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魔界半日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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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瞻星观，夏语冰还稀里糊涂的没回过神来。
“你等等，”夏语冰发现莫闻渊不知何时已经把他的袖子牵着，于是不动声色地抽了回去，“我同你去魔界，有什么立场？”
莫闻渊感到手心一空，轻轻叹口气道：“回礼、冰释前嫌、或者就当作我厚脸皮，想要同你深交。怎样都好。”
夏语冰沉默一下，语气稍稍放软了些：“好。”
他第一次来到瞻星观通向魔界的门，有些压抑不住新奇，四处望了望。
“莫闻渊！”一个声音突然在如此静谧的地方响起，空灵清脆，像是小姑娘的声音。
“谁？”夏语冰仰头望向上方。
“她是负责看守瞻星观的天灵。”莫闻渊口中的天灵是由天道净化过的亡魂，归属天道却无法转世投胎，“名字叫安，你可以叫她试试。”
夏语冰于是尝试着喊了一声：“安姑娘？”
“我来啦——！”
柱子后面突然冒出了一个脑袋，戴着一个凶狠恶煞的面具，却能从两个丸子头看得出来是个小姑娘。
安轻盈地飘到夏语冰面前，绕了几圈之后猛地抱住他：“好看的哥哥！”
弟子不太敢靠近他，箫扬这个冷面闷骚的小混蛋更不可能抱他，所以即使没有被拥抱的实感，夏语冰还是被骇了一下。
“松手。”莫闻渊把夏语冰一拉，安也不恼，问：“好看哥哥要和你去魔界吗？”
“对。”
“那我记一下好看哥哥的灵力，”安摸了摸夏语冰的手掌，“这样有危险也不怕了。”
“我不会让他有危险的。”莫闻渊又把夏语冰的手掌握住，“少废话。”
虽然隔着面具，夏语冰也能听到安吐舌头的声音：“好嘛，你们过去就是了嘛。”
安看着莫闻渊把夏语冰拉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她呆立良久，取下了脸上的面具。
“好久不见了……”
少女的眼里闪着光芒，嗫嚅道：“哥……”
夏语冰被莫闻渊拉着走出了瞻星观，一到魔界，夏语冰就打了个寒颤：“好冷。”
“魔界很少会有晴天，”莫闻渊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件衣服抖开，披在夏语冰身上，“冷是正常的，这个给你穿。”
夏语冰裹了裹身上的冬衣，看身边人只着一件单衣，问：“那你呢。”
“我不怕冷的。”
夏语冰半信半疑，一看莫闻渊果然不觉得冷，想来是已经习惯了。
两人走在路上，夏语冰稍稍偏头看向周围，倒是与修真界别无二致。只是真如泉万临所说，男子大都强壮粗犷，比夏语冰至少高一个头。
他又看向莫闻渊，目光有些复杂。
“怎么了吗？”莫闻渊察觉到他在看自己。
夏语冰：“……没什么。”
只是有点好奇你是怎么长的。
莫闻渊比他还稍矮一点，又清瘦体弱，真不知道是怎么坐上高位的。
“夏宗主是想先见魔尊，还是先去寒舍休息？”
“我可以见魔尊？”夏语冰有些惊讶。
“当然。”莫闻渊说得云淡风轻。
夏语冰被他这么一说倒有了些兴致，能与魔尊谈一谈也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如果方便。”
莫闻渊于是拉着他到了一座宫殿前，守门的是两个裹着铠甲的英气姑娘，见到莫闻渊，什么也没问便自动让开了道路。
两人进入正殿时，翳颖正坐在一把紫檀皇宫椅上看折子。看到莫闻渊，她抬起头：“来了？”
夏语冰向前两步，微微躬身：“见过魔尊。”
翳颖看到他，立刻扔了折子绕出来：“云谧宗的夏宗主，久仰大名。”
和夏语冰想象中的不一样，翳颖倒是挺热情的：“请上座。来人上茶！”莫闻渊便引着夏语冰坐到了他旁边。
翳颖这下折子也不看了，饶有兴致地围着夏语冰：“夏宗主第一次来魔界，让莫闻渊带着你四处逛逛就是。”
“……”夏语冰有些不适应本是敌人的人对着他这么热情，只答了声好便不言语。
翳颖看他不自在，道：“莫闻渊和我讲了，反正魔界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五行鼎不要也罢。”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变了，带上了几分骄傲和狠毒：“哪怕没有仙器，我也能让整个魔界都听我的。”
夏语冰眯了眯眼，这个女子果然很有实力。
“所以说夏宗主也不用太防备我们啦，”只是一瞬间，翳颖就又恢复了方才的热情，“我听闻魔界同修真界从前也是和平相处的，如果夏宗主不介意，我们很愿意继续维持以前的关系。”
夏语冰愣了愣神，才谨慎道：“多谢魔尊，在下日后会与其他三位前辈讨论此事。若是关系缓和，对我们都是一件好事。”
“那便好，之前是我们行事鲁莽，冲撞了夏宗主，当真对不住。”
翳颖话语诚恳，又是姑娘家，夏语冰自然拉不下脸像对待莫闻渊一般对待她。再说，莫闻渊都那样求他，他也不想再抓着这件事纠缠。退一万步讲，若是两界关系当真能缓和，纵使他要找魔界讨个说法，为了大局也只能暂时压下这口气。
从翳颖那里出来，莫闻渊道：“那接下来去在下的住处吧。”
他以为莫闻渊的住处会和他人一样温柔儒雅，谁知……
“这是你……住的地方……？”
好红。
耀眼又风骚。
“是，国师府不入眼，还请夏宗主海涵。”
其实也不是不入眼，虽然红，但不俗气。只是他以为莫闻渊穿红色只是因为合适，没想过他会喜欢。
“夏宗主请进吧。”
夏语冰跨进门槛，立刻有一个姑娘上来迎接：“公子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夏语冰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女孩子对莫闻渊不只主仆之间的尊敬，还有些许不正常的畏惧。
“嗯，”莫闻渊点头，“带客人去休息，然后把四雪叫过来。”
小姑娘点点头，对夏语冰行礼：“客人请随我来。”
夏语冰随她去了走廊，没过一会便看见四雪从对面跑过来。夏语冰放松了些，朝她点了点头。
“夏宗主！”四雪开心道，“是公子请您来的吗！”
夏语冰点头：“他在叫你，你快些过去吧。”
四雪显然也很急，应了一声就跑掉了。带路的小姑娘对夏语冰说：“请这边来。”
她带夏语冰去的房间很干净，夏语冰坐在桌边，看她点上一个手炉递给自己：“公子好好休息，我先告退了。”
“等等，”夏语冰叫住她，“我可以问你一些事情吗？”
“夏公子请便。”
“莫闻渊放在宅子里的人都是女孩子？”
女孩摇头：“只有我们几个是。四雪姐姐来公子这里之后，我们才进来的。”
“四雪比你们先进来？”
“是，也是她和公子求情我们才能进来的，”女孩脸上带了几分笑，“可能和公子相处久，她是唯一不怕公子的一个。”
“怕？”夏语冰想起她方才有些畏缩的神情，“莫闻渊很可怕吗？”
这话要是在他见到莫闻渊之前讲，他或许还信一些。
可现在来看，莫闻渊……哪里可怕了。
夏语冰开始回想，他要是也算可怕，那自己岂不是比他更可怕。他比莫闻渊容易暴躁，比莫闻渊难说话，也比莫闻渊更不会讨人欢心。
“夏公子，方才的话……您能不能不告诉我们公子啊？”姑娘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小声恳求，“我好怕公子发火的……”
“啊，”夏语冰回过神，“我不会说的，你放心。”
“多谢夏公子！”姑娘正要告退，四雪从门口进来，讶道：“夏公子，您怎么在这个房间？”
她又朝着姑娘说：“五儿，你过来一下。”
五儿跟过去，四雪把她一拉，小小声：“夏公子不应该住这里的。”
“可是，”五儿疑惑，“这里不是客人的房间？”
“哎呀跟你说不清楚，你去准备茶水。”
五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四雪一回头换上一副笑脸：“抱歉夏公子，那孩子带错路了，您的房间在另外一边，我带您去。”
“？没关系这里也……”
“不不不您是贵客不能这么随便，”四雪把他拉了起来，“公子特别交代我们的。”
夏语冰是不知道莫闻渊交代了什么，不明所以被四雪拉到了三楼的一间房里。这间房和刚才那间装潢差不大，只是更素雅，夏语冰实在没看出来有什么换的必要。
五儿端来茶点之后四雪就拉着她走了，顺便还带上了门。夏语冰一句话噎在了喉咙管里，半天没咽下去。
他只好坐在桌边喝茶，一口下去极清香馥郁，糕点也是清甜的，直接怼在了他的口味上。
夏语冰的心情好了一些。
出于礼貌，他没吃第二块，非常矜持地小口喝茶。
过了一会，门口传来隐约的声音：“夏宗主，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
门被推开，莫闻渊的脸探了进来：“夏宗主。”
他走了进来，身上披了一件外衣，看起来很是休闲。踱步到夏语冰身旁，莫闻渊俯下身，捏了一块盘里的花糕：“这个我觉得不错，不合夏宗主口味吗？”
夏语冰的确喜欢，便也不撒谎：“喜欢的。”说罢，又拿了一块。
莫闻渊就笑，笑得灿烂明媚，笑得夏语冰浑身鸡皮疙瘩。
“……对了，”夏语冰吃完糕，喝了口茶“我有件事忘记与你说。”
“什么？”
夏语冰正色道：“我想与你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莫闻渊没明白过来，“做什么用的？”
“若是我们以后要交好，或是两界关系要有所缓和，这是很必要的。”夏语冰细细解释给他听，“我不想再发生那样的冲突。”
莫闻渊毫不犹豫：“你讲。”
“一，非罪人不杀。”夏语冰看着莫闻渊的眼睛，“不可滥杀无辜。”
“好。”
“二，别再打仙器的主意。天道自有天道的考量，若魔尊当真治国有方，仙器总会有你们的一份。”
莫闻渊点头。
“三……”夏语冰垂睫，“不要撒谎。”
莫闻渊这次难得没有直接回答，良久，缓缓道：“这是……为了两界的和平？”
“……”夏语冰简直对这人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叹为观止。
“如果是为了和夏宗主交好，那么……”莫闻渊把盘子里最后一块花糕轻轻掰成了两半，却没控制好力道，一边大一边小。他把大的那半边递到夏语冰嘴边，道，“在下答应就是。”
夏语冰：…………
交好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裹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莫闻渊撑着头看他：“夏宗主还有别的要求吗？我可以一起答应。”
夏语冰有点想笑：“我什么都没说，你就要答应。”
莫闻渊的神情不似作假：“是。”
夏语冰看他诚恳，也说：“你若觉得我又哪里不好，也可以同我约法三章。”
莫闻渊双眼一亮：“当真？”
“自然当真。”
“那……”莫闻渊搬了凳子，坐在夏语冰身边，软声道：“夏宗主对我笑一笑，我就什么都答应你。”
夏语冰一口茶呛了，莫闻渊连忙给他顺背：“我开玩笑的，这么认真做什么……”
夏语冰：“谁知道你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夏宗主不刚说了不能撒谎……”莫闻渊失笑，“我对夏宗主没有约法，只要夏宗主高兴就好。”
只要你高兴就好。夏语冰被这句软话戳了心窝，这种被偏心的感觉他从来都没感受过，听起来像是一种可望不可及的奢侈。
夏语冰还没来得及答应，莫闻渊又说：“我的房间就在隔壁，夏宗主有事随时找我。”
“好。”夏语冰想都没想，应了声。直到莫闻渊出去他才反应过来。
等等，他刚才说他在哪？？？
这么大的宅子，为什么自己要住他隔壁？
不对……难道四雪是特意把他带过来的？
夏语冰算是见了鬼。
他把一壶茶喝完，才接受莫闻渊住在自己隔壁这个事实。虽然两人不是没有在一间房里睡过，可毕竟是不一样的。那时候是迫不得已，这时候充其量算是吃饱了撑的。
夏语冰看了看周围，他和莫闻渊真就只隔着一堵墙的距离，这么感觉起来格外尴尬。
“夏宗主，我送衣物来。”四雪推门进来，抱了一叠浴衣和睡袍放在柜里。夏语冰想了想，道：“四雪，你得空带我出去走走吗？”
“我带您去吗？”四雪惊讶道，“公子带您去会更好吧。”
“别，你若是方便就你带我去吧。”夏语冰站起身，拉住四雪，“别告诉你家公子。”
四雪思来想去半天，点点头：“行，我带您去。”
魔界的街道和长安差不多，夏语冰逛了半天，从小吃点心看到首饰发钗，发现这里倒是什么都不缺，只是……
“没有玉制的物什？”夏语冰平生最喜欢用玉，方才看到好几样中意的发饰样式，结果又因为是金子打造，觉得太俗而没买。
谁知四雪听了，说：“我们魔界不产玉的，要不是公子有个玉佩，我都不知道玉是什么。”
“这样啊……”夏语冰想着，从袖里拿出一支玉簪，“那这个给你。”
四雪接过时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别在头上之后转了好几个圈：“夏宗主，我好看吗？好看吗？”
“好看。”夏语冰点头，“很适合你。”
两人走了一会，夏语冰问：“你方才讲莫闻渊有个玉佩？”
“对啊，”四雪随身带着一小包花生酥，塞得两颊满满当当，含糊道，“我也只看过一次，他一直特别小心地收着。”
夏语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莫闻渊装扮那么风骚，也会喜欢玉啊。这么说……是别人送他的？
这么想来，他给自己的那支栀子花也是玉做的，这么说他喜欢玉吗？
夏语冰发觉自己想太多了，挑了几只金簪买了下来，打算回去想个法子做一份玉的。
“夏宗主……夏宗主……”夏语冰在结账的时候四雪一直拉他的袖子，待出了店才对他道：“我忘记和你讲，在街上不要露财比较好，会被盯上的。”
夏语冰头一次听说在光天化日之下买个东西还得小心翼翼，回答的时候有一丝不以为然：“没关系的。”
他还能当街抢不成？
四雪知道夏语冰实力了得，便放了心和他接着走。
事实证明，夏语冰和她都太过天真。两人刚刚走到较为僻静的地方，就有几个彪形大汉围了过来。
“哇哇哇夏宗主我就说了……”四雪嘴上吓得不轻，却挡在夏语冰面前，拿出气势道：“你们做什么！”
“抢钱啊还能做什么。”为首的男子冷笑。
“你、你们不怕我家公子知道吗！”四雪面上凶狠，其实抖得厉害。夏语冰实在看不下去，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有手有脚的，做的这是什么勾当，也不嫌丢人。”
这话无疑惹怒了这些人，其中一个恼羞成怒，抡着拳头就要冲过来。夏语冰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听到对方一阵惊呼。周围气温骤降，挥着拳头的人动作定住，接着他的皮肤一点点发青发白，最后彻底变成了冰雕！
夏语冰后退一步，眼睁睁看着冰雕完全从头部开始，一点点碎成了齑粉。
“滚。”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莫闻渊站在那里，是夏语冰从没见过的表情：“若是也想变成这样，也不是不能帮你们。”
夏语冰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些孩子会害怕莫闻渊。
这个时候的他简直像是地狱的恶鬼。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魔界半日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