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千千结》芃雨

55、第七篇 肆无忌惮 2

　　第二天陈茵精神萎靡地到公司上班，在大门口碰到闻欣。
　　闻欣问：“陈科，不舒服？”
　　陈茵掩饰地说：“昨晚没睡好。”
　　昨晚她到了东坡桥，离约定时间还有10分钟。她正东张西望，一个戴着鸭舌帽、一脸匪气的男人走过来“是给你儿子送钱的？”她点点头。鸭舌帽说“拿来！”她抱着旅行包不放手“我儿子呢？”鸭舌帽哑笑两声，掏出手机拨打出去“让那小子说句话。”说完把手机递给陈茵，只听洋洋在里面说“妈，我在桥边上的汽车里，我已经看到你了，你把钱给他，他们就会放了我。”陈茵犹犹豫豫地把旅行包从肩上卸下来，鸭舌帽一把扯过去“这个世界上赌徒是最讲信义的。只要把钱还上，你儿子毫毛不差。”
　　回到家，儿子说了经过。
　　原来他们打麻将也没什么固定班子，反正是一伙十多个人，经常在一起玩，到了周未就约，这中间经常有朋友的朋友参加，有的朋友就是在打麻将中认识的。
　　前一个周末，一个常在一起玩的朋友带来了一个人，说是自己的朋友过来玩玩，就一起玩了二天，输赢相抵，算下来洋洋赢得最多。
　　这个周六又约在了一起，朋友说来大一点，新结识的朋友也说刺激一点好，洋洋觉得反正自己不会输，就同意了。
　　刚开始还是洋洋赢，很快就赢了10来万，洋洋非常开心，心里盘算着再赢个10来万就收手，结婚的钱就全搞定了，省下老妈在那里算斤算两了。
　　谁知，晚饭一过，好运却没了，到了夜里12点，他不仅把赢的钱全部吐了出去，还输了10万。他不甘心，想盘回来。他没有回家，也不让其他人回家，约好休息6个小时继续上桌。
　　然而，第二天好运仍然没来，很快他又输了10万。
　　洋洋输红了眼，越输越赌，越赌越输，一直输到50万，那三个人再也不肯跟他玩下去了，说你先把50万拿出来再赌，他说写个欠条，三个人不干，说必须立即拿钱。开始洋洋还想耍赖，但新结识朋友的几个把兄弟来了，上来就给了洋洋一个耳光：“愿赌服输，你他妈玩不起别玩。”
　　洋洋这时才知道人家合伙玩他，开始害怕，赌场就是这样，哪怕卖房子卖地都要还。在又挨了几个耳光后，只好给妈妈打电话。
　　听完儿子的哭诉，陈茵恨得直咬牙了，对儿子说：“太欺负人了，我们报警。”
　　洋洋吓得连忙摇手：“妈，认了吧。他们就象□□，惹不起的。如果报警，他们能玩死你。”
　　陈茵说：“儿子，你妈不容易啊，这个洞怎么补？”
　　洋洋沉默了。
　　她们母子就这套房改房。国企改制后，陈茵的退休工资就一千多，到天讯后年薪3万，升财务科长后才拿到6万，这已算是很高的了，一共干了不到十年，满打满算也就50来万，这中间还有母子俩的生活费和儿子读书的开支，而洋洋工作才三年，工资基本上自己挣自己花，家里能拿得出来的也就20万。陈茵想了一夜，哭了一夜。早晨起来上班，她用冷水敷了敷眼睛。
　　陈茵知道自己脸色一定很难看，怕闻欣继续问，赶紧钻进办公室。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就听外间办公室一阵喧哗，陈茵无心过问，可外面的人进来了，是二建财务科长华卫青。她打起精神招呼道：“华科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华卫青愁眉苦脸地说：“求援来了。陈科，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农民工是真历害，就拖欠了点工资，就把我们李总堵在办公室里了，说今天如果不拿到钱，李总就不要想离开办公室半步。李总没办法，让我到天讯来求援，请你们在尾款中无论如何先给个50万，把李总的围解了。”
　　“尾款说好是工程审计后付的，这有合同。”陈茵一边请华卫青坐一边说。
　　“这我知道，所以我说求援，请你们帮帮忙。”华卫青双手拱了拱。
　　“提前支付我做不了主，要有总经理批准才行。”。
　　“不让你为难，你告诉我现在谁批有用，我找谁。”
　　“张总。现在他全权负责。”陈茵迟疑了一下说。
　　华卫青离开也就十来分钟，等他再次出现在陈茵的办公室时，同来的还有张池。接着蓝昆拿着供应科的付款计划也跟着进来了。
　　“陈科长，李总遇到点困难，就先给他们50万吧。”张池对陈茵说。
　　陈茵拿出转账支票。
　　“给现金吧，来不及预约了。”华卫青说。
　　“现金……不够……”陈茵心里一阵紧张，边说边求助地看着华卫青。
　　“我们李总今天还要到武汉去，那边的事很急啊，张总……”华卫青打断了陈茵的话，用焦急万分的目光看着张池。
　　“情况特殊，就给现金吧。”张池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这……”陈茵试图解释，却一时不知怎么说好。
　　“张总都同意了，你还不同意？你们公司谁听谁的？”华卫青一副因焦急而口不择言的样子。
　　“现金只有10多万，我帮你跟银行商量。”陈茵又急又窘，强作镇静地说。
　　“蓝总在的时候要求保险柜中现金不能低于50万，这些天我们都没有用啊？”张池似乎很诧异。
　　陈茵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当着这么多人，她不好意思说出实情，期期艾艾地吱唔道：“他们，他们销售员借了，还没补上。”
　　张池审视着陈茵：“销售员平时的往来都在出纳那儿，你保险柜中的钱是专备公司老总用的。到底怎么回事？”
　　华科长在旁边插了一句：“你是不是自己挪用了？”
　　陈茵本能地摇头否认：“没有，没有。”
　　张池象是被华卫青提醒，猛地站起来：“好啊，现在蓝总走了，都想捞一把了。小昆，叫闻欣过来。”
　　闻欣很快从楼上下来，见大家脸色不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张池说：“打电话给立信事务所，让他们立即派两个人来盘点现金。”
　　陈茵急忙说：“不要打，不要打，张总，你听我解释……”
　　张池打断了陈茵的话：“等结果出来你再解释吧。”
　　关莉在旁边说：“张总，先听听陈科长的解释……”
　　张池没有理关莉，只看着闻欣。
　　闻欣犹豫着，心里不想让陈茵太难堪。
　　蓝昆在旁边劝道：“张总，还是先听听陈科长的解释……”
　　张池象是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怒气，吼道：“她的话还能信吗？我就觉得这些天公司里不对劲，不好好整治整治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公司要给他们啃光了。查，不管是谁，一查到底。小昆，这可是你叔叔辛辛苦苦挣下的财产。”转脸怒视闻欣：“你打不打？不打我打。”
　　闻欣打了立信事务所的电话。
　　陈茵呆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无论如何想不到平时对她还算和气的张总突然间变得这样无情。
　　华卫青说：“张总，你看我们公司的……急……”
　　张池挥挥手说：“不是说有10多万吗，有多少先拿多少吧。关莉，这事你来办。”
　　立信会计事务所的人很快到了。他们按照职业习惯，开始要求陈茵配合盘点。
　　张池对闻欣说：“你给我盯在这儿。”又对蓝昆说：“你也在这儿，事务所的人盘点完带他们到我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