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妻》坐山

5、第 5 章

　　王涵皱了皱眉：“马六人呢？”

　　“马六说刚才去过茅厕后车就不见了，肯定是哪个直娘贼透了我们的马车！”莫离红着眼嚷嚷到。

　　“你让马六去官衙报案，你回府再去套辆车来。”

　　“二少年，快卯时了，今日家宴。现在再回去套马，到家该迟了。”碧玉隐晦的提醒王涵，家丑不可外扬，老夫人不喜欢大房府里皆知，可在外面到底需要一块遮羞布。

　　“王世兄，如你不嫌弃，不如用我的马车吧。我左右无事，可晚些归家。”吴澈想着到书院省不得要麻烦到这位王兄，不如现在与人方便也与自己方便，遂唤了捧砚去套车。王涵有心推辞，可也知今日晚归家的后果，对吴澈一番言谢后，领着妹妹上了车。

　　车厢内，王弗由着碧玉摘去了幂黎，露出一张桃花面。碧玉一边跪在桌案上倒茶，一边咋着舌打量车里的装饰：“小姐，这马车外面不显，内里竟如此豪奢。”

　　王涵闻言笑道：“他父亲是咱们平阳府里唯一的侯爷，又是二品大员。若论富贵，就是放眼京里，也是世家门阀里婚嫁的好对象。”

　　“那如若平阳府里哪家小姐嫁于他家，岂不风光无限！”碧玉感叹道。

　　“慎言！平阳侯的嫁娶和你有甚关系。”一直安静着的王弗嘴里呵斥道，眼睛却是瞟了瞟车门外。碧玉这才想起车外还坐着吴澈的小厮，对着王弗吐了吐舌。

　　“呵呵呵，无事无事，我看吴家二郎脾性不似迂腐的人。平阳府是有多家小姐想于他家结亲。”王涵不似妹妹的谨慎，车内的暖炉温暖、坐垫舒适，车夫驾车的车技平稳，他阖着眼竟有些昏昏欲睡。

　　王弗见此，不禁暗暗摇头。她二哥的性格说的好听点是轩敞，刻薄点便是心无城府。家里的老夫人庄氏是继室，二房三房皆为她所出，家里若不是父亲还有个员外郎的官职，按着庄氏的脾性，老早要闹翻天。

　　她的娘周氏身体薄弱性子也良善，是庄氏这个“善心”的继母特特求来配给父亲的。说父亲脾气太急躁，须配个性格软和的妻子。等到了母亲进门，又以这“软和”的性格为由，挑唆王弗对的祖父先将管家的权利给了她利索能干的二儿媳小庄氏，等王涵娶了新妇再将中馈交还给大房。

　　直到大前年王老爷自知时日不多，才硬生生的将掌事之位还到安氏手里。也是从那时开始，大房同其他房的关系开始水深火热起来，庄氏总有出不完的法子寻大房的麻烦，好借题发挥。

　　待回了王府，四角的灯笼都已高高挂起，碧芳和安氏的大丫头兰草早已在二门处等候了，见他们一行人回来忙迎上去：“二爷、姑娘，怎回的这般晚？快快进屋洗漱吧，那边快开始了。”

　　王涵不紧不慢的解释：“马六寻不着马车，我们搭了别人的车回来的。”兰草和碧芳对视了一眼后，心里有了几分计较，不再多做耽搁，分别簇拥着自己的主子回了屋子。

　　一番梳洗后，丑时三刻，大家都聚在了回春堂。今天家里的男人除了王涵和王老太爷外，都去族里处理明年春耕的事物，过几日才能归家。

　　王老太爷还是一副笑呵呵的好脾气样，庄氏正一手一个搂着对她卖乖的王瑶、王悦，好像她们说的话多有意思似得，笑的满脸慈爱。小庄氏、黄氏婆媳两人也妙语连珠的在一旁奉承。
　　。
　　三太太李氏坐在下首，面上赔着笑，眼里却飘过一丝轻蔑。身旁的五姑娘王梦轻轻的握住了她放在桌案上的手，三太太看着女儿平静秀美的侧脸，心里的那股郁气仿佛被一阵清风吹过，渐渐消散。

　　在这一片各怀心思中，大房一行人终于姗姗来迟。老庄氏那张笑成菊花的脸变戏法似得瞬间垮下嘴角，她面无表情的瞥了眼小庄氏。小庄氏转了转眼珠，拿香帕遮着嘴笑道：“大嫂好生忙碌，让一大家子等着你呢。”

　　周氏闻言，也不回话，只是好脾气的牵着安氏的大儿子王湛的小手朝王老爷做请安礼。她虽然不聪明，但好在很听儿女的话，儿子说对上二房三房，不知该怎么回话时，一笑而过就行，她毕竟是大嫂，按尊卑来也轮不着她们问她的话。如若公爹在，儿女会替他答话。

　　果然，安氏端着一张明艳大方的笑脸说道：“孙媳给祖父祖母、各位婶子请安，最近正值春节，府里事多，孙媳忙到如今连口水的不曾喝道。请祖父怜惜，赐我一杯茶水吧！”

　　王老太爷抚须大笑：“快给二郎媳妇一杯热茶，时下里你辛苦了。”

　　安氏讨巧道：“多谢祖父体恤，公爹说今年任上繁忙，回不了府里，心里很是挂念您的身体。只能往家里寄些平阳府里买不到的补药，元宵前就能送到府里了。”

　　“好好，你公爹最是孝顺，你们也都是好的。”人生在世，再没有比儿孙对自己的孝心更服帖暖心的事了。

　　小庄氏见安氏三言两语便把王老太爷哄住了，期间根本没提一句庄氏，偷偷看了眼彻底黑下脸的婆母：“大老爷记挂着老太爷是不假，可老夫人呢？怎么没见他提起母亲？”

　　安氏心里狠狠的啐了一口，哪来的母亲，普一嫁进来，就知道公爹这个继母是个面甜心苦的，有脸提给她送东西呢。比装蒜，就你会吗？呵呵。

　　嘴里面上更是和气：“公爹自然记挂这家里所有人，除了祖父的药材补品，还有好些布匹，听公爹信里说，去年差事办的好，郎中特地赏了咱们家三匹云锦，公爹一匹没留，全送回家里了，倒时候正好裁了给祖母、母亲做衣服。”

　　三匹云锦公爹全部挑了小姑娘的颜色，嫩粉嫩黄草绿，看你这老不休穿不穿的得，安氏坏坏的想着。

　　五姑娘王悦是府里最小的，只有八岁，一听能做好看的衣服，拍着手天真烂漫的娇笑道：“真的吗？大嫂嫂，我正想着做一套新衣裳在我生辰时穿。”

　　她是二月里生的，只要元宵前到了布料，让针线房赶一赶，还是做得出来的。到时候邀了交好的小娘子一起喝茶，又能显摆了。

　　三姑娘王瑶不等安氏接话就插嘴：“这是自然了五妹妹，有三匹呢，够做十几套衣服了，自然有我们的份。”

　　说完瞟了一眼安安静静的王弗，她今日穿着一件家常的葱黄刻银丝袄子，下身一条月白色盘银百褶裙。这个府里，王弗总是在她们姐妹中穿的最好的一个，明明她今日也穿着年里新做的桃红色短袄搭葱绿绣金边凤尾裙，可一和王弗对比，自己瞬间落了俗气。

　　小庄氏听闻还有云锦，心里乐开了花，可看到安氏那张得意的脸，嘴上却还想着再怼几句。就在这时，一直装和事老的老太爷出了声：“摆饭、摆饭，我饿了！”

　　家里的男人发话了，饶是泼辣的小庄氏也不敢多说一句，女人们迅速站起了身子，吩咐下人端盆摆饭，庄氏也不要媳妇伺候，一家人齐齐坐下，安安静静的用饭。

　　用完饭，相看两厌的大房最早告退，其次是谁也不得罪的三房母女，小庄氏婆媳按惯例留在回春堂叙话。

　　大丫头黄巧低着头匆匆进来，在老夫人身边耳语了几句，原本还有些懒怠的大庄氏的眉头一皱支起了头仔细倾听：“确定是平阳侯府的马车？”

　　黄巧后退一步，两手交握在腹部，恭恭敬敬的答道：“门房的钱婆子看了好几遍，错不了。”

　　小庄氏一听到平阳侯府四个字也坐不住了，探究道：“姑母，平阳侯府怎么了？”

　　黄巧抬头看向老庄氏，见她点了点头方道：“回二夫人，今日二公子和四姑娘是坐着平阳侯府的马车回的宅子。”

　　“平阳侯的车子怎么会借给老大家的用？我们素来与侯府没有来往。难道是四姐姐她在外不守..”

　　“悦儿！”小庄氏及时打断小女儿的口无遮拦。

　　王悦又妒又气，跳下椅子就跑到老庄氏的怀里，撅着嘴撒娇道：“祖母，母亲又说我！我又没有说错，好生生的平阳侯府为何要用他家的马车送四姐姐回家？”

　　老庄氏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缓缓解释道：“你二哥的师娘和平阳侯夫人是同族，虽隔着房，但侯夫人和你二哥的师娘在闺中时是相交的好友。你二哥的车子丢了，恰好碰上侯府的二公子，人才让送回家来。若是碰上大公子或是其他人，就不会有今日的事情了。”

　　“人人都知道平阳侯的二公子才是侯爷的亲子，就是要认识他才有面子呢。”王瑶喝着口茶拿帕子擦了擦嘴，好似闲聊。

　　但这屋子里的人谁不是明镜一般，老夫人低头黏了黏佛珠：“三哥儿年岁不小了，老不在平阳府也不好，不如今年过完年，我同老爷说一声，接回来读吧。”

　　小庄氏眼前一亮，三少爷□□是她的嫡次子，老大王恒不是个爱读书的，自小就跟着他爹王允业东奔西跑跑庶务了。

　　但老三不一样，去年才十五岁就已过了院试有秀才功名了。之后一直在庄家的族学里被她二哥牢牢拘着，原是想着平阳书院的老师肯定不及自己的亲哥哥来得上心。

　　可现在。。她看了一眼自家大女儿，十五岁的姑娘身姿已显，在烛光的映衬下，少女的风情一展无遗。若拖一拖关系，也许能搭上平阳侯府这条线。

　　王瑶瞧见母亲望着自己，低着头红了红脸，她是家里的二姑娘，大姐姐又已出嫁，她的婚事过完年就要开始提上桌案了。母亲将三哥哥召回来拜读在贺夫子的门下，其间心思不言而喻。

　　不知那吴二公子生的如何？俊不俊秀？性子好不好？想到她最讨厌的王弗早她一步已和吴二公子相识，她忍不住恨恨地扯了扯手帕子。

---

作者有话要说：　　王弗：呜呼哀哉，飞来横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