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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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向寒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人，起码跟圈子里那些县级市都下不去的二代们比，他已经很能吃苦了。
此刻，他坐在一辆路虎的副驾，正飞驰在乡道上。
“金德旺在你手下干的好好的，这两年回乡也盖了套大房子，装的很小别墅一样，我想不出来他有反水的动机啊。”
说话的正是李向寒在湖南的朋友曾旭，他们早在国外念书就是同学。回国以后，曾旭到了B市的设计院工作，与李向寒的嘉运合作了不少次，随后自己湖南老家的产业起来了，就放弃了设计院的工作，“被迫”回去继承亿万家产了。
李向寒跟着飞驰的路虎颠簸，手肘搭在车窗上，思索着，说道：“我这些年也算善待他们了，不一定是他，只是觉得或许能探点什么消息出来。”
“也是苦了你了，想当年这点小事根本不用你亲自出面……”曾旭说，随后又想到什么，就问：“当时警方查出来什么了吗？”
李向寒摇摇头：“证据确凿，钉死了我们严重违法，当事人都死了。再加上那个时间点……一起来的事情太多，太多的头绪埋没在一起……就这么了结了。”
每每想到这里，李向寒就一阵阵的不甘心。
“唉……李子啊，之前看你那样，我没敢说，可是当时那……不像你风格。”曾旭说：“我认识的李子不像是那么容易被扳倒的人啊。”
李向寒目视远方，狠狠嘬了一口烟，吸进肺里，让自己不那么焦躁：
“是我轻视他们了，张昌辉，和……”
“和谁？”
李向寒摁灭了烟头，从肺里吐出浓浓的烟雾：“算了，那个人不重要。”
曾旭沉默了一下，随后说：“是，他的确不重要。”
十来分钟，车子就开到了金家村，这两年经济好，村里的路修建的平整宽敞，跑个路虎也不在话下。在村头一溜溜整齐的小平房中间，赫然耸立着一个三层小楼，占地面积巨大，还来了个土味欧式外墙装修，不是老金家还有谁。
李向寒和曾旭提溜着一堆年货，大包小包的，往老金家门口走。远远觉得不对，大过年的，这么大个房子，竟然大门紧闭，一个人都没有。
“老金，在家吗？”李向寒拍门。
“老金！金德旺？”
两个人拍了一阵子门，无人应答，李向寒的心凉了下去。在他的计划里有想到过他们可能搬走，但没想到这么快。
“日，绝对有事，这是跑路了！”曾旭踹了一脚大门。
李向寒示意他冷静：“问问隔壁邻居，看看能不能问到什么。”
两个人在村子里面晃了晃，回来过年的人还挺多，不乏在外打工的子弟带着孩子的，村子里孩子满地跑，他们掏出事先准备的零食，分给孩子们。
“老二，别要别人的东西！”
就在一个孩子接过零食的时候，老金家隔壁的一户，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对孩子喊道。
“大姐，我们没恶意，只是看这孩子可爱。”李向寒转头换了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对那妇人说。
那大姐听他的口音就一脸戒备，招手呼唤孩子回来。
这时候就轮到曾旭出场了，一口长沙塑料普通话脱口而出：“这位大姐，我是长沙来滴，这是我朋友，欠了金德旺五万块钱工资没给。这不大过年滴，我们特意过来给他发工资了！结果这一来扑了个空……大姐，金德旺他们家是不是不在这里过年了哦？”
大姐一听这口音，戒备有点放松，趁着这时候，曾旭连忙把零食大礼包往孩子手里送：“来小弟弟，拿着。”
孩子禁不住诱惑，拿了零食就跑进屋了，那大姐言色俱厉训斥了一通，但没有逼着孩子还零食，转过头来对他们说：“别敲了，搬走了。”
“搬走了？搬到哪里去了？”李向寒问。
“哎呀我也不知道啊！年前一家人回来慌慌张张滴，就搬走了嘛。别人问好久也不说。”大姐有点急躁：“你们不是来还人家钱吗，你打个电话问下搬哪里不就是了？！”
那大姐横了他们一眼，转身进了家门。
“哎！”曾旭作势要问，李向寒一把抓住他，摇摇头。
两个人悻悻而归。
回去的路上，曾旭问李向寒：“要不报警？”
李向寒摇摇头：“上个案子已经落地了，现在报警，没证据，拿什么说事？”
曾旭叹了口气：“那你呢，接下来什么打算。”
“金德旺有个朋友，也在湖南，当时给我做过一段时间的事，我想再找找他。”
“人在哪呢？”
“在衡阳，我有他联系方式。”
“好，那今天先回长沙歇着，明天我们去衡阳。”
晚上，李向寒住在曾旭给他安排的酒店，拨通了金德旺朋友的电话，对面听到是自己挺惊讶的，李向寒只说有个朋友的新工程，知道他们队干活利索，想通过自己联系他们。那人说可以，只是他在外地过年，三天后回衡阳，可以见他。
李向寒挂了电话，又跟曾旭说了，曾旭让他放心在长沙待着，三天以后再陪他去。
后两天无事，李向寒没事就给林郁森发发微信。
他花店里的人陆续回来上班了，有个负责送货等体力活的男生叫小于，一个店员女生叫慧然。
林郁森给他们发了小于和慧然忙碌的样子，还有花市开了，新上来的大批鲜花，好看的很，只是李向寒注意到，进回来的玫瑰梗上面都还有刺，就问林郁森：“这些玫瑰的刺是要你们自己处理么？”
林郁森语音回：“是啊。”
“卧槽。”李向寒说：“那岂不是很容易就扎破手了。”
“没事，有专业的工具和手套。”
“那也得小心。”李向寒反复看那些玫瑰的图，心惊肉跳的，嘱咐林郁森。
林郁森给他回搞笑表情包，示意他别担心，看的李向寒不自觉的笑，突然想起来，就问：“有没有想要的长沙的东西？我给你带回去。”
那边像是想了一会儿，才回：“你明天帮我去长沙的花市看看，拍几张照片。”
“好说。”李向寒拍着胸脯：“就这么简单？”
“嗯。”
第二天闲暇时间，李向寒就早早来到长沙的花市，他才第二次逛这市场，也看不懂，就给林郁森拍了好多照片回去，还录了好几个小视频。
“刚才那个凤仙，你再给我看看。”林郁森发语音过来。
“哪个凤仙？”
“就是很仙的那个小白花，你多给我拍几个视频。”
“哦。”李向寒见他喜欢，巴巴的又回到凤仙花那拍照，这时店老板发话了：“小伙子！湖南凤仙花要不要来一盆！”
李向寒指着花，说：“你说这是湖南凤仙？意思是别的地方都没有是吗？”
店老板自豪地说：“对的，你看，长成这种样式滴只有我们湖南才有！”
李向寒大喜：“老板你能给我包一束吗？”
老板听罢摇摇头：“这花插瓶活不过三天哦，切下来废了。”
李向寒有点失望，心想要不再逛逛？包一束什么湖南特色花之类的回家送他？想了想还是别关公面前耍大刀，要不然买点吃的？又想，林郁森口味那么刁，拿点土特产怎么能入人家的眼？一时间竟不知道买点什么才好，第一次发现送人礼物是个这么难的事。
他给曾旭打电话：“哎老曾，你们这里什么特产送人好？”
曾旭说了几样东西，李向寒听到直摇头：“这个不行，他肯定不爱吃，那个也不行，他估计连看都不带看的。”
曾旭电话那头笑了：“老李，谁啊？我可没见你对谁这么上心过啊？”
李向寒在电话这头笑：“我说是你未来嫂子你信吗？”
“我日！”曾旭电话那头嚷着：“什么时候的事？”
“几天前遇到的，还没表白呢。”
曾旭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都攻略了呢。”
李向寒说：“所以赶紧给我想想送什么！”
“我们长沙好东西都是要现场吃的，你带回去送人怕是不方便哦。”
“那怎么办，现在我也不方便带他过来嘛！”
“与其想带什么回去，你还不如想想该准备点什么表白礼物比较靠谱吧！”
“哟，你提醒我了。”李向寒一拍脑袋：“等我回B市，寻个好东西给他。”
曾旭在电话那头顿了几秒，说：“嗯，你也该找个人好好过了。”
李向寒去长沙的第三天。
B市。
晚上，小于和慧然已经下班了。
林郁森和李向寒视频了一会儿。
“本来要给你包一束那个凤仙花的，但是老板说它活不长。”
“没事的，不用。”
林郁森看着手机里的李向寒，浅浅地笑。
“下次有机会，一起来长沙吃美食吧。这里有臭豆腐，还有剁椒鱼头……都挺好的。”
“我不吃辣的。”
“哦……那个……对，那……一起去张家界什么的玩玩也好的。”
“我不爱爬山。”
林郁森说到这，脸上本来的浅笑都快消失了。注意力也有所转移，眼睛偏到旁边，看店里的花去了。
李向寒在视频里，笑的一点不轻松，后背直冒汗：“那就不爬山……那……”
忽然，李向寒似乎想到什么似的，那笑容忽然变了：
“你喜欢什么？你喜欢什么就告诉我，我都给你。”
林郁森愣住了，“忽”地转过来，傻傻盯着屏幕。
“怎么了？”
李向寒一脸宠溺，伸出手来，手指划过摄像头和屏幕，看起来，像是要穿过屏幕抚摸他的脸庞。
林郁森的脸唰地红了。
“没……没什么”
李向寒在那边笑的自在了些：“那你等我回去啊，好好的啊，这几天。”
“嗯……”
林郁森的回答极其温柔，声音低沉又好听。
挂了微信。
林郁森突然来了什么灵感，随手拿了几株向日葵，细细看着。
看了一会儿，又拿过来一只花瓶。
他在工作台前，侧对着店门，身心专注，向日葵杆子很长，用专业的剪刀剪成高低错落的形状，插在高瓶里，再配白色满天星、花瓣较小的红黄两色的六出花，配枝雪柳。这样的搭配看起来就让人心情大好，花束被注入了焕然新生的灵魂。
正创作的兴起，门吱呀被打开了，感应器自动播报：“欢迎光临。”
林郁森眼角瞥见一个穿黑色大衣的、高高大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鲜有客人来，林郁森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说：“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需要？”
“连我都不认识了？” 那人说着，话中带笑，颇有一丝温柔的意味。
林郁森猛地抬起头来。
“哗啦”，向日葵落了满桌。
寂静的夜晚，休假回来第一天上班的人们，已经早早回家了。路上行人稀少，偶有经过的车子，带着一阵发动机的声音远去。
小小的花店，气氛凝重的如冰封一般。
那人已经自己脱下大衣，在林郁森对面的椅子上坐好了，他里头穿的是高级定制西装，配精致袖扣，翘着二郎腿，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这人身材高大，面容更是俊朗无比，就是那种人群里帅的让人无法忽视的类型。自从进了店里，他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气场特别的平易近人，看起来比李向寒动不动不怒自威的样子好相处很多。他身上的那种吸引力让人不自觉想跟他攀谈，跟他接近。
然而林郁森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冷冷看着他，攥紧的双拳，不自觉地发着抖。
“坐。”
那人跟林郁森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本来是别人的店，他这样一说，反倒有了一副主人的架势。
林郁森动都没动，依然站在那，盯着他。
那人笑了声：“这么怕我？”
林郁森冷道：“有什么话请直说。”
那人抬起头，环顾花店一周，兴趣盎然的样子，把整个花店仔仔细细看完了，才缓缓说：“你这小店开的还不错。”
那人注意力转移到林郁森插了一半的花艺作品上，笑着说：“这向日葵插的真好看，生机勃勃的，就像……”
那人像看花一样在他身上和脸上扫过，细细品味了一番，又接着说：
“就像三年前的你一样。”
林郁森的瞳孔猛地放大，条件反射一般往后退了半步，死死看着对面的人，不发一言，眼里全是快要溢出来的恨意。
空气中安静了片刻，林郁森缓缓开口，说：
“为什么还来找我。”
那人抄起一只向日葵，一边欣赏，一边说：“我本来已经放了你，许你在B市的这个角落里安稳一辈子的。”
欣赏了有半分钟，他把花放回桌上：“没想到，你竟然跟他凑在一块了。”
那人展露笑容：“你说巧不巧。”
“谁。”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林郁森冷冷看了片刻，眼睛从对面的人身上移开，说：
“这不关你的事。”
那人冷笑：“怎么不关我的事……别人也就罢了，他……”
那人说着嗤笑了一声：“我得不到的，他凭什么。”
林郁森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着怒火，气得直发抖：
“你别太过分了！”
对面的人叹了口气，露出一种同情的姿态：“可惜了，原本一段孽缘，只不过要扼杀在摇篮里了。”
林郁森聪慧，听出这话里有问题，眼神如刀看过来：“你要做什么？！”
那人呵呵冷笑：“你要怪就怪他，凭白的自投罗网，只要时间一到，他不死也残废。”
“你要干什么！”林郁森重复道，眼睛死死瞪着他：“你还有没有王法？！”
“跟我可没关系。”那人冷笑说：“他自己往仇人枪口上撞，赖我？”
一股凉意窜上林郁森的牙根，他眼珠颤了颤，突然飞也似的从桌上拿起手机，拨通了李向寒的电话。
“喂，郁森，怎么啦？”
电话那头的李向寒纳着闷接起电话，半个小时前才视频过，林郁森又打电话过来，想必有什么事情。
“你在哪呢？”林郁森问。
“我在长沙啊？”
“具体一点。”
“哦，我和曾旭正在酒吧喝酒呢！”
“你明天回来吧。”
当林郁森说出这句话，电话那头的李向寒和这边的不速之客同时愣了一下。
“郁森，怎么了？家里有什么事吗？”
李向寒因为在酒吧，说话声音大了点，而这边花店寂静，旁人听电话里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有人要买房子。”林郁森编造。
“你帮我拖几天，就说我在外地，回来再谈呗。”
“店里……店里忙不过来，你回来给我帮忙。”
林郁森随口编着理由，几乎逻辑不通。
花店里不速之客笑着用唇语对林郁森示意说：“很好。”
“郁森，你知道的，我明天有重要的事情，我保证，明天我办完事第一时间飞回去，帮你干活，好吗？”
李向寒说的极其真诚，这边的不速之客仿佛都被打动了，无声地鼓了鼓掌。
林郁森狠狠剜了一眼对面，深吸一口气，大声朝电话那头说：
“你回不回来！今晚不回来，以后别来见我！”
说完，林郁森猛地挂掉电话。
“咣当”，把电话直直摔到桌上。
那人不屑地笑了两声：“真是感人啊，哈哈，哈哈，好，不急于一时，咱们慢慢玩，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说完，那人站起身，拿起外套，信步走出花店。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