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济心》如梦归

2、章一，何故（一）

　　段原要出诊。
　　这件事李行远第一个不干。
　　“又不是没饭吃干嘛要跑那么远” 李行远难得的坐起身，似是有点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些什么。
　　直到——段原把自己的大半家当都放在了桌子上。
　　“这些银两足以维持个大半年，省着点别喝酒全用了。”
　　这时李行远方才算是妥协了，口中却仍在不满的说着什么，直到段原收拾好包袱准备出门，他才躺回床榻，闷声道。
　　“一路小心，不然…”
　　“知道了，李叔。”

　　已是入夏，河中荷花正娇艳，杨柳依依，雀鸣枝头。
　　段原心情不错，方走到医馆门口，就听见房檐上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抬头一看，正对上一双澄澈的目光 。
　　“奉行，你待在上面干什么”
　　段原微微挑眉，似是猜到了结果。
　　“等你啊，我记得昨晚有人说要请我喝酒来着，是不是你啊——”郑恒之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了段原身边，“诶，你背个包袱上哪儿去啊？难道说……你想逃跑？”
　　“……” 段原默默的拿出了一株草药塞入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口中。
　　“嗯…？有些甜”
　　“甘草，去去你体内的躁气” 段原揉了揉自己有些微皱的眉心。
　　“那子衿打算去哪里啊？”
　　“要事，出远门。” 段原并不想同他多废话，抬步便准备走，却猛然被拉住。
　　正巧微风轻拂，绿叶沙沙。
　　“你……”
　　“缺个打手吗”
　　“……不缺”
　　段原感觉到对方的手腕一松，自己也毫不留情的，头也不回的走了，大概走了几十里，方才渐渐放慢了步调，回头一看。
　　……
　　人呢？
　　段原有些呆愣的站在原地。
　　没跟上来？
　　他莫名有些慌张。
　　“郑恒之？”
　　突然，一双手捂住了他的嘴，还未来得及呼出声就被人拦腰拖入了一旁的小巷。

　　“皇兄，这是什么啊？”孩童软糯糯的声音融化了少年的心，他一把将人抱起，给他晃了晃手中的玉镯。
　　“这是西域送来的美玉雕刻而成的，名儿可想要？” 少年柔声笑着，顾名双眸一亮，使劲点头。
　　“太子殿下，皇上召您过去”
　　“未看见我还有事吗？” 少年眉头微皱，有些不爽道，将玉镯放入了孩童的怀中。
　　“名儿！” 突然，一名女子的声音传入。
　　“母后！” 顾名抱紧了玉镯，咧嘴笑着看向来人。
　　“…云夫人” 少年微微一愣，低身将顾名放下。
　　“太子殿下？皇上正四处找您呢” 云雁殊走上前，将顾名一把抱入怀中。
　　“这是皇兄送给我的——” 顾名美滋滋的拿起玉镯在云雁殊面前晃了晃。
　　“那就多谢太子殿下厚爱了。” 云雁殊微微一笑，倾国倾城也不过此番。
　　少年有些不舍得看着云雁殊怀中的小团子，轻叹一口气随侍卫离开。
　　顾名眨眨眼，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抬头朝云雁殊笑道“母后！皇兄可好了！给我带好多好玩的！还有好吃的！”
　　云雁殊笑着捏了捏顾名的笑脸，轻声道
　　“名儿乖，以后这天下都会说你的。”

　　“郑恒之！” 段原懊恼的看着身前穿着斗篷的黑衣男子，紧握成拳的手微微颤抖。
　　“我只是……诶子衿你等等！” 郑恒之连忙追上快步离开的人，“你看，如果有人想绑架你……”
　　“没有如果…！” 段原脸都气的微微发红。
　　就在几分钟之前，段原被人拉入巷中，口不能言，而后那人放开了双手，他方才得以转过头，一转过头就看见了郑恒之一脸在段原看来很欠打的笑脸。
　　——
　　“好了好了我准你跟我一起了！这种玩笑以后不许……” 段原闭上眼自顾自的往外走，却突然又撞上了一个人，“你干什……”段原下意识的回头，却看见郑恒之阴着脸，沉默的站在他身后，一时愣住了，回过头，眼前是一件深色的飞鱼服。
　　锦衣卫？
　　段原还未反应过来，对方先一步开口“段先生，在下赵未，皇上急召先生入宫。” 言罢不待人拒绝，一把拉住段原的手臂就往外走去，与此同时，段原感觉另一只手腕也被人牢牢拽住。
　　“赵将军…？经过我同意了吗，锦衣卫。”
　　段原觉得手腕传来一阵疼痛——郑恒之太用力了。
　　赵未抬头看一眼，淡然到“不论你是谁，圣旨就是圣旨，还敢反了不成？” 话音刚落，瞬间众人将段原和郑恒之二人包围。
　　“啧” 郑恒之只得暂且松了手。
　　“违抗圣旨，杀无赦。” 赵未冷冷道。
　　“你不可…” 段原一听，不禁睁大了眼，连忙开口，而后却觉后颈一疼，眼前一黑。

　　段原在自己面前被打晕带走，郑恒之抬手覆上剑柄，一手将斗篷撩下。
　　男子英俊的面容暴露在众人之前，只是少了那份张扬与不羁。
　　“你…你是……” 众人后退一步，语气都微微颤抖，“秦大人…”
　　“皇上我都不放在眼里，何谈圣旨，能认出我，算你们还识相，我给你们个选择，也是唯一的活路，去告诉你们的皇帝，让他给我解释清楚，立刻放人，或者让我陪同入宫，否则。”
　　话锋一转，寒芒出鞘。
　　“我就杀到皇宫。”

　　再次醒来，面对的是高高的屋顶，龙纹撼人，富丽堂皇，他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后颈，坐起身。
　　“抱歉，段先生，是赵将军心急了些。” 深沉的有些低哑的声音传入耳畔，段原为之一怔，连忙起身跪拜。
　　“陛下…”
　　“无需多礼，此处只有你与朕二人。” 顾名撑着头，话语中夹杂着一丝无力，“朕请先生来，是有一事相求”
　　“陛下请讲”
　　顾名叹了一口气 ，“朕心中有一块缺处，御医都难以根治，为此朕寝食不安，只有请先生来”
　　“病出何因？”
　　“不知…或许是因为一事，但说来话长”
　　“陛下，门外锦衣卫赵未求见”
　　“让他进来” 顾名揉了揉自己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皱眉道。
　　“微臣参见皇上”
　　“免礼，何事？”
　　赵未起身，走上前在顾名身旁耳语几句，顾名有些无奈的摆摆手，“罢了…他想进来就让他进来”
　　后赵未转身向段原，作揖俯身道“方才莽撞，多有得罪，还请先生谅解”
　　段原亦起身回礼“无妨，赵将军心急可以理解”
　　而后，房门打开，伴随着赵未踏出门，又一黑影进入，自顾自的随意做到段原身旁。
　　“奉行…？” 段原一愣。
　　“你来了就安分待着，朕方才说到哪里了…？”
　　段原端正的跪坐在郑恒之身旁，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郑恒之轻轻一笑，在他手心中写了两个字
　　——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