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千千结》芃雨

88、第十篇 烽烟四起 4

　　眼看资金越来越紧，蓝凯这天来到财务科。
　　上次会议提出让张池抓货款回笼，一周过去了，进展不大，这让蓝凯非常着急。他既怕自己过问多了，张池反而索性不管了，又怕自己一切依靠张池而最后靠不住，他没有领导过这么大一个企业，不知道分寸该如何掌握。
　　颜慧乐的备货统计分析出来后，他把9月底的备货统计表调出来，一对比吓了一跳，二个多月增加备货4200万，再加以前的库存，已达到5800万。他又到颜慧乐办公室详细了解了订单情况，得知一季度是通讯行业的淡季，也就是说第一季度能消化的库存非常有限。
　　蓝凯隐隐感到自己回来这一个多月很失败。这一个多月他把自己放在了学习模式，可老天没有给他安排学习的时间。
　　蓝凯进账务科的时候，杨柳正在训斥关莉：“财务差错不过夜，你怎么能同意下个月调整？”
　　关莉说：“我想差额不大，下个月再调整并不影响……”
　　杨柳蛮横地打断了关莉的解释：“少给我找理由，马上查。”
　　原来，这个月材料账上有一处红字，应该是前几个月进成本多了，关莉觉得当前最重要的是回笼货款，让材料会计先记下来，等忙过这阵再查。谁知杨柳知道后大发雷霆，非要材料会计把所有工作停下来查错。
　　关莉怏怏退出，看到蓝凯低声打了个招呼：“蓝总。”
　　杨柳见蓝凯来了，立即起身迎上来：“蓝总，有事？”
　　蓝凯问：“杨科长，现在货款收了多少？”
　　杨柳苦着脸说：“八百多万吧。蓝总，我都急死了，这货款真不好要，我现在是天天听人家诉苦，什么年底钱紧张了，什么贷款要还了，什么经营不好了，理由多了去了，你说我怎么办，我是求爷爷拜奶奶的好话说上一大堆，人家就给个几十万，给个100万就算不错了。唉，我这财务科长当得真窝囊，听说陈科长在的时候，这时候送礼的都一大堆了，我在这儿可是一天到晚陪笑脸……”
　　蓝凯耐着性子听着，趁杨柳讲话的空隙插了一句：“杨科长，我们一起分析分析应收款，看看节前哪些能收回，哪些可以通过努力，先收回一部分，然后把任务落实到人，先保证春节前的资金调度。”
　　杨柳听蓝凯说分析应收款，第一反映是不能让蓝凯插手，说：“我早把任务落实下去了。落实任务不难，难的是完成任务，我天天催他们，他们都说我快成黄世仁了。很多事说说容易，做起来难啊。”
　　蓝凯怔了一会儿说：“我刚接手，现在资金情况很不乐观，还请多费些心。”
　　杨柳说：“这还用说。你是刚接手，我也是刚接手，昨天我又测算了一遍，缺口有2000多万。要知道天讯有这么难，我还真不敢来。这两个多月，我是一天都没休息，天天想着怎么周转，怎么应付供应商。你当老总的高高在上，是体会不到财务上有多难的……”
　　蓝凯发了会儿呆，退出财务科。他心里很郁闷。本想和杨柳商量一下年前哪些货款可以到账，哪些指望不上，可杨柳说了一大堆困难，却没有认真说说情况。他的直觉是杨柳并不希望他插手。难道大企业的财务科长都这样？
　　在楼道里碰到蒋彦，蓝凯迟疑了一下说：“蒋总，到我办公室来坐坐。”
　　自上次蒋彦提醒备货成灾后，蓝凯对蒋彥好感大增，工作上的事除了依靠张池外，有时也听听蒋彥的意见。
　　“蒋总，现在公司资金快调度不过来了，你帮我分析分析，问题出在哪儿？”蓝凯请蒋彦在沙发上坐下。
　　“你接手后一切也都在正常运转，如果说有问题，就是多做了些备货。”蒋彥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可问题出在哪儿，他又说不上来。
　　“我刚才去了财务科，资金回笼情况也不好。”蓝凯说。
　　“慢慢来吧，哪个企业都有资金问题。”不管大家如何说蓝凯是不谙事务的公子哥，蒋彦对蓝凯却有一种天然的好感。俩人是东南大学的校友，虽然蓝凯进校时，他已经离开。
　　“是我哪儿有失误？”蓝凯眼睛里充满困惑。
　　“如果说有失误，那就是到五台山的时间太长。蓝总，天讯基础很好，有困难也是暂时的。实话实说，产供销这块我帮不了你，但在产品设计上，我相信自己是一流的。我正在设计一组耗材少的产品。去年一来，铜材的价格不断上涨，我估计明后年会涨得更高，如果能在降低耗材上做些文章，产品就会增强竞争力。”
　　“进行到什么程度了？”蓝凯关注地问，他一直认为创新是一个企业的生命。
　　“想法是早就有了，动手时间不长。”蒋彥说。
　　“蒋总，产品设计我不懂，但我会全力支持。如果从这个行业的发展趋势上考虑产品的走向，在保证性能的前题下把降低耗材放在首位，这样我们是不是就能抓住市场？”蓝凯此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让产品有点新意争取订单，把困难期度过去。
　　蒋彥尽管感到蓝凯有些天真，但还是点了点头。
　　蓝凯说：“谢谢你，二分厂生产备货的事也多亏你提醒。”
　　蒋彥说：“这事刘厂长有责任。他是老厂长了，库存能做多少，应该有经验，怎么能不管不顾的做？”
　　蓝凯问：“以前都是由着分厂自己掌握？”
　　“以前没有明确的规定。你老爸在的时候，每周至少要去一次分厂，什么事他转一圈就明白，有问题当时就解决了。你是不了解情况，又不熟悉生产流程，否则，你第一次到分厂也能立即看出来个一、二。”
　　“我是和张总一起去的，张总应该能看出来？”蓝凯对张池没有提醒总感到困惑。
　　“他是管生产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我问过刘厂长，刘厂长说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增加负担，想多为你挑点担子。他们一直在想办法。”
　　“我问一个很弱智的问题，能不能不做备货？”蓝凯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道。
　　“不能。因为有时候订单来了，时间很紧，来不及生产。但备货多了也不行，不仅积压资金，如果产品不对路，成了废铜，那就是损失。你刚才提到从行业的发展趋势上考虑产品走向还是很重要的。我觉得张总也好，刘厂长也好，不生产备货就要停产，你一回来就赶上分厂停产，他们会觉得很丢面子。不想让你知道，主要还是想着自己能把它消化掉，出发点倒没什么恶意，只是带来的后果很棘手。这可能也是他们自己都没想到的吧。”
　　蓝凯心里释然。
　　蒋彦走后，蓝凯心情好了些。然而，资金仍然是一道无解的难题立在他面前。沉思良久，他来到张池的办公室。张池正在打电话，见他进来对对方说：“我这边有事，挂了。”
　　蓝凯在张池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张总，你看我们是不是要贷点款，先把春节顺利度过去。后面的困难逐步解决。”
　　张池没想到蓝凯能自己先想到贷款，沉吟片刻问：“贷多少？”
　　蓝凯说：“2000万。”
　　张池轻轻敲着桌边说：“不知道这时候还能不能批下来。我跑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