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杲杲昒昕》十三隅

10、暗涌

　　次日一大早醒来，发现桌台上竟有一盅羹汤，薛梓心生疑惑站在门槛四处瞧外望，发现这是一座院落，墙角四处都摆放着植株，看样子像是民宅。

　　这时黄雀突然进院，带着明灿的晨光站在门下，满脸巧笑倩兮的看着薛梓，手上还提着一小巧方格盒，外表是暗红色上面还釉了两三只鸳鸯。

　　“姑娘昨天没喝羹汤便睡了，我怕姑娘饿着了。”说着她打开食盒，里面是一些精巧的点心，薛梓颔首谢过黄榷，待吃过一两个之后，便有人进院通知她们出行了。

　　因着蜀国与薛国隔有一片海，所以此次必须乘船才可行。

　　薛梓刚来到岸头，便见那两人正笑谈着面前的行船，似乎是某个商队的，载货也载人。刚与那二人打过招呼，斜倚在栏杆上的王矣婠便对着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似有些放荡，但其又保持距离，“姑娘昨天可睡的好？”薛梓心知他已知明自己的身份，便故作疏远，“睡得很好，谢过矣婠兄关心。”

　　一旁的温嵇静静的看着烟波浩渺的海面，无它言。

　　过了两柱香的时间，船便开始运行，薛梓进到自己的厢间，注意到从褥子到垫子都是上好的蜀锦，房间纵横约少二丈。不时有轻微的晃动，薛梓卧在塌褥上小憩了片时。待在醒过来，外面已经通黑，走在舷甲板上，扑面是丝丝微咸的海风，船底下有根根水蒲。

　　水面边灯火通明，道道亮光折在海面，粼粼波闪。

　　远处传来许多嘈杂声，聚了很多人群，薛梓好奇拉住前面慌慌张张走去的小斯，“前面发生什么事了？”那小厮见有人挡住他的去路，很是不耐烦的回头，见是一名女子，立马讨好笑道：“姑娘有所不知，刚刚捞上来一名少妇，现在大家都在看呢。”

　　薛梓点头，哦了一声，那小厮就立马匆忙向前走去。她走向包围着的人群，最里面赫然站着两人，薛梓立即打完招呼，有船夫上来疏赶人群，不一会就都散了。

　　薛梓看去，果真有人躺在甲板上，面上有很多瘤子与疙瘩，依稀能分辨出是名女子，齐腰的长发打结，此刻悄然躺在板上散着屡屡臭味，肮脏不已，衣着破旧，浑身湿透。伤口还不时留出一些鲜黄的肿脓，令人作呕。

　　但那两人似乎一点没注意到，淡漠的讨论着，“嵇兄，以你所见她是撞上了某物？”

　　温嵇笑笑：“不错。但一女子，为何半夜出现在海中，倒不知了。”

　　王矣婠沉吟：“会不会是在逃抓捕的追兵？”

　　温嵇看向地板上的女子，“有这个可能。”

　　这时一位中年男子慌张跑来，喘着粗气道：“两位大人，闻言说是捞上来一女子？”温嵇淡淡嗯了一声。

　　那男子慌忙，“这可怎办？”此刻在一旁观察的王矣婠开口道：“徐兄不必担心，她已无杀伤力，大可把她先照顾一段时辰，再问她是谁也不迟啊。”那男子叹气，“罢，也只能先这般了。”

　　说着他看向薛梓，惊道：“姑娘怎起来了？这般场景不适于女子看到。”温嵇与王矣婠望向薛梓，她讪笑，“睡不着，便起来夜走，习惯了。”

　　那男子哦了一声，立马转向那二人，“两位大人还是快去睡罢，这里我会派人收拾的。”远处的温嵇淡淡道了一声好，便都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二日清晨，当第一束阳光射进船窗，薛梓一骨碌便醒了过来。昨夜更本就没有睡好，半眯半醒间看到一个影子在她房间东翻翻西翻番，可意识昏迷睁不开眼。她趿拉着鞋下了船，吃过早食后，打算去看看昨日的那个少妇。

　　刚出门，便见前面两人，薛梓打过招呼，讪笑着说：“这么巧啊，二位也是来看昨日那人的？”温嵇微笑，“不错。”王矣婠用手拂过头顶的碎发，道：“一起罢。”走过船舱中央到船尾，突然撞到了昨夜的男子，温嵇叫住他，“徐商？”

　　那男子回过头，打量了他们三人，笑道：“原来是两位大人与昨日的姑娘，徐某刚刚去安排那昨夜打捞上来的少妇，没注意到二位大人，实在是对不起。”

　　王矣婠看他，道：“无妨。此番我们三人也刚好要去见她。”“哦，”他抹手指向最里处，“那就是了，请大人小心，徐某就不奉陪了。”温嵇点头。

　　这里是整座船最肮脏处，漫地的污秽还有墙角缝隙乱飞的苍蝇蚊虫，薛梓皱鼻推开最里面的门，便看见那少妇睡卧在吊床上，衣服已经收拾干净，见有人推门，强烈的光照进更是脏秽的房间，那少妇许是习惯了灰暗的笼罩，一时间半眯着眼不适应的看着外人。

　　薛梓清清嗓和善的笑道：“姑娘不怕，我们只是来看你住的如何，可还收拾妥当。”那少妇卧在吊床上，讽刺的笑道：“呵，哪有什么住处，只是随便把我仍在一个地方罢了。”

　　见气氛有些微妙，温嵇开口：“那敢问姑娘是何人？为何半夜出现在这条船下？”那少妇猛然从吊床上朝他看去，瞳孔猛收，射出寒光，“你认为我喜欢这般吗，大人好生好笑。”

　　站在门后的薛梓见状突然开口道，“既如此，姑娘不妨跟了我，也不必向昨日那般狼狈了。”闻言，那少妇撇头，看向她，细细的打量过后，猛地从吊床上起身，“那便谢过姑娘了，”说着她眼珠一转，“依我之见像姑娘这般的善人，定是不俗之人。”

　　薛梓轻松道，“那你不嫌弃，就与黄榷一道了？”那女子板着脸，“好。”此时门外阳光照面，远处能看见微微亮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