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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相见时难 ...

  •   时光有时候快的让人摸不着头脑,好像是一切一切都受它掌控,就这么一晃就到了十五日以后。
      徐仪华睁开眼,仿佛是睡得身上千斤重,梦里模模糊糊的一片。小时候,她常听人说,梦里的事,记不得,就不会发生;若是记得,保不准有一日,青天白日里发生的事会像惊雷一般把梦境炸出来,再重合着对到一起。她抬眼看了看天色,外头刚刚擦亮,又看着脚踏边守着她睡的清衣,想着这院子里的上上下下为了她忙了半个多月,心底一软,到底没舍下心唤她,干脆又在床上闭了眼睛养神。
      过了好些时候,她听见帷帘外头有裙摆窸窸窣窣的声音,等到没声了,才坐起身来,掀起帘子,也没穿鞋,就这么踩在脚踏上,一面摇摇晃晃的,一面努力想着昨晚上的梦。
      等清衣再进来,推了门,掌上灯,眼见着她家姑娘赤着脚,闭着眼睛不言不语的摇头晃脑,愣了个神,开口道“姑娘下来净了面,奴婢已经取了早膳来,听人说,这贡桔是昨日里迎亲使遣人送来的,说是给明日的大喜事再添点喜气,姑娘一会尝尝?”
      徐仪华一听迎亲使三个字,睁开眼睛,“昨儿个,那位又来了?”
      清衣忍住笑,她自然是知道自己家姑娘对着吴王多么哭笑不得,整日里被扯着唠唠叨叨,偏还是个打不得骂不得的主,回话说“可不是,奴婢瞧着,这燕王的大日子,吴王殿下可比他上心多了呢。昨日里来,请了夫人来叙话,哄得夫人老爷都高兴。”
      徐仪华冲她瞪了一眼,“燕王,吴王的,别总挂在嘴上说,赶明入了王府,你再这么嘴上瞎胡说,我就把你赶回来配给管事家的二小子,看你还碎嘴。”清衣听了,赶忙捂了嘴,拨浪鼓似的摇头。徐仪华笑了笑,她自是知道那小子整日里追着清衣后头不停,特意拿这个来打趣她。
      清衣服侍着她漱了口,便替她理头发边说,“刚刚夫人叫姑娘去正院,说是,有事要谈,姑娘可别忘了。”徐仪华默了一会,清衣见她不说话,手下动作轻了一丝,“姑娘若是不想去,奴婢叫人去回了夫人一声。”徐仪华捡起首饰盒子里的翡翠耳坠子往自己耳朵上比了比,笑了笑“母亲唤我,我怎能不去,适才烛火晃得我眼有些发花,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明日,我便要嫁人了不是?”
      说着,起了身,也不等清衣上手帮忙,理了理衣服,甩了手就出了门,一路走得又快又急,清衣都追不上她。
      她一个人轻巧的踏进母亲的内院,免了下人通传,一进屋,看见母亲,一个人拄着肘,靠在身后大枕上,听她进来,也没转头看她,另一只手匆匆在脸上抹了几下,就这样,徐仪华还看着母亲的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她看着心里发酸,连连上前几步,跪在母亲身前,头靠在她膝上,张口唤道“娘亲”,谁想到,两个字一出口,一下就红了眼眶,像是回到幼时赖在母亲膝头撒娇的日子,“娘亲是国公夫人,哭了多失体面,再说,明日仪儿出嫁,娘亲还得来给我盖喜帕呢。”
      魏国公夫人叹了口气,“我前几日,托了你姨母明日里给你盖上喜帕。她是个比我周全的全活人,如此,我也更安心些。”徐仪华使劲闭了闭眼,心里没来由的委屈,忽然感到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发,听得上方的声音低低的,“囡囡啊,娘当年嫁给你爹爹时他虽一文不名,却也一心一意,后来有了功勋,也未曾娶过别人。我这一辈子,心机用的最多的,反倒是年少时未出阁在谢家的日子。现在想来,连谢家都内斗如此,如今,你入了皇家,娘又怎能安心啊?”
      徐仪华没出声,她想起前几年,自己于赵渊有了些说不明的心思,母亲虽万万不愿意让她嫁入天家,可知道以后,还是上上下下为她不停打算,这事终究落了空。如今,半点准备都没有,仓仓促促,自己这个女儿便要嫁人,她哪里能舍得下呢?
      只听谢夫人又缓缓道“囡囡啊,是娘和你爹爹对你不住,这些天,你爹爹夜里长吁短叹,比前些年也老的快了,那么一个大染缸,娘生生看你跳进去,实在是枉为人母,你若怨娘,娘也不说什么”,顿了顿,又接下去说“前几年娘一直当你是小姑娘,心里总想着多留你几年,可如今,实在是难啊,囡囡,以后,娘想见你,都不易了啊……”
      徐仪华闭着眼,清清楚楚一滴泪滴在她发上,更是一阵酸楚,只能强笑着说,“娘亲这是说的什么话,女儿这会是圣上赐婚,满门荣耀,又哪里会怨怼呢。年少时的戏言,有哪里能做得了数。是女儿不孝,惹得娘亲掉眼泪,要让爹爹知道了,定是饶不了我的。”说完看着谢夫人面上有了笑意,又接着趴在她怀里磨蹭着不起身,就这么待了好一会。
      忽然谢夫人又拾起了话头;“燕王,近日倒是没来过,听你父亲说,近日太子为了大元残兵的事发了好一顿火,今天早朝前在大殿门口便数落燕王不守本职,提早回京。殿前站着的老臣听得清清楚楚,也都说燕王急功近利,未等大元残兵完全溃败便不在进攻,让他们还苟延残喘,徒留祸端。”徐仪华听了,只是皱皱眉,燕王是有不妥,可陛下近日正在破了元军的兴头上,如此不等圣裁便斥责燕王,只怕那人也是大大不妥。想到这,她心里苦笑,明日起,她便是燕王妃,又怎么能再替他想,从此之后,她嫁了燕王,以前的前尘,便一笔勾销。
      谢夫人见她如此,知道她心中有事,只是用手梳拢着她的头发,没做声。
      这头是母女情深意重,脉脉不得语,燕王府里却是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吴王一脚踏在桌凳上,手不住地拍着桌子“四哥,你傻啦,他就差当着父皇的面指着鼻子把你骂个狗血喷头了,你忍什么呢?明日就是你大喜之日,他偏来触这个霉头。”说的口干了就仰头灌下一杯茶,又兀自觉得不解气,一脚把椅子踢翻,转身坐到桌子上。“四哥你打了这么多年仗,一招一式全是战场上拼出来的,他每日里留在皇城跟一群老狐狸勾心斗角,心里指不定多得意呢。”赵沥看着他,手微微摩挲着茶杯,脸上依旧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只是淡淡说了两句“不知道的,以为是你被他骂的狗血喷头,你没事干就去一边撒气,别来我这惹嫌。来安排喜床喜帐的嬷嬷刚走,你若是再弄乱了什么,就给我回北漠去。”
      吴王盯着他看了几眼,有点惊异,他点点头;“我懂了,皇兄,我说了半天,你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可我要是换个说法,你说不定会一箭给那位射个对穿。”说完,他眨眨眼,“我若说,今日太子当着众朝臣的面给你难堪,不是为了别的什么,甚至不是为了父皇近来对你的看重,只是因为四嫂,你该当如何?”说完,他看向赵沥,发现对面的人也并没什么反应,只是抬眼看他:“你知道?”“你说的,不能冷了锦衣卫里兄弟们的心。再换句说,今日他呵斥你,高你一头,明日你大婚,谁又看得起嫂嫂?”
      赵沥只是将眼神移向别处,“有我在,没人敢轻视她。很多事若是牵扯到你,我必拼尽性命保你。可若牵扯到她,我只能反身自省,即使忍,也要好好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才能护她。”吴王瞪着他哑口无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动动嘴没说出什么来。他印象里的四哥好像哪里不一样,不再血气方刚的冲动,不再意气用事,甚至时而心思沉重如斯。这一切,只是为了不让旁人看他四嫂的笑话,哪怕,现在她还不是他四嫂。
      赵沥脑海里不断翻腾着上辈子的事情,一想到她,心里像是被刀扎一样的疼。他再不能眼看着她难过,看她为了护他周全而忍辱,看她在没了他的日子里于泥潭斡旋,他再不能留她一个人。
      哪怕,这些她都不知道。可是,他走过一遭了,这些,他都知道。

  • 作者有话要说:  燕王:你又说什么废话磨蹭一章?还让赵渊骂我,大婚呢?新娘呢?让你写哪去啦?
    吴王:四哥你不知道,她码洞房码不出来……,就故意给你拖着,我还没说你呢,你这个死鬼,重色轻友吼
    作者:我,我,我,别拆穿我,我吼纯洁的。
    昨天那章之后,点击多了一点点,可能大家比较愿意看男主吧,也可能是这章稍微轻松点
    不管怎么样,作者君都会继续摸索哒(但我真心是个起名废)!
    大家多多点击,多多收藏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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