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透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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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透明人
“老张。”
林沉站在一个满是水渍的车库前，把手提包扔在了地上，那手提包鼓鼓囊囊的，看起来重量不轻。
名为老张的男人从车库里探出头，嘴里叼着烟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来了。等我把螺丝拧上。“
林沉笑了笑，骂了一句：“抽着烟修车，身体可是你自己的。“
老张从车库里走出来，背带裤上全是污渍。他把老虎钳放进挂在腰上的工具包里，顺手又摸出一根烟来递给林沉。
他身上穿的白衬衣早已脏的不成样子，袖口卷起，露出手臂上强健的筋骨。
林沉偏过头叼起香烟，老张摸出打火机想给他点上，林沉却摆摆手：“戒了，林窃不喜欢。再说做我们这行，身上有烟味儿容易被认出来。“
老张笑了一下，叼着烟咧咧嘴：“你这理由也就骗骗你自己。一年到头，你干过几票啊？”
“废话少说，”林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知道我过来是干什么的。”
老张收起了他的嬉皮笑脸：“给闺女都交待好了？“
“没有，她什么都不知道，“林沉摇了摇头，”但我给她留了一封信。 “
此时什么都不知道的林窃正仔细地听着小路上越来越近的心跳声。一阵风吹过，她勾起唇角，确定了那人的位置。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躲在泔水桶后面等着自己。
林窃想着走进了泔水桶，她以为是哪个无聊的同学——大概率是张番——在她兼职路上等她，想要跟她开个玩笑。毕竟一般的学生根本不会知道这条小路，更不用说闲着没事躲在散发着馊味儿的泔水桶后面了。
张番是少有的知道她在兼职的人之一，而且这小子憋了一上午没能找自己说话，也像是能躲在泔水桶后面的那种人。
于是她也放慢了脚步，然后突然跳到了泔水桶的另一侧，来了个先发制人。
可是当她跳过去的时候，看见的并不是满脸坏笑的张番，而是全身紧绷，脸上似有泪痕的虢磬大小姐。她双拳紧握，像只炸了毛的刺猬。
林窃：……
我靠，她这是在干什么啊。
林窃一脸无语地看着阴魂不散的虢磬。她在教室里就见过虢磬竖起眉毛非常生气地教训那两个保镖，内心却毫无波动样子。这大小姐是个狡猾的演技派，谁能保证她这幅委屈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呢？
可虢磬不知道林窃此时心中闪过的念头。她早就听到了渐渐接近又蓄意放缓的脚步声，眼前又突然跳了出来了一个人影。虢磬吓得险些惊叫出声，她慌不择路地跑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方，本以为甩脱了那个人，正绝望得不知怎么办，定睛一看却发现来人不是自己那个新同桌又是谁？
虢磬回过神来，赶紧把林窃也拽进了泔水桶投下的阴影里。
林窃猛地被拽了过去，宽大的校服袖子蹭到泔水桶身上的脏东西，她皱起眉毛：“大小姐，你到底在干什么？“
虢磬此时正努力把眼中的恐惧隐藏起来，她撇撇嘴，压住了声音里的颤抖，好让自己显得体面一些：“有人追我。“
林窃笑了一下：“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有人追你啊。“
虢磬瞪了林窃一眼，死死抓着她的手腕：“有人追杀我。“
林窃不以为然：“大小姐，我可没空陪你玩什么逃跑游戏。有人追杀你，你就去找被你赶跑的保镖。“
她继续说着：“我吃的每顿饭都得自己挣，可不像你……“
虢磬看着林窃，慢慢放开了她的手。
自己的预感大概也是会出错的。或者是林窃这个人却是是能力者，但却是个畏首畏尾，尽力隐藏身份的能力者。她深吸一口气，压住了要流出来的眼泪。
林窃一下课就一副唯恐被自己抓住的样子溜之大吉了，她自己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躲开两个保镖的目光，混入C部虎狼环饲的人群里，一个人走向食堂。没想到刚走两步，她突然感觉到颈上一紧，有人正从她的身后死死地拽着她脖子上的吊坠挂绳不放。
她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扭头一看却发现这哪里是有人揪着，吊坠的挂绳正漂浮在空中，像是要自己飞出去一般。
虢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赶紧用手握住吊坠咬紧牙关使劲一扯，那挂绳被扯断，她也向前踉跄了一下，向着食堂一侧不要命似的跑去。她也不敢再去食堂里吃饭，也不敢在人群里多待一会儿。
不知不觉竟跑到了这样一个肮脏的小道上，虢磬看着小路的尽头也是另一边的人山人海，她不禁对人群产生了一种恐惧，只好躲在看似不会有人翻看的泔水桶后。她的手里死死握着吊坠，那吊坠不甚锋利的边缘在她掌心刻下了深深的印痕。
此时虢磬看着一脸不耐烦的林窃，心中黯然。她知道林窃此时根本不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再解释下去很有可能让面前的人彻底讨厌自己。
虢磬想不明白，这个人怎么会一直拒自己于千里之外。
她放开手，看着林窃，却发现面前这个人脸上的不耐烦消失了，她的耳朵动了两下，表情渐渐认真了起来。
林窃此时的感觉就像那天晚上。
她听见了风带来了消息：在她的身后，正有一个人渐渐靠近。她转过身，却没有看见任何人的影子，面前空空荡荡的一片，还同她走过来时一般肮脏空旷，荒无人迹。
但与那天不同的是，这时是白天，视觉还可以给林窃带来一点镇定的感觉。
并且她过人的听觉也在持续捕捉着信息：
食堂里的B部学生们吵吵闹闹，林窃做兼职的后勤处传来餐盘碰撞的声音，有一个人问了句：“那小姑娘怎么还没来？“当然，这都是无关紧要的远处的噪音，更为重要的是，她能够听到尽在咫尺的，身前的心跳和呼吸声。
这声音的来源并不是虢磬，更不是她自己。
是第三个人。
林窃此时对虢磬脸上的恐惧与泪痕已信了一大半。确实是有人在追杀她，或者说，确实有什么东西在追杀她。
林窃终于把虢磬护在了身后。她叹口气，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惹上了麻烦。
林沉还是点燃了烟。
老张把打火机收起来，说：“就这一根，就当是出发前我敬你的，给你壮行。“
林沉呼出一口白雾，瞪了老张一眼：“说什么呢？我只是去偷个东西，又不是去送死。“
老张笑着盯住林沉，看了一会儿，摇摇头：“我不知道你打算怎么行动，但是这次的事情你需要几个帮手。“
他继续说道：“你也明白这消息放出来，不止是我们能知道东西的下落，就算你不在意这东西的作用，可不代表别人不在意。你肯定给她留下了什么。”
林沉仰起头，盯住一朵盖住了太阳的云。许久后，他才有了回话：
“老张，林窃总得知道的东西，我是瞒不住的，”他嘴里的烟烧过了一半，“如果她来找你，可别拒绝。”
老张应了一声，重重点了一下头。
虢磬惊讶于林窃此时态度的转变，但她很聪明地也没有吭声，选择和林窃一同盯着前方。
风灌进这条小路，林窃的耳朵抖动着，尽力地勾勒出面前“人“的轮廓来。她此时就像是一个张目对日的人一般，在此时她的感受中，听觉成了一种可消耗的存在。她从未试过如此集中地听取一点的声音，以至于她连别的什么都听不到了。
但好在她的努力没有白费，面前的轮廓正一点一点清晰起来，她也可以捕捉出此人的动态。
那个透明人眨了眨眼，似乎是觉得自己被发现了一般，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林窃的眼神过于凶狠，注意力又全部集中在他身上，他暗道一声不好，猜测自己可能是碰到了可以看见自己的能力者。
但他没有打算放弃，面前只是两个女孩子，此时此地又空无一人，泔水桶后是绝好的作案地点。他下定决心，决定拽开面前的人，从这大小姐手里抢走吊坠，然后跑出这条小路，混入吃完饭的人群中。
他握紧了拳头。
可还没等他发动袭击，面前的女孩子便像只小豹子一般一矮身，迅速地抬脚踹向了他的腹部。
林窃听出了他拳头收紧而发出的皮肉摩擦的声音，猜测他将有所动作，便出其不意先发起攻击，她随后便听到面前这个透明人向后踉跄的声音，明白自己刚才的冒险一击得手了，于是便拽着虢磬的手腕飞也似地跑出了小路。
直到跑入人群，跑到太阳底下，林窃才气喘吁吁地松了手。她看了一眼虢磬被她抓得通红的手腕，有点不好意思。
虢磬的小臂修长，皮肤雪白，却被自己抓出一片深红的手指印来，事发紧急，她一时忘了这大小姐素来娇生惯养，可能根本没受过一丁点儿的皮肉之苦。林窃虽刚救了人，此时却竟已做好了挨埋怨的准备。
毕竟她能听到的响动旁人是听不到的，虢磬小姐可能永远不能理解她刚才的所作所为。
但虢磬却没说一个痛字，她只是盯着林窃，眨了眨眼睛，问道：“这次你能相信我所说的话了吧？”
林窃点了点头，心里松了口气，回答道：“你最好尽快给我解释清楚。”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透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