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济心》如梦归

4、章一，何故（三）

　　顾名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皇兄倦了。
　　酒是好酒，月色好月。
　　在仰头饮下第一杯酒时，顾义开口了“这几日怎么都未出房门？”
　　顾名摇摇头，咽下口中有些苦涩的酒。
　　“身体抱恙，畏寒…还请皇上谅解”
　　他看见顾义端着酒杯的手轻轻一颤，若有所思，他低下视线，感受着袖中匕首的冰凉。
　　“听说皇后有喜了，还要恭喜皇上了。”
　　“你…从何听说？”
　　“前些日子无意得知。”
　　沉默突然在二人自己传开，半晌，顾义似是决定了什么一般，开口道“名儿，你可有所爱之人？”
　　顾名一愣，似笑非笑的摇摇头。
　　“朕有” 顾义自顾自的说道
　　“皇后？”
　　“不是，” 顾义有些愧疚的笑了笑，“朕爱的人，从朕见他第一眼起，就决心要护他一生。”
　　顾名不可察觉的握紧了酒杯。
　　他一点也不想听。
　　“他不会照顾自己，也是胆小……” 顾义抬起头，看着一轮明月，月色朦胧，“但朕是一国之君，朕不能…”
　　“皇上” 顾名站起身，走至顾义身前，低头看着他的容貌，借着微弱的烛光，“您醉了”
　　顾义微微抬起头，不可否置的笑了笑。
　　两人的距离是如此的接近，似乎可以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但此时，顾名心中却是嘈杂一片。
　　杀了他
　　杀了他，这天下是你的
　　杀了他，母后会为你骄傲的
　　杀了他，再也不会难过
　　杀了他……
　　一声沉闷的痛哼，唤回了自己的神志。
　　顾名感到自己冰凉的手，被温暖浸湿。他看见面前的人唇角溢出暗红的血迹，蜿蜒而下。
　　顾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痛和无助，他想逃，但动弹不得，手中的匕首深入了顾义的心口，一动也不动。
　　忽而，他看见顾义脸上有泪滴，他方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已满脸泪痕。
　　顾义有些颤抖的抬起手，抹去顾名脸上的泪痕，伸手至他发顶，似是安慰般的轻揉，最后用尽最后的力气，仰头，触得顾名的双唇，仅仅一瞬。
　　顾义从顾名的怀中滑落，再无生息。
　　鲜血如梅花一般，在白雪之中显得格外凄美。
　　飞蛾飞入纸笼，扑入烛火中，化为灰烬，而一阵风过，火焰忽然被吹熄。
　　顾名此时双眼发红，如孩童一般，坐在低声，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
　　太黑了…我怕…
　　他脑中忽然想起一个可以救他于深夜的人，想起来原来温暖的怀抱，他俯下身，在雪地中摸索，握住人已经逐渐冰凉的手，汲取着最后的温暖。
　　而那只玉镯，正在雪地中静静的躺着……

　　三日后，顾名登基。

　　“朕予你三天时间查明。” 顾名皱眉轻咳，些许倦意爬上眉梢。
　　“先皇的寝宫…等可有搜出过什么东西…？”
　　“皇兄的寝宫，正是你现在所处之地”
　　段原低头，陷入了沉思。
　　“咳咳…这三日你们可以随意在宫中出入…”顾名觉得他一看见郑恒之就头疼，“若无事就出去吧…朕还要歇息。”
　　正午歇息？
　　段原方才注意到，虽然屋外分外炎热，顾名身上还是穿着一件不算薄的外衫 。

　　“靠，三天，真抠门” 郑恒之不满的嚷嚷着，段原在心里送给他一个白眼。
　　三日，大概也是顾名身体能撑住的极限了吧。
　　“话说你为何可以入宫？” 段原抬眸看向郑恒之。
　　“啊…我和皇帝是老相识，，他之前经常在我那里买鸡蛋呢…” 郑恒之挠挠头，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眼前自是有比郑恒之的身份更重要的事，段原也未再纠缠下去。
　　郑恒之舒了一口气。
　　段原忽然想起一件事。
　　似是和顾名有关的事。
　　顾名十五岁登基，距今已是十年之久。
　　十年前…十年前…
　　对，十年前开始的，每年一次的灯会。
　　当时的说法是为皇帝庆生，现在看来…
　　“子衿！子衿！”
　　“啊？” 段原突然回过神，停住步伐，一根柱子近在咫尺。
　　“你再往前一步，可就要撞到柱子上了。”
　　段原轻轻叹一口气 绕过柱子 。
　　前面…貌似是后宫。
　　不如就从顾名身边最近的人察起吧。
　　“等等等…”段原一把被郑恒之拉住，险些没站稳。
　　“你要去后宫？”
　　“不行吗？”
　　“可以说可以…但是…”
　　“嗯？”
　　“你不知道，后宫已经荒废十年了吗”

　　诺大的后宫，荒草丛生。
　　这可比冷宫还清冷的可怕。
　　段原四下张望，确实，早已是一块废地 。
　　“两位大人，后宫已如此冷陌，何必来此闲游呢？”
　　轻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郑恒之先行转过身，不跪也不拜，淡然道:“皇后娘娘。”
　　段原连忙转过身，正欲行礼，却被郑恒之一把拉紧，他瞪了一眼身边的人，也未说什么。
　　“二位感情真是要好” 钟泠崖笑道。
　　没有一个皇后的高傲，却有平凡女子没有的高雅。
　　“两位若是想知晓皇上的事，不妨到我宫中一坐？也是时候该用午膳了。” 她微微俯身，做出相邀的姿态。
　　“既然皇后诚意相邀，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郑恒之抢在段原前面开口。
　　段原连瞪都不想瞪他了。

　　凤凰翔天，琉璃翠幕，就连窗沿都是上好的檀木雕刻而成，而在窗前的桌上，摆放着一张孩童的画像，段原微微俯身，想看清画中的人。

　　“这是当朝的太子殿下。” 钟泠崖为二人斟好茶，“十年前也是。”
　　十年前？
　　方才坐下执杯，手一颤，险些将茶洒出。
　　“那这孩子…”
　　“是先皇之子”
　　是顾义的。
　　在钟泠崖开口时，段原同时想到 。他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郑恒之，对方却是宛如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自顾自的喝茶。
　　“嗯，好茶。”
　　段原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
　　——没心没肺。
　　钟泠崖不禁莞尔:“茶水好茶，我已派人去准备午膳，还请稍安勿躁。”
　　“有劳”郑恒之打了个哈欠，以手撑头，将视线放在段原身上，唇角扬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段原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却只想着他别闹事就好，也就强忍了下来。
　　“此事要从我还是太子妃时说起。” 钟泠崖眸色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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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架空…emmm，肯定会和正史设定有很多bug，比如明代的锦衣卫 嘛，别在意那么多细节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