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开到医院门口,忙中还是生乱,曾晓梅把大家的书包都托付给同学带回去,她们身上都没有带钱包。沈优慢吞吞地从裤兜里掏出钱来,认真地对司机说:“谢谢,叔叔。” 三十不到的司机很懂得看人脸色,没有跟她计较,反而憨厚地劝说:“小姑娘,天底下没有过不了的坎,看开点吧。” 等了好一会儿,电梯门终于开了,沈优被人群挤进了电梯。她木木地盯着前面的后脑勺,环境越来越拥挤、声音越来越杂乱,慢慢地她的头脑混沌一片,再慢慢地她似乎失去了感知的能力,看不见、听不到,周围的一切变轻化淡,最后成为虚无。 是不是世间所有的东西终究要归于虚无,例如曾经存在而终将消失的生命。 是她吗?眼前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被白布覆盖的躯体,那耷拉的眼角可曾眉眼弯弯地看过自己,灰白的嘴唇可曾温柔地呼唤过自己,瘫放着的双手可曾给过她温暖的怀抱? 沈优跪坐在病床前,把头侧靠在床沿,闭上眼睛,用手去触摸,轻轻地、柔柔地,生怕惊扰了睡美人。 “In my hands,a legacy of memories. I can hear you say my name,I can almost see your smile,feel the warmth of your embrace. But there is nothing but silence now. Around the one I loved,is this our farewell……”她唱得很柔情,嗓音不算完美,但每一个音符、每一个词都溶化到心里面去,让人不禁潸然泪下。 □□源动容地问:“她在唱什么?” 与沈优一起选修《现代西洋音乐》的曾晓梅红着眼睛,带着哭腔答道:“《Our Farewell》,荷兰乐队Within Temptation的作品,歌曲是诉说与爱人的离别,是一首情歌。但因其哀伤感染力高,也用于对亲人的哀思。” 曾晓梅说完,三人都垂下眼皮,沉默地擦拭着泪珠,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们可怜的舍友。她们都是20出头的年轻女孩,家庭是否美满幸福姑且不论,但起码双亲俱在、亲人安稳,何曾经历过这种亲人离逝的悲伤场面?她们都知道沈优的家庭基本情况,姐姐沈佳是她唯一的亲人了,现在连这个唯一的亲人都不在了,这真叫人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