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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七篇 肆无忌惮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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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按照预先设计进行。张池回到办公室,悠然自得地燃起一支烟,等待着预期的结果。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蓝昆带着立信会计事务所的两个人上来,交给张池一份现金盘点表。账面数是655012,实际数是155012,差额数是500000。盘点表后面附着保险柜和出纳会计两处盘点的明细表。
张池粗粗看了一遍,抬起头说:“辛苦二位了。小昆,替我送送他们,另外叫陈科长上来。”
片刻,陈茵上来,脸色灰白。
张池把现金盘点表扔在陈茵面前:“这怎么解释?”
陈茵沉默不语。
张池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陈科长,你总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陈茵双肩颤动了一下:“我儿子在外面……打麻将,输了50万……”
张池装作没听清楚:“你说什么?输了多少?”
“50万,如果不还他们就要剁他的手,我一时来不及筹那么多钱,就把保险柜里的钱先……垫……垫出去了……我是实在没有办法啊。”陈茵断断续续地说。
“你是老财务科长了,怎么这么糊涂?”张池似乎是惊异不已,站起来又坐下。
“家里哪有这么多钱。我一个人带着孩子这么多年,就是在天讯收入高了一点,儿子也是才工作几年,50万,除非卖房子,可卖了房子我们母子怎么生活……” 陈茵哀哀地哭起来。
“好了,好了,不要扯那么远。你挪用公款是要负刑事责任的,看在你们母子这些年也不容易的份上,我就网开一面,你把钱还到公司,我既往不咎。”张池不耐烦地打断了陈茵的话。
陈茵低头坐着不动,也不开口。
“说话啊。”张池又敲敲桌子。
“张总,你把我送进牢房吧,我还不出来,我真的还不出来呀。”陈茵抬起头,擦了擦眼泪,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张池心里一惊,他没想到陈茵也能“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他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子,良久,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陈科长,我做为公司的副总,要对公司负责,特别是新上任蓝总不在家的情况下。对我来说,你坐不坐牢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司不能受损失,你明白吗?你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需要你把钱还到公司账上。”
“张总,我愿意做牢吗?你就是逼死我,我也拿不出钱来。”陈茵脸上带着绝望。
“你——我这里跟你好好说,把钱补上算了,你还来劲了。告诉你,你就是卖房子卖地也要还。你就是死了,你儿子也要还。陈茵,真想不到你现在变得这么无赖。”张池在陈茵坐椅后站住,猛地拍了一下靠背上方。
无赖?陈茵心里一阵悲凉。如果真把房子卖掉,儿子以后怎么办,不要说明年的婚事泡汤,以后靠那点工资什么时候才能再买得起房,自己忙了一辈子,连儿子婚事都忙不起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瞬间她万念俱灰。
死吧!脸已经全丢光了。
死了就可以不再面对公司的议论,不再面对巨额还款,不再面对儿子又痛又悔又无助的眼神。
死了就不再累了。
死了就无牵无挂了。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一死万事休。
陈茵慢慢抬起头,缓缓站起来,看着张池一字一顿地说:“张总,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与我儿子无关。我对不起公司,我以死谢罪。”
话音未落,她猛地拉开椅子,向墙上撞去。
张池见势不好,急忙上前拉,没有拉住,陈茵还是撞到墙上。不过他那一拉起了关键性的作用,缓冲了陈茵撞向墙的力量,陈茵只是头碰破了,血顺着额头流下来,人并没大事。她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张池急忙打电话到医务室:“朱医生,立即到我办公室来,陈科长头破了。”
公司有个小医务室,聘请了一个退休医生坐诊,平时就是开点头疼脑热的药,为工人包扎包扎工作时不小心碰破的小伤口。
朱医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匆匆跑来,闻欣也跟进来。
闻欣惊愕地看看陈茵,又看看张池。
张池遮掩地说:“陈科长一激动,摔了一跤,撞到墙上了。”
闻欣问正给陈茵清洗伤口朱医生:“需要不需要送医院?”
朱医生观察着陈茵说:“现在看,不需要。”
闻欣把陈茵扶到椅子上,见张池没有其他吩咐,和朱医生退了出去。
陈茵脸色惨白。都说死过一回的人就不想死了,没人知道她现在的想法,但她显然没有了任何激烈的意识。
张池脑子有些乱。他万万没想到50万就能让面前这个原来看起来很有头脑的女人选择轻生。
张池有些后怕。万一这个女人真死在自己的办公室,刑侦支队立即就会对其死因进行调查,自己也会再次成为刑侦支队的调查对象,这不仅对自己极为不利,对下面的行动计划也非常不利。
办公室里寂静无声。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在陈茵是无话可说,她没有任何话语权。在张池是一时不知怎么处理好,陈茵突然撞墙让他乱了方寸。
象是要驱散尴尬的气氛,张池点起一支香烟。
一支香烟吸完,张池叹了口气说:“陈科长,你给我出了个难题,公司的账不能不还,而你又还不出来,你说我该怎么办?如果你站在我这个位置你怎么办?”
陈茵微微动了一下,她心里已经有些后怕。如果真的一头撞死,儿子将一辈子在自责中。万一撞不死,成了植物人,象凌方仪那样,不是要拖累儿子一辈子?
张池两手搓着:“不能看着你送命,又不能让公司受损。”
陈茵慢慢跪了下去:“张总,我真的走到了绝路,否则哪能万念俱灰,求你救救我们母子,我当牛做马报答你,这一辈子不够,还有下一辈子,求求你了。”
张池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又点起一支香烟。
陈茵跪在地下哀告:“张总,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们母子了。我不能卖房子,那是我唯一能给儿子的东西,他明年……明年就要结婚了。你就成全一个母亲一生的唯一心愿吧,你让我做什么事我都愿意,哪怕死,只要能成全我儿子……”
张池心里盘算一阵,把烟头扔进烟灰缸:“你给我起来!”
陈茵战战兢兢地站起来,乞求地看着张池。
张池问:“你现在能还多少?”
陈茵回答:“家里只有……只有20万。”
张池说:“你听着。剩余30万我借给你,先把公司的账填平。但我有两个要求,你要做到才行。”。
陈茵点点头。象是溺水的人抓到一根稻草,感到了生的希望。
张池接着说:“第一,这30万不能说是我借给你的,这种事我不想传的纷纷扬扬。第二,挪用50万就说是为儿子办婚事吧。借钱给你还赌债晦气,再说传出去对你儿子也不好,”
陈茵点点头,感激万分。
张池在办公室踱了一会儿,又说:“出了这事你不能再留在公司了。今天出了我办公室的门,就直接回家,新的财务科长来了,来交接一下。”
陈茵的头垂了下去。
张池在陈茵面前站定,一种掌控别人命运的感觉油然而生:“至于钱你怎么还,你找到新的工作后再商量,原则上每年不能少于3万。”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陈茵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张总,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记住,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张池对她最后一句话向歪里想了,他想,我让你脱光你就脱光?就是你想脱光,还要看老子愿意不愿意看呢。
陈茵走后,张池打电话叫来了闻欣:“通知下午2:30开办公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