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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奈何,奈何 ...

  •   “老太婆规矩如此,小子不要多事。”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故意和人对着干吗?”
      “这丫头老太婆扣下了,你回去吧。”
      那老太婆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将玉锵拖拽至自己身后。玉锵挣脱不得,陆离情急道:“哪有你说扣下就扣下的道理,我今儿还偏就不尊老爱幼了!”
      说话时,他已将右手覆上剑柄。
      青釭宝剑此刻若是出鞘,场面想必应是壮观非常——可那老太婆只一指点在剑柄处,陆离就愣是拔不出剑来。
      他再一使劲,却发现剑柄不出反进,只往那剑套里塞得更紧。
      少年扭头悄声问寤生道:“我怕是打不过这老太婆,咱们该怎么办?”
      寤生盯着河岸出神,根本没有搭理他。
      陆离又扬声道:“我说姑奶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出神,我师姐被这老太婆给扣下了!”
      “这地方,我来过。”寤生若有所思,答得驴唇不对马嘴。
      陆离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
      “我之前看到他,就是在这里。”寤生望着桥下,那血红血红的河面,那载满人的小舟,那有一下没一下摇着浆的船夫——她分明都见过。
      她问那盛汤的老太婆道:“这是哪里?”
      那老太婆似与她旧识,佝偻盯着她的面庞,半天没有回应。又过了半晌,老太婆叹着气道:“不可说,不可说。”
      “既然老奶奶不肯说,那我们就先行告辞咯。”玉锵的声音柔美又俏皮,直令陆离听得喜出望外。
      他实在是没有看清楚玉锵是如何挣脱那老太婆的,总之她起身又是一记天外飞仙,足尖轻飘飘点地,落下时无声无响。
      她闪到寤生身后,对二人道:“走啦。”
      陆离已从这莫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见寤生还愣在原地,赶忙拉着她扭头就跑。
      三人急冲冲向着桥下奔去,一顿横冲直撞,谁也顾不得礼让不礼让,便将那排队的人群整个搅乱了阵型。
      忙乱之中,一列甲士涌上了桥,俨然是冲着三人而来。
      玉锵交代道:“陆师弟,你保护燕姑娘。”
      说罢飞身而起,须臾间竹笛点过之处,甲士纷纷倒地。
      陆离喜道:“师姐好身手!”
      但那群甲士似不惧痛痒,又一一站了起来,继续与玉锵缠斗。
      玉锵将一支竹笛挽得比剑花还好看,却奈何不了对面人多势众。几经周折之后,甲士们仍旧不死不休,轮番地攻上阵来,她却渐渐感到体力耗尽,寡不敌众。
      这回轮到玉锵倒地了,甲士层层逼近,似绝不善罢甘休。
      陆离见状,右手又紧紧握住剑柄,蓄势待发之貌,似要与那群甲士讨教一二。
      玉锵轻呵道:“你带燕姑娘先走,我自有法子脱身。”
      “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下我陆某人了。”
      话音刚落,剑鸣声不已。
      宝剑青釭出鞘,拔剑之人却不是陆离。
      只见寤生身姿凌乱,一时竟幻化出数十个分身,陆离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那数十个寤生每人手持一柄青釭剑,同时向周边甲士刺去。
      剑锋凌厉之至,陆离只觉得剑气所经之处,好像都泛起一阵寒意。
      这剑法,怎么看都有些眼熟。
      陆离长舒一口气。
      不等他感慨自己平日怠惰,既不博闻也不强识,故而不知那寤生究竟师承何派,甲士已尽数瘫倒,再无起身之力。
      “好身手!”玉锵起身之余,仍不忘由衷赞叹。
      不过那些甲士奇怪得紧,明明甲胄已经破损,各个看着都伤得不轻,却不见剑痕出溢出一丝血来。
      陆离纳闷之时,寤生已将原物奉还。
      他再定睛一看,那柄剑一尘不染,直比往常还要干净——剑身方才分明贴着肉身而过,却没有留下分毫血痕。
      “想不到你还有这等身手,”陆离问道,“这是什么招数?如此厉害。”
      “我不知道。”寤生木然答道。
      陆离见她神情呆滞,似乎也不见得是在撒谎,于是又道:“平日也不曾见你动拳脚,我以为你不是习武之人。”
      “我确实是第一次拿剑,长这么大。”她看起来似乎比陆离更为困惑,全然不像是在打趣。
      “第一次拿剑?”陆离惊得目瞪口呆,“可是你之前练过什么心法,情急之下就突然开窍了?敢情那些奇侠剑仙传里都是这么写的。”
      “没有二三十载的苦练,是不可能修成这拈云诀的。任燕姑娘天赋再高,也绝无可能。”玉锵说得笃定,显然是识得这剑法。
      “拈云诀?”陆离与寤生异口同声道。
      “燕姑娘不知道?”玉锵也甚为惊愕,“拈云诀是云岭山的镇派绝学,绝非寻常人等能轻易习得。”
      “要说我也师承云岭山,怎么此前从来不知还有这种剑法?”陆离问道。
      “一来既然是绝学,寻常弟子自然是没见过也没听过,边都沾不上;二来这剑法一代弟子中只传一人,数百年来都是如此;三来呢,剑法虽传了数百年,真正练成的却没有几个人。久而久之,江湖中人就以为它只是个传说了罢。”
      “既然这么神秘,那师姐又是如何得知的?”
      “师父告诉我的。”
      “师父?”
      陆离努力回想着那个疯子的模样,觉得他连日常起居都疯疯癫癫的,基本的练功法门也是教授得颠三倒四,横看竖看,都与寤生这套帅得天上有地下没的剑法沾不上半分因缘。
      难不成这登峰造极的剑法,只是他随口说说的疯话?
      玉锵却说:“自然是师父。”
      “听说师父连个三阶弟子都打不过,竟然还有神功护体?”
      “陆师弟有所不知,师父是拈云诀的第七十三代传人。别说三阶弟子,就连掌门都不是他的对手。只是后来他练功走了火,才变成现在这样。”
      “哎,同样是一个师门的姐弟,为何师父单单只告诉了师姐?”陆离叹的是师门偏袒,却忽略了自己天赋如此,指不准早被那拈云诀的第七十三代传人嫌弃了许久,人家是抹不开面子才勉强收他入门的。
      “因为……”
      “大人,就是他们几个!”玉锵的话突然被人打断。
      只见桥下不远处又来了一队甲士,浩浩荡荡的阵仗是之前的好几番,为首的是一个未着甲胄的美艳妇人。
      那妇人明明美艳至极,风韵入骨,陆离一行人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她一身绫罗彩裙,色泽艳丽,宽窄得体,华贵得很,也妖娆得很。
      妇人啐了一口喊话的甲士,怪里怪气地说道:“就你眼尖。”
      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寤生听着别扭得撇了撇嘴。
      玉锵见势不妙,侧头低声道:“燕姑娘,陆师弟,来者不善,咱们分头跑。谁都别回头,先跑出去再说。”
      “不成,这是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倘若走散了,就算搬来救兵也没用。”陆离说道。
      “他们要对付的人是我,你们能走就走。”
      “走不了了。”寤生冷笑道。
      她的举止虽然反常,观察倒还算细致——一座桥,两头被甲士堵住,若要下桥,怕是只能跳河了。
      她像被人控制着,愣愣地朝着桥头踱去。
      陆离急道:“你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嘘,燕姑娘有些古怪。”玉锵耳语,连忙制止了少年的喧哗。
      然而为时已晚,两人眼看着寤生行至妇人面前,莫名道了句:“是你?”
      “是你?”那妇人分明也是错愕,问了她一句一模一样的话。若非那尖声尖气的特征实在过于惹眼,两人简直连语气都如出一辙。
      寤生问道:“你是谁?”
      “是奴家,”妇人捏着嗓子道,“小丫头,你怎么又来了?”
      “你也记得我来过?”
      寤生这么一问,妇人还真就猝不及防地凑近她脸颊,仔细端详了好一会,捂面笑道,“嗨,瞧瞧奴家这眼神,真是越老越不中用。就是看着面善,不想认错人了。”
      “你认错人是偶然,我认得你却并非偶然,此事定有蹊跷,你也别再遮遮掩掩的了。”寤生心思缜密,直说得那妇人哑口无言。
      妇人一脸尴尬,赔笑了半晌,这才想起身边的陆离。她飞身过来,挽着陆离搭讪道:“这位小哥哥,可是迷路了?”
      陆离被这突然又生硬的亲昵举动搞得好生窘迫,暗自挣扎之后,发现不过是徒劳,也只得心虚地望了望玉锵,就那么由着妇人挽着。
      他多少有些忌惮那妇人,支支吾吾答道:“我们三人原本是在一片林子里,不想走着走着,就转到了这儿。确实是我等唐突冒犯,但所谓不知者不罪……”
      “那就是迷路咯,”妇人尖声道,“奴家看天色已晚,这就送你们出去吧。”
      “慢着……”寤生说道。
      “慢着!”
      此刻与寤生一同开口的,还有一个中年男子。
      陆离三人不约而同,愈发感到这地方古怪——只因那男子明明就在他们眼前,但任谁也瞧不清他的样貌。
      那人身手诡异,轻飘飘地好似一阵风,却又重得如同一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来者气场之强大,直把那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寤生都震得不敢腾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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