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千千结》芃雨

87、第十篇 烽烟四起 3

　　吃过晚饭，蓝凯心事重重来到医院。
　　这些日子他每天到医院一次。他在网上看了一些关于脑部受伤患者的唤醒文章，都提到亲情呼唤，他觉得凌叔叔最后的意识中一定有自己的影子，多说说话或许会有奇迹。
　　让他郁闷的是，案件侦破陷入僵局。他跑了几次公安局，赵林告诉他对抢劫团伙作案，在线索太少的情况下，只有等待新线索出现。而新线索出现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等待抢劫团伙再次作案。
　　薛亦梅正在给凌方仪翻身，蓝凯上前帮忙：“薛姨，护工不在啊？”
　　薛亦梅说：“家里有事，请了半天假。”
　　蓝凯帮着薛姨给凌方仪翻过身，坐下，拉着凌方仪的手说：“凌叔叔，我今天好难啊，你也不起来帮帮我。现在公司订单不足，二分厂又做了大批备货，积压了大量资金，如果蒋总不提醒我，我还意识不到，经营企业真的太难了。刚才我召开了紧急会议，按照蒋总的意见采取了一些措施，也不知道来得及来不及。
　　“凌叔叔，张叔叔和刘叔叔也是老爸的战友，可是总觉得跟你不一样。你如果在，可能早就提醒我了，而那天我到二分厂去，已经说到车间里怎么堆放了那么多产品，他们却没有说……
　　“蒋总意识到的问题，张叔叔和刘叔叔不可能意识不到，他们是怕我担心？还是怕自己担责？凌叔叔，我想不明白……凌叔叔，现在没有人能告诉我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我真的好难好难……”
　　薛亦梅给蓝凯削了只苹果，放在蓝凯手中。
　　蓝凯把苹果放在凌方仪嘴边：“凌叔叔，我们一人一口好吗？凌叔叔，我见了你就跟你说公司里的事，你嫌烦吗？说点高兴的事，还有二十多天就过春节了，我陪你和薛姨在医院过好吗？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听到了就眨眨眼。”
　　凌方仪的眼睛似乎眨了眨。
　　蓝凯欣喜地说：“薛姨，你看凌叔叔眨眼睛了。”
　　薛亦梅过来，俩人目不转晴地看了一会儿。
　　薛亦梅叹了口气：“我也有两次，看着好象是眨了眨眼，再仔细看就没动静了，可能是眼睛看久了，花了。”
　　蓝凯说：“医生说再有二个月伤口就差不多了。到时候找一家康复医院，有步骤地采取康复措施，一定会有用的。薛姨，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将来凌叔叔醒了，一看你一头白发，会不认识你的。”
　　薛亦梅想笑，眼圈却红了：“好孩子，你逗薛姨开心。我已经做好了照顾他一辈子的打算。你罗伯伯说叫思思回来，我一直矛盾着。”
　　蓝凯说：“叫思思回来吧，在国内发展也挺好的，你跟凌叔叔身边都需要她。”
　　“思思一月底拿毕业证书，她拿到会打电话回来，到时候再说吧。唉，回来看她爸爸这样，也是陪着我伤心，其实不回来、不知道也许更好。”薛亦梅说着有些伤感。
　　回到家里，蓝凯不由想起小时候与凌思思那段天真无邪的日子。那让他伤心的一幕也跟着浮现在脑海里。
　　那是一个深秋的日子，俩人约好下午一起去听余秋雨的讲座。
　　蓝凯准备向凌思思表白。他一早满怀喜悦地离开了宿舍，买了一束鲜花来到浦口南大校区。这是他第一次买花，有几分兴奋也有几分不好意思。
　　他不想捧着花招摇过市的到凌思思宿舍，在到了她宿舍附近后，就站在宣传栏后面给她打电话，没想到电话那头的她有气无力地说自己生病了，他心里一紧，抬脚就准备向女生宿舍跑，然而却又骤然收了回来，他看到她和一个男生并肩走了过来，她一边装作有气无力说着自己发烧，一边向旁边的男生做了个鬼脸。他呆住了，下意识地挂了电话。就在宣传栏后面，看着凌思思满不在乎地把挂断的手机塞进口袋，和那个男生有说有笑地走了过去。手中的花落在脚下一汪雨水中。那一瞬间他感到整个世界都是假的。
　　客厅响起脚步声，蓝凯知道是蓝昆回来了。蓝昆和未婚妻小娟准备五一节结婚，现在俩人正忙新房，听说哪家商场打折就兴奋。看着他们忙碌、快乐的身影，他很是羡慕。
　　过了春节，自己就28了，按说也该考虑婚姻问题了，可总也打不起精神来。难道是放不下思思，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小凯回来了？”蓝昆问唐云兰的声音。
　　“刚刚回来。”唐云兰的声音。
　　“今天订好了电器，打折的，省了近1000块钱。” 蓝昆进了蓝凯的房间。
　　“装潢算我的就是。” 蓝凯觉得蓝昆如此费心也省不了多少钱。
　　“房子是叔叔给买的，不能再让你花钱了。小凯，我打算春节带小娟回一趟家。” 蓝昆端起蓝凯的茶杯，一口气喝干。
　　“回去替我问奶奶好。”蓝凯是从五台山回来才知道奶奶中风的，也想过回去看看，可面对陌生的公司，每天都如履薄冰，时间上一推再推。也动过春节回去的念头，可面对产品积压、订单没着落又打消了。他想着利用春节长假定下心来好好想点事，也想整理分析通讯器材行业近两年的发展情况和趋势，还想系统地了解国外客户的需求……要做的事情太多，他常常不知道先做哪样更好。
　　“昨天我老爸来电话，说奶奶身体好了很多。我老妈这退休护士长，现在又发挥余热了。” 蓝昆自己又倒了一杯水。
　　“伯母辛苦了。”蓝凯说。
　　“其实，我老妈也就会点针灸什么的，可现在全派上用场了。听老爸说，老妈每天给奶奶扎针，还自己做了一批艾条，经常这个穴位那个穴位的熏上一熏。原来奶奶右胳膊一点感觉都没有，现在已经觉得是自己的了，只是右腿还没感觉。我老爸说，老妈现在雄心勃勃地要把奶奶的中风治好，第一个目标是让奶奶能自己到院子里晒晒太阳，第二目标是让奶奶能说清楚话。”
　　“大伯还那么忙？”听蓝昆讲伯父伯母，蓝凯不由想到自己的爸妈，鼻子有些酸酸的。
　　“还干着镇长，虽然连芝麻官都算不上，还挺来劲。昨天电话里还说要过年了，正忙着扶贫呢。”蓝昆没有注意蓝凯的心情。
　　“回去时帮我带点钱给奶奶吧。”
　　“噢，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老爸说有个叔叔的战友给奶奶汇过5万块钱。”
　　“知道是谁？”
　　“没留名字。我老爸按照对方发信息的手机号打过去，一直关机。想从手机号上查，又没有实名登记。”
　　“是凌叔叔？”
　　“钱是从县城汇的，凌叔叔没离开过公司。”
　　“老爸永清县的战友？”蓝凯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