃橱窗里,摆着琳琅满目的精品。
她像失了魂般的走着,直到在一面绘有蓝色天空的服装店橱窗前面看见自己映照在玻璃上的影像,这才震惊地停下脚步。
她的脸上,怎么会有水滴?
她颤抖地伸出手,抚上自己潮湿的脸颊,发现那些水滴竟然是温的。
她……哭了?
她以为这么久,她早已忘记了哭。
原来心还是会很痛,原来心很痛的时候眼睛也会跟着痛,眼睛很痛,所以眼泪会无法控制地流。
遗忘在记忆末端,那是无止境的远方。
欧水绿走出自己的房间,脚步一如既往地停留在轩千寻的房门外,她转动门把推门而入。
她出任务,三个星期。
昨夜,头太痛,她睡得极沉,沉到错过他回来的声音,也自然错过隔壁那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头还有点沉,但是,她对自己身体的健康度已经很满意。
经过他的独立更衣间,一条梦幻粉色系花蕾丝女裤吸引她的注意力。
弯腰拾起,她又看见一件女士上衣。
然后,腰带,丝袜……她看见……他的深色衬衫……
她一路走,顺着散落一地的衣物一路捡拾,走到轩千寻的卧室。
她的心脏倏地紧紧收缩。
轻轻地,她极其轻缓地推开那扇没有关紧的门。
她傻了,她怔了,她木木地站在原处,进不可,退不行。
轩千寻和一个女人,躺在床上。
她手上的衣物已经明白彰显他们的关系。
她可以想像昨夜他们有多么的迫不及待……
她的心像打上了千万个结,酸涩苦痛全涌上心头。
她第一次杀人,心无颤抖,下手干净利落。
只因为,那个人可能伤了他。
杀了人之后,她才感到颓然无措。
他毫发无伤的出现,来到她身边。
她抱住他,紧紧地抱住,她是惊惧的。
他的手轻轻盖在她的手背之上,柔声安抚,“第一次难免会这样,以后就会习惯的。”
她顽强地活着,只要能够实现他的理想,她可以不惜牺牲一切。
而今……
在她数日未眠,为他打天下打得头痛欲裂的时候,他做了什么?
他在床上缠绵。
手上的衣物落了地,她狠狠地揪紧了自己的衣襟。
床上的人似乎感觉到了她强烈的注视,终于睁开眼睛。
他一向对周遭的动静敏感,浅眠得很。
可是,她已经站好一会儿了,他才醒过来,说明什么?
昨夜太卖力,太累了吗?
傻傻地,她扯出很难看的笑对着他,呵呵的笑。
轩千寻用修长的指扒梳过微乱的半长发,迷蒙的目光锁定她,“出去!”
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她的脑袋因缺氧而一片空白。
轩千寻的黑眸灌进冰雪,冷冽至极,“没听见我的话?!”
寒意窜进骨子里,她连心都结起冰雾。
她漂亮的转身,步履轻移地走出他的视线。
一扇门,一内一外分隔了他们的世界。
她没回自己的房间,她木然的下楼,走出大厅,走过玄关……
脑海里闪过他的笑容,他在她耳边轻诉,“水绿,你是我现在唯一信任的女人。”
现在?
她问,“那以后呢?”
他不以为然回她,“试图去索取未来的人是傻瓜,人类能抓住的,除了现在没有别的时间。”
欧水绿脚步虚浮地跑到樟树下,大口喘气,背靠着樟树滑落,慢慢蹲下,她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哭泣的声音。
停不下来了,她已经停不下来了。
伤心停不下来,泪水也停不下来。
天色由晕红转为暗沉。
欧水绿打开门,踏进自己的房间。
轩千寻安适优闲地坐在沙发上。
她的心在狂跳,血直流,声音却淡漠,“少主。”
他的黑眸扫过她的五官,然后对上她的眸,淡淡开口,“你在意?”
“我不明白。”
她神情木然,压下心中狂烈的心痛。
他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她身边,单手攫住她的一只手,微微一笑,“你不仅是我的女人,也是工具,这一点你们不同。你比她来得重要,千万不要嫉妒,明白吗?”
她突然涌上一股由颈椎麻到全身的寒冷感。
他吻上她。
她却往他的嘴唇狠狠一咬。
他的下唇流血了,表情依然没有变,而是伸出自己的舌头,品尝着血腥的味道。
他冷笑了一声,一手紧扣住她的下颚,声音是一贯的冰冷,“你够了没?”
欧水绿明白,她很清楚,如果她够聪明就应该走得远远的。
可惜她一直不是聪明人。
她轻柔地吻上他的唇,“我会试着让自己不嫉妒。”
她以为,这就跟她第一次杀人一样,习惯就好了。
只要习惯就好了。
事实证明,这真的,很难习惯。
她不喜欢跟他装陌生。
她不喜欢家里多了一个叫梁茹儿的女人来来回回的走,自然大方。
她不喜欢两人的餐桌上时不时会多一副碗筷。
她不喜欢粉色,蓝色拖鞋中间加入一双大红双心的女式拖鞋。
她更不喜欢他忽略她,却对那个叫梁茹儿的女人呵护言笑。
总之,她讨厌梁茹儿。
梁茹儿要回来了,她又不得不再次面对三人行的世界……
落地窗外,看得到淡蓝的天空。
舒爽的空气从半掩的窗口传来。
坐在床上的欧水绿深呼吸一口气,淡定地包扎着自己因为大意而留下的伤口,双眼流露出的感情却无比复杂。
门被推开,欧水绿反射性的抬头,晶眸里复杂的感情在瞬间被完美的掩饰。
轩千寻俊酷的五官,也将他一身尊贵气势显露无遗,他一直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再也难以移开视线的男人。
“受伤了?”他望着床上的纱布,眸色一沉。
“只是皮肉伤。”她轻描淡写。
“黑滩帮要求在哪里交货?”他的黑眸寒森森。
“锡安街。”
她回答得言简意赅,试图忽略心中那正一点点塌陷的角落。
“时间?”他问。
“今晚。”她答。
“好,你跟项平带一帮兄弟去,今晚我就要看到结果。”
他勾起冷笑。
“连组织也要破坏掉吗?”她问。
“对。”
他的双眼发出森冷的光。
“知道了。”
在他面前,她从来就没有说不的权利。
夜,阴冷。
人多欺少。
“水绿,我们被包围了。”
项平的声音没有起伏,冷静地道。
“我们太大意了,竟中了对方的计。”
站在项平身边的欧水绿淡声。
“好胆量,不愧是水门堂里响当当的两号人物。”
一阵清脆的掌声传来。
循着掌声是一个福态尽显的胖男人,“□□有□□的规矩,黑滩帮不怕成为水门堂猎杀的对象吗?”项平冷冷地说。
胖男人听了后竟大笑起来,转头对手下下令,“我要货,也要他们的命,给我杀,不要留一个活口。”
一阵厮杀开始展开……
相同时间。
这儿正当浓情蜜意。
“轩,我好想你。”
梁茹儿抱住轩千寻的腰撒娇,“你呢?有没有想我?”
轩千寻轻拨开她的手。
他轻淡道,“你才刚下飞机,应该好好休息。”水绿怎么会那么大意?
“我不累。”梁茹儿拍拍他的脸,亲昵的问,“你怎么了?有点心不在焉。”
“没事。”意识到自己竟然还在想着欧水绿被划伤的手臂,他很快调适。
“你刚刚的表情是在生气。”梁茹儿的手勾住他的脖子,她一跃,跳上他的身体,“为了证明你真的没有在生气,你就抱我进房间。”
“茹儿,今天……”
不容他拒绝,梁茹儿赶紧接话,“今天很好,我回来了,你不忙。你说过,我回来就要送礼物给我的,我什么都不要,就要你陪我整整一夜,这么简单的愿望,你都不满足我吗?”
说着,梁茹儿便往他的唇边烙下一连串的亲吻。
欲望犹如脱缰之马,他也不想忍耐。
他抱着她,直接进到她的卧室里。
两人双双躺倒在洁净的床褥中。
腰带松开了,衣服缓缓地滑向身侧。
吵杂的手机铃声把轩千寻从床上吵醒,拧亮床头灯,他看看腕表,三点,屋外一片漆黑。
梁茹儿的手横过来,轩千寻没理会,从衣服里拿出手机,贴覆在耳朵上。
“少主,不好了,黑滩帮设了圈套,我们死了很多兄弟,水绿和项平也联系不上……”
紧张的男声自手机里头传来。
寒了目,挂上电话,轩千寻起床用破记录的速度穿妥衣裤。
梁茹儿蹙眉,“轩,发生什么事了?”
轩千寻没有回答她,径直走出寝室。
边走,他边用手机拨下几通电话。
初春的花瓣在夜风中跳舞,撒下星空纯粹的色泽。
时间却在这一刻凝结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