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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棋局 ...

  •   船行已五六日,天气毒辣。浩渺的海面泛着银光。

      薛梓轻摇着罗萤小扇躺卧在房内台上背对着门,木板已发烫,旁边跪窝着一身青衣的黄榷,正叽喳着嘴,兴奋的谈论着那日的女子。

      薛梓摇扇的手一顿,“你说她是蜀国人?”黄榷伸手去取琉璃碗中透亮的葡萄,看她不解,“她亲口同我讲的。”“哦。”薛梓点头,转首继续望着海面,无他言。

      一时,有清脆干净的扣门声传来,黄榷起身去开门,搔头,“怪了,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推门的嘎吱声过后,一脆朗女声,“姑娘,是我。”音容少了当时的嘶哑,只是薛梓听后,猛然睁毕双眼,“黄榷你先去忙罢。”黄榷看向那女子,点头,把门闭上后,房内二人无过多的动作,只听到黄榷离开后,脚步踩在木板上啪嗒声。

      此时身后那人看去,她只著一身柔白的单衣,松松的贴在肤上,齐腰的黑发随着迎面的风晃荡,顶上的发丝被光镀成棕色,似毛发。

      薛梓坐起身,把琉璃碗中四五颗琉球大小的葡萄一颗一颗不紧不慢投入海中,打散了一叠叠银光,才开口道:“想必姑娘这房早已来过两次罢。”

      身后那女子靠在门前,讪笑,“姑娘说什么,我听不大懂。”

      薛梓依旧转身背对她,露出一抹身后那人看不到的浅笑,“姑娘又装甚?”说着她伸手去取琉璃碗,素白的手在阳光下分外刺眼,“要知道你是何种身份,在我这儿都算不了什么。”闻言,身后那人有片刻的发愣。

      薛梓很少发下马威,就连喜欢一个人都是安安静静,本本分分的。今日却不同,她令她真的有些生气了。

      她把碗又搁在身旁,琉璃在光下微黄,终于她转身启唇,“所以,你过来是来做什么的?”目光款款,发丝迎风飘扬,拂过白滑的手臂。刚睡醒的眼瞳透着慵懒,软软一开口,竟显得片时的妩媚。

      那人被那唇畔间极淡极淡的笑容晃了眼,许久才反应过来,不卑不亢的回答:“两位大人特地叫我来通知姑娘您,说是今晚船上有宴会要举行。”薛梓扬起长眉,细眼长挑,落入那人的眼中,竟带些挑弄。道:“是吗?”

      那人仓忙点头,有些落荒而逃,“若无事,姑娘我就先走了。”薛梓深深盯住那人窜去的背影,嘴角一勾。

      倒是有趣得紧。
      *
      昔日昏黄,海面波行,摆起了长桌。

      温嵇他们坐在首座,徐茂举起玻璃杯,“我先敬二位大人,徐某此次招待不周,还望海涵。”王矣婠闻言,迸出一抹极淡的笑容,“是我们该好好推举你谋个好官才行。”

      桌上摆满了宴食,都是与鱼有关。多都叫不上来名字,很是新奇。

      有些商船在过海时,会特意让船上的渔民打捞些鱼,六五分利,一些拿来好客,剩下的就拿去贩卖。

      这也是行商的精明之处。

      船上挂起了长长叠叠的红纸灯笼,客们都纷纷对饮杯中的黄酒,酒水在透薄的杯中可以看出。

      薛梓无聊在桌上托着腮,注视着来往的人群,这倒与记忆中的情景分外相似。
      想着露出一抹浅浅的苦笑,笑这景,也笑自己。

      现行我正在念你,那么,当初,公子你又在想谁呢?

      这海怕是太大了,大得薄凉。

      薛梓饮去杯中残酒,刚打算离席,便见上午的女子挨着她在身旁入座,此时桌上的剩菜堆满盘子,大多数人已经离席。船上还是红光满面,长歌款款。

      她先伸手不紧不慢到了一杯酒,手上的脓疤已经结壳,看上去还是触目惊心,她似一点都没注意到似的,用嘴不慌不忙咗着酒水。

      薛梓摆弄着耳边碎发,目光却落在了身旁那人。

      她不骄不躁开口,“敢问姑娘,今天的饭菜可还可口。”

      薛梓漫不经心淡淡“嗯。”了一声,视线始终没有移开。那女子闻言笑笑,举手中酒杯,酒水在杯中晃来晃去,几滴洒在了那脓壳上。“不知有幸可与姑娘弈一局棋?”

      薛梓盯着她长睫下深邃的眼眸,笑得轻松,“当然。”

      黄榷走上前来,举着一貂衣,垂眉道,“夜深了,姑娘别冻着。”

      马上有人端上来一棋盘,四方茶几摆在船正中央,汉白玉棋子放在用白玉做得棋碗中,颗颗通透,色泽圆润。

      那人挑起长眉,貌不经心的开口,“哦,姑娘这么稀玉吗”

      薛梓淡淡开口,“那么,我执白子,汝是黑子,可否?”

      “好。”

      我白你黑,汝暗吾明。

      此时江面有风声,呼呼咋咋往这儿作响,有三三两两人围观。

      匀匀沉香缭绕,云雾中薛梓看到每颗黑子上,那人浅淡的眼眸。

      不出一时,黑子将白子团团包围。

      薛梓淡笑,“好棋,”素白的手在袖口探出,棋子在盘中“啪嗒”一落地,“那么这一步如何呢?”

      竟把原先快要沦陷的棋子逃出生天。

      人愈聚愈多,船上红光依旧。

      纵横布局的棋盘,看似混乱,却又暗藏无数杀机。

      那人浅浅勾出一抹淡笑,伸出修长白皙的食指将面前黑子轻轻一推,“姑娘认真看。”

      薛梓一顿,原先下的白子刚好成了一个封口。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薛梓笑,“果然吗,公子棋艺高超,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人群中顿时有叫好声传出,那人无碍乎振聋发聩的喊声,浅淡的眼眸,古井无波,薄唇轻弯,“姑娘怎得发现的?”

      薛梓拿起酒杯在手中玩弄,温润的感觉与手融在一起,视线却落在粼粼的海面。
      人群渐渐息声。不一会有议论声传出,
      “那人是男是女?看样子是男子?”
      “不知。但看情形应是的。”
      “来作甚的?为何要乔装打扮?”

      她缓缓开口,“第一,从你上船起我便在注意你,你随行的衣物,我也都看了,试问一女子怎会有裹胸之物?”说这,她长眉一挑,红唇一勾,直逼面前那人。人群中有些女子闻言垂下头,面颊微粉。

      那人却丝毫不动,依旧浅淡的眼脸,此刻长眉轻舒,“那,第二呢?”立在身旁的黄榷闻言睁毕杏眼,看着薛梓。

      薛梓紧盯住那人光洁的下巴,“再来,听你的音色。”那人闻言笑,“嗯?”

      “音容倒是正常,只是留心听每句话尾,总避不过微微有沙哑声。”一双双眼睛盯住他,那人轻咳,“为何姑娘这般厉害?”

      “不,”她开口回答,“只是平常多有研究罢了。”

      宫中大多都是妃子女眷,很少会有男子,要么就都是一些太监,声音尖细,还无妃子好听。只是除了偶尔极少时会听闻龙音,薛梓很少听过男子说话,所以一来对此很是敏感。

      再说男子声容粗哑,纵然伪作,但还是好认。

      “还有,”她突然支起上半身,双臂撑在茶台上,微凉白皙的食指凑到那人的面上。二人凑得如此之近。

      那人被愣住,就听见一厉声,“难道贵国的人皮都是劣质的吗?”

      海上天气湿冷,边边角角早有皱褶。

      面前女子玉砌的面上,长眉轻挑。

      此时人群从刚初的惊讶中缓出,纷纷散去。

      夙夜将尽,点点碎星铺在女子长睫下的黑眸,长眉轻轻皱起,黑发被风吹得乱贴在素白的面上。

      她掠起垂下的长发,月光柔和照在她面颊上,边被镀上光。

      红唇一勾,“你说呢,公子?”

  •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慢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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