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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非礼勿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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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寒焺就按照吴仁迪的嘱咐,每天到花榭树下静坐。
暗门内的世界仿佛天天都是好天气,从他跟着吴仁迪进来起就没见过刮风下雨打雷闪电。
花榭树下的风景还是那么美,百看不厌。
花榭树还是那么高,他爬不上去的高。
寒焺静坐树下,坐了一会儿居然又坐困了,他连连打呵欠,最后又撑不住靠着树干睡了过去。
“就小憩一会儿,我是病人……”树干吸引力很大,沾上就睡。寒焺仿佛又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又来到了八百年前的虚境。
“哎?好像不是梦……”他此刻正站在王宫大殿内,环看了一圈,想着自己应该正在寝宫的位置。“我,又穿越啦?”想起就精神,困意全无。
宫人来回行走,还有士兵巡逻。“哇,这回能看到什么啊?”想起上次来看了场大战,这次可能又是什么大事件吧。他转身望向离自己最近的建筑,看着很气派。“武神殿……哦哦,夜阑将军!”他一激动,穿墙而入。
屋里有两个人,正是武神殿的主人和倾云。
夜阑赤裸着上身坐在床边,表情看起来很不耐烦。“你快点儿啊,想疼死我啊!”寒焺看去,夜阑身上有大大小小的刀伤,尤其那双手伤得最重。他脸色稍微有些苍白,不过眉目俊朗,带着锋芒,纵然脸色苍白却毫不掩他的潇洒大气。传说中的夜阑将军,可算见到真容了。
“倾云大人,快帮我疗伤吧,真的特疼啊!”夜阑纠正了下自己不耐烦的态度,微微一笑,却依旧痞气十足。可是倾云似乎没看见也没听见似的,一直在一旁倒腾药箱,一瓶一瓶的拿出来细看。
“再等一下,我没准备好呢。”说的不紧不慢,看的夜阑心急。“倾云,你别看那些药了!你用点儿功法帮我疗伤呗,一会儿工夫就好的事儿。用药好的慢,而且只能顶一段时间,药劲儿一过不就又疼了么?”“唉……”倾云放下手里的药瓶略带愁容道:“不是我不帮你疗伤,我也耗了不少修为,不能再拿出来用了。”
夜阑一听无奈极了:“哎呦,倾云呐。你是帮了大忙,但是你看我伤这么重……”“耗了些修为而已,以你的实力很快就能补回来!”“不是,我为了虚境万物苍生以身犯险徒手接剑,那是千钧一发,多么危急,稍不留神命都没了啊!你费点儿功力拯救我这个英雄不亏……”
夜阑说完,倾云脸上反而更不悦了。“功臣是么?还知道千钧一发、敢以命为赌注。要我一下给你治好?门都没有!”“嘿嘿”夜阑赶紧赔笑,知道倾云正在生气。“倾云,您就行行好。我这双手是那黑金灼伤的,你也知道那种痛楚要比普通的灼伤要疼几倍的,你忍心看我这样么?”夜阑服软,一脸讨好的笑。
倾云看了他一眼,礼节性的笑了一下,问:“想涂哪种药?”
夜阑求生无望,只好认命:“您高兴!”
倾云却放下药瓶,转身又搬来一个饭盒。他把饭盒拿到夜阑身边,打开,再把里面香气四溢的好吃的一个一个取出来摆好。“手伤成这样,又那么疼,一定没好好吃东西吧?我特地让人做了些你喜欢吃的。先吃饭吧,吃完了再给你抹药。”倾云笑着,竟一脸关爱温柔。
“呵呵……”夜阑却感觉这笑里藏刀,不怀好意。“好,吃完了再上药……额……我没手没法吃……”他绝望的看着倾云。倾云故作自责,惺惺作态:“哎呀,是我考虑不周。这怎么办?”他盯着夜阑,脸上写着“你快点想出办法”。
“大哥,您能喂我吃么?”夜阑小心翼翼的试探。
“嗯,倒是可以。那我先吃完,然后再喂你吃。你稍等一下哈。”倾云送他一个美好的笑容,然后优雅的坐在一旁细嚼慢咽,耳畔还不时伴随着夜阑饥饿的哀鸣。
终于熬到倾云吃完,夜阑话都不敢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倾云的一举一动。“饿了吧?我来喂你。”夜阑疯狂的点头。
倾云先盛了一碗汤给他开胃,舀了一勺顺便帮他吹凉然后递到嘴边。“哎……”夜阑张着嘴硬是跟着勺子倾向了倾云那边。“有、有什么问题么?”
倾云看着他笑了笑。“额……我错了!我不该惹您生气,我以后一定不乱来,一定听你的话!”倾云还是那样笑着。“我……以后和你说话一定注意态度……”眼见倾云笑的越发不怀好意了。
“让我喂你吃饭,你也该有些表示吧?”这倒是问住了夜阑。
寒焺看着倾云,觉得吴仁迪腹黑的属性实在有些像他,不过似乎没这么严重。“还好,师父比他稳重多了。”
“什么表示啊?”这个问题寒焺也好奇。
“倾云,你难道还缺什么吗?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倾云微微白了他一眼,嘴角上扬起来,那种先前见过的败类模样又有所浮现了。
寒焺莫名紧张起来,夜阑更甚。
“你到底想干嘛?”夜阑实在没想起来,正苦苦思索,这时肚子先发声了。
“哎呦,老子真的饿极了,你先喂饭吧,然后再解决你想要的表示行不?”夜阑脱口道。倾云哼笑一声,点头:“好,喊一声夫君我就喂你。”
“……”寒焺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那夜阑听闻居然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起来。“这、这我好歹也是个将军吧,你斯斯文文的不合适……”“是么?”倾云眼中复杂,笑的很阴险。
“嘿嘿,我……我错了,夫君……”那一身痞气不可一世的夜阑将军彻底服软,“请夫君喂洒家饭吃……”
“……”寒焺突然脑袋发蒙,“哎?什么情况?”
等他缓过神来,人家饭都吃完了,都已经开始上药了。
原本有爱的兄弟情忽然变质成一团粉红,寒焺觉得有些没眼看了,可是又不知会不会发生别的什么事件又不想就这么走了。他已经清楚这是那场大战之后没多久的事情,仔细想了想距离接下来的严峻事态似乎还有一段时间,时间上没这么近。
原本有喋喋不休本质的夜阑现在也变得乖巧安静了,这让寒焺难以接受。明明自己在史书中了解的夜阑将军是个不可一世的战神,是个潇洒倜傥之人,可现实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他默默在心里流了一会儿泪,感慨不光童话里,连史书里都可能是骗人的。
他默默地吃了会儿狗粮,很快又想开了。甚至觉得,如果自己眼前有这样一个人间绝色,管他是男是女,沦陷了也是有可能的事。他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吴仁迪那张好看的脸,然后轻轻叹气。
“哎呦,大哥你轻一点,这是黑金的灼伤,不是开水烫的。”夜阑吃痛,连连责怪。倾云倒是没在意他在责怪,反而笑的更欢:“嗯?你叫我什么?”“夫君!夫君你轻一点,人家很疼的!”前后完全两张脸。
“啧,哎呦……”寒焺都觉得害羞了。
“知道疼,长个记性。以后这种以命相赌的事情不许不顾后果的去做。”倾云说着语气又是一阵愠怒。“好好好,我不干了。不过,那种情急之下的事情你也是有可能做出来的。你也知道我是舍小我为大我嘛,我可是虚境战神……”“还嘴贫!”“我说的是不是有一点道理的啊?咱俩互换一下,生气的就是我了。”
“我看你伤的一点都不重,状态还是很好的么?”倾云瞪着夜阑,故意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哎,疼啊!你别这样小气啊!”“说谁小气?”“你!”夜阑故意回嘴。
“你知不知道……”倾云忽地一下爬上床,直接将夜阑按倒。“……我这是在担心你……”夜阑吓了一跳,只好条件反射的露出一个微笑。“我知道错……”倾云托住他的头附身堵住了他的嘴。
寒焺脑袋“嗡”的一声,我的妈呀!
眼前的二人顿时情意绵绵,吻得愈发热烈,叫人看了好不难为情。寒焺呆呆的原地伫立,看着倾云从如玉的翩翩公子又变成了个□□中烧的斯文败类,他另一只手正摩挲着夜阑的伤口,不时碰触还故意使劲儿按一下。夜阑每每吃痛想开口大骂,却只能化作几声呻吟,可这声音听起来却更加动情了。
寒焺受不了了,终于能挪得动脚了,转身三两步就跑出了门外。
“哎呀啊啊啊啊……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啊……”他飞快逃离战场,这可比上次来要刺激多了。
寒焺跑到武神殿外的一个花坛坐下,心中久久无法平静。“两个男人间也……行么?”不知不觉中,自己脸红了都没注意到。
坐了一会儿冷静下来,寒焺就回去了。坐在树下又发了会儿呆,才打起精神安心的静坐,差不多到了时辰才回去。
养了几日恢复了,每日开始了修行。吴仁迪教的紧,寒焺也咬牙跟着,倒是十分有毅力。
起初腰酸背痛,苦不堪言,每日早出晚归,浑身酸痛已是家常便饭。不过,他胃口倒是依旧很好,甚至更好了。吴仁迪还为他改了食谱,每天吃的饭都极为讲究。
几个月之后,寒焺终于能上树啦!可喜可贺。
“长进了不少了,以后你自己练吧,我就不每天盯着你了。”吴仁迪坐在一旁依旧拿着一本厚厚的书。
“师父你不陪着啦?”“反正我现在每天都是坐在一边看书,还不如在屋子里看。阳光下看书对眼睛不好。”寒焺撇撇嘴,问:“那我以后自己练习,照你先前教的方法,我就可以提升修为了么?”“你已经熟练掌握了,我也没什么可以再教你的了。”“那我怎样能达到你的水平啊?我觉得我和你之间的距离还是极其遥远啊。虽然我现在爬的上这棵树了,可是也只是刚刚够到最低处的树枝,离树的最高处还是有一定距离啊……”寒焺仰着脖子,依然看不到顶。
“时间,坚持就有了。即便达不到我的水平,你现在也能打得过几个叫得上名字的。”寒焺听完吴仁迪的话眼睛亮了:“真的吗?我也算是个小的高手了么?”吴仁迪抬头看了他一眼,寒焺的表情真是乐开了花了。
“是,我教的能差么?”切,又来!寒焺微微示意受不了你这样自夸的。可随后还是美滋滋的叉着腰站了会儿,不由得哼起了小曲儿。
“那我就争取爬到树顶,爬到最高的地方!”寒焺依然拼劲十足,他可是一直把天下第一当做目标去超越的,即便他现在知道自己就是个青铜,而对手是个神!想起小时候父亲拼死似的百般的不让他涉入江湖,可他无论遭受多少压制也依然夹缝中求得了生存之道,了解了不少东西,甚至信念更加坚定,我就是要当个天下第一。
师父纵然神一样的存在,可占据的也是他自小就定下的目标。他在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就打败了天下无数的高手占据了第一宝座数年不衰,创造了如此难以超越的记录。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毁灭性的打击,可寒焺反倒是越发的兴奋,在他眼里这种挑战更刺激更让人热血沸腾,更让他觉得活着有事可做。而不是顺了父亲的意,管理自己家里的账本。
此后,寒焺每日自觉地早出晚归,为了修炼境界。几个月下来,身子骨都比以前硬实了不少,自己都深切感受的到。
这天,天气终于有些阴郁了,来到暗门后的几个月里以来头一个阴天。
天气原因,寒焺出门没练多久就懒回家里了。
“师父,我去抓条鱼回来。”临近中午,寒焺看着天气似乎要下雨了,决定赶在下雨前去一趟莜麒泽。
“带把伞吧。”屋子里传出吴仁迪的嘱咐。“好的,师父!”寒焺应道。整理好着装,带着个竹篓,顺手抓起挂在门廊边的雨伞抡着圈的走了。
小不点儿上次住了几日回去后就很少再来了,听师父说小不点儿也开始修行境界了,寒焺对此好奇的很。
来到湖边,湖面依然十分平静,只是天气阴郁,显得湖水下阴气森森。寒焺望了会儿就不禁开始畏惧,同时却还能感受到上次在水里时感受到的那种暖暖的令人很安心的温度。
寒焺定了定神,赶紧放下竹篓准备下水抓鱼。
异界水里的鱼真的不能钓,因为没有那么大的钓竿。一般的一条鱼都得用两手抱着,而且于一个普通人来讲抓起来还挺费劲。寒焺有一段时间刻意被安排来抓鱼,起初还总是被鱼抓。那些鱼看着倒好,实则一个个凶猛无比,亏得嘴里没牙,不然不光让鱼抓,还可能给啃得骨头不剩。
不过,现在抓一条鱼对他来说就像玩儿一样的简单。
寒焺现在已经充分的理解了如何运气,那些自学的功法经过吴仁迪的教导现在施展起来更加的得心应手了。所以抓到一条鱼,眨眼功夫的事儿。
今天天阴,鱼儿很多都冒出来喘气儿了。寒焺没用多久就直接抓了两条塞满了竹篓,也没做什么停留,背好竹篓立刻折返。
沿着那条固定的路线经过矮树林,昏暗的林间小路更加昏暗了。寒焺指尖生出一小团明火,当做照明灯照路。一路安安静静,如寻常一样不时会听到一种奇怪的鸟叫声。寒焺因为之前吴仁迪的嘱咐,他一直都很当回事的不去研究这里究竟藏着什么东西。他也记得当时吴仁迪说话时的神态,一副一言难尽很头疼的模样,那种表情更让他介意。
虽然每每经过这里,好奇心重的要压死自己,却也每次都忍过去了。
今天似乎有点儿不太一样,寒焺觉得可能是天气的原因,使这里气氛更加古怪了。
他安静的走着,渐渐的加快了脚步。心里还在念叨:“师父说只要走这条路线就不会有问题那就一定不会有问题。我只要不走错路就不会有危险,绝对不会有危险……”他一边快步走一边心里安慰自己,不知为何,今天走这里总有种古怪的感觉。
“吱……嘎……”突然耳边响起一个突兀的怪声,仿佛是有人藏在树丛里,踩断了树枝,也同时踩到了只鸭子,还顺便把鸭子直接踩到只发出一声哀鸣就气绝了。
“……”寒焺停下脚步寻着声望去,一片黑漆漆的树林,昏暗使他根本看不到有什么。他慢慢挪动脚步,却一直面朝着发出声音的那个方向。
刚挪动几步,树丛里就“簌簌”作响,也伴随着几声那种快要气绝的鸭子的哀鸣。在这样一片阴森的树丛里实在有些令人炸毛式的胆战心惊。
寒焺转身开始跑起来,不管那是什么都不去看了。
林间小路七扭八拐,他拐了好几个弯,转了好几个角,突然在一个转角就遇见了鬼!“妈呀!”寒焺失声大叫差点晃倒在地,他眼见一只几乎秃了的不知是何物的脑袋,脑袋上还顶着几撮杂毛儿在微风中摇曳。吓人的是,那个脑袋上有且只有一只绿色的巨大的眼睛,那只眼睛透过树的缝隙,闪着微光。在他拐到这个转角的时候,骤然怒瞪。同时发出了那种即将气绝的鸭鸣。
寒焺一声惊呼,吓得奔逃。只听又传出一声“妈呀!”那只鬼脑袋随着他的脚步追了过来,一直贴着这条路的边缘,仿佛路边有一道看不见的墙才没让那个怪物冲进来。
“妈呀,你别追过来啊!”寒焺吓得不知所措,不知道它会不会冲出这片林子随着他一起跑回了家。
“妈呀!”身后那怪物也大喊起来。“你喊个屁啊,是你追我又不是我追你!你喊妈做什么?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快滚回去吧!”寒焺脚下生风,越跑越快。本以为能甩掉它,可不料那怪物也追的紧,似乎刻意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别追了!”“妈呀!”“滚蛋!”“妈呀!”“……”“妈呀!”
寒焺一路跑到了出口,本来以为那条路估计是有什么结界在,所以那只怪物没有追在身后而是只在他旁边贴着路追他。所以冲出那片矮树林的时候,他便停了下来,以为死里逃生了的扶着身边的一棵树休息了一会儿。
“妈呀!”那个声音离得很近,近的还能感受到那个怪物的气息。
“我的妈呀!”寒焺一个纵身跃起,直接跳到了那棵树上。往下一望,树下站着一只好像是鸟的生物。
“妈呀!妈呀!”那只长得很像是鸟的生物冲着他大叫,一边叫唤一边扇动两只沾满了绒毛的大翅膀,还来回的踱着小碎步,焦急的似乎不会上树。
寒焺松了口气,开始幻想自己能像师父那样腾空飞回住处,轻松的就甩掉了这只怪物。
“妈呀,妈呀……”那只怪鸟只会说这一句。“你爹呢?”“妈呀!”
寒焺越看这只怪鸟的秃头觉得越发搞笑,最后不禁笑了起来:“你叫你妈也没用!你个丑八怪。”“……妈呀……”怪鸟似乎听懂了似的,那只大眼睛竟然闪烁着泪光,随即就哭了起来。
“哎?你怎么还哭了?”哭的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孩儿。“妈呀……”叫声居然也变得极其委屈。
“你你你……你别哭了,你妈等你回家吃饭呢……”“妈……”怪鸟张着鸟嘴长鸣了一声,哭的更厉害了。
“我不是你妈!”怪鸟哭声极其难听,比气绝了的鸭子最后的哀鸣还难听呢,“哎呦……”寒焺捂着耳朵也快哭了。“大哥还是大姐,你别哭啦,快给我哭疯了啊……啊啊啊啊……”一人一鸟,人在树上下不来,鸟在树下上不去,两个家伙都在哀嚎惨叫,场面难看极了。
寒焺捂着耳朵,心想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想到身后还背着两条大鱼,心想:“哎?这大鸟不会是饿了吧?”仿佛看到了希望的苗头儿,于是干脆取下竹篓扔了只鱼下去。那只鱼刚好掉到那只张嘴哀嚎的大怪鸟嘴里,止住了哭声。
怪鸟先是一愣,随后扬了扬脖子把那条鱼吞了。
“吃了鱼,你赶紧回家吧。”寒焺挥挥手让它赶紧走鸟。怪鸟却看着他继续欢快的喊着:“妈呀!”
完了,你不会是赖上我了吧?寒焺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师父!救我啊!”顿时泪流满面。
吴仁迪在家里等了他好久,寻常抓条鱼而已,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今天却不知为何比往常要慢一些,三等两等,等的都想好了晚饭吃什么了,也还没见到寒焺回来。
眼瞅着天色越来越暗,感觉大雨随即就来。吴仁迪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出门。刚走到门口准备拿伞,就望见下方的花田里,寒焺似乎骑着一只什么回来了。定睛细看,吴仁迪:“……”
“师父……”回到家,寒焺几乎要哭出来,赶紧躲到了他身后。“唉……寒焺,这是怎么回事儿?”吴仁迪语气也不一样了。“我回来的路上,它从矮树林里一直追了出来。然后我跳到了一棵树上,本来想我不下去,它也上不来。时间久了说不定它就自己走了。可是当我以为它走了的时候,我一跳下去,它不知又从哪窜了出来,我就直接骑着它回来了……”
“妈呀!”那只怪鸟听寒焺说完似乎觉得挺自豪。
“噗”吴仁迪没忍住笑了出来。“寒焺你倒霉了!”
寒焺不理解这个倒霉是什么意思,不过让这么一只怪鸟缠上现在看着就倒霉。
“师父,这是个什么啊?”吴仁迪忍着笑回答:“它不是都喊你妈了么?”“……什么……什么都喊我妈了?它是个什么鬼?”“哎呀,这个鸟啊,它叫烦人精。鸟如其名,烦人得很。”看来你吴仁迪也饱受过其害是吧?
“烦人精?是够烦人的。那它还会说人话啊?”“不是会说人话,而是会学人话。它是只幼鸟,学舌更快。”寒焺回头一想,他俩见面第一句话可不就是“妈呀”么。
吴仁迪继续说:“它不伤人,没有什么攻击性。什么都能吃,吃的也并不算多,比较好养活。站哪儿都能睡着,不挑住处……”等等,“师父,说这些干什么?”吴仁迪没有回答他,继续说道:“烦人精呢,雌鸟下完蛋就不管了,等蛋自己孵化出来。刚孵出来的幼鸟生存力就很强,所以它们生下来就是孤儿。但它和很多生物一样,出来看见的第一个倒霉鬼就认作是母亲大人了。”说到这里,吴仁迪看着寒焺露出了关爱的微笑。
“你是说,我是它妈?我是这丑八怪……不,我是这小家伙它认为的妈?”寒焺又顿时泪流满面。
那只怪鸟扇动着两只大翅膀,发出了愉快的两声“妈呀!”
“我靠……”寒焺忍不住爆粗口了。他无奈的看着那只乖乖的站在那里的怪鸟,问:“那……师父,我就是彻底甩不掉它了,是这个意思么?”吴仁迪微笑的点了点头,一脸“寒焺,你认命吧”的表情。
“……”“你好好教它,很好调教的。就是,幼鸟确实挺烦人的,你基本管不住它,得需要时间等它长大才能好调教。你就当,磨炼你的意志和性子。它会是个很好的老师。”哈哈哈哈,我莫寒焺不需要这样的老师……
“师父,您真会安慰人。”寒焺涕泪纵横。
“不过目前这么看,它倒是属于比较乖的个性了。你不妨试着教教看,或许这只鸟就与众不同了呢?”就是没那么烦人了呗?
寒焺仔细看了看这只怪鸟,居然说它只是只幼鸟。还是那种刚从蛋壳里孵出来的,自己居然还是第一个给它撞见的人。“哎呦,天呐……”寒焺不住扶额。“妈呀……”“你妈我没事儿!”寒焺摆摆手苦笑。
寒焺见过暗门世界里这么些稀奇古怪的生物之后,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图书馆翻看下资料了。或许以后还会看见更多稀奇古怪的生物,万一有危险怎么办?先前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这世上确实有鬼怪神灵。甚至还有神游生物凝结成虚魅这种事情。更不用说小不点儿那种庞然大物,还有这只烦人精。
“对了,这样它也算你的宠物了,给它取个名字吧。”吴仁迪上前摸了摸这只烦人精,确实比他先前见过的那些要乖巧些。“那就叫‘妈呀’算了!”“这么随便……”“妈呀!”它倒是很满意。“你不觉得,稍微有些占便宜么……”吴仁迪问。“……不会……”寒焺翻着白眼儿,放弃思考了。
这一个放弃思考也放弃了很多本可以省去的麻烦。
怪鸟真被吴仁迪说中了,是只万中出一的不那么烦人的烦人精。
它就睡在寒焺屋里的床边,站在一动不动像个品味极差的装饰物。
它每天早上准时起床,比公鸡都积极的叫寒焺起床。寒焺起不来就直接用嘴咬住衣角不知轻重的直接从被窝里拖出来甩到地上。一大早就经常听到一人一鸟各种口吻的喊“妈呀”。
没用多久寒焺就被迫比它起得早了。
吴仁迪自从不陪着寒焺一起修炼了之后,每天变得清闲许多,偶尔也和那只鸟打几个招呼。剩下的时间基本都是一副文艺青年的模样。
很快寒焺也发现,那怪鸟对待师父和对待自己完全不是一种态度。明明是把自己当成亲妈的,却各种祸害自己。而面对吴仁迪的时候,却看得出一只鸟居然还懂得讲礼节。
“我是你后妈啊?你这么对我?”早饭的饭桌上,寒焺碗里的吃的已经被它抢走了一半了。一旁吴仁迪窃笑,吃饭速度明显比以往慢了许多。
“师父,你也不教训它。它对你那么客气,凭什么对我这么差?你不是说它把我当亲妈看吗?你看看这哪是啊!”“你是不是没喂饱它啊?”吴仁迪问。“没喂饱?我一大早就带它去大泽里让它自己解决早餐了。一连吃了好几条鱼,你不说它胃口没那么大吗?”寒焺激动的一直瞪着眼睛说话。
“嗯,它确实吃的并不多,师父没骗你。但是我也说了啊,它是烦人精。不烦人怎么能叫这个名字呢?就是因为把你当亲妈看,所以才这么对你的……”“欺负自己家人啊?欺负自己亲妈啊?你这个不孝的东西!”寒焺“啪”的一下把筷子拍到了桌子上,转头瞪着它。
“我……师父,这个鸟肉能吃么?好吃么?”寒焺忽然转了态度,开始仔细打量这只大鸟。“你可以尝尝看。”它一听,又摆出一副要哭的模样。“别吃!不好吃!”谁知吴仁迪居然先开口了。
寒焺转头看看吴仁迪,居然想笑。“师父,你也被这个东西缠过吧?哈哈哈哈哈……”吴仁迪一笑,又露出整齐的牙齿,寒焺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好久没看到他这样好看的样子了。
笑过,吴仁迪稍稍认真了起来。“其实,烦人精长大了也算一只不错的宠物。别看它现在的模样怪难看的,但是它也会十八变,哈,会越变越好看的。”“是吗?长大了就不会跟自己妈碗里抢食了吧?明明都不饿!”吴仁迪微笑着点点头,继续道:“其实烦人精也是只很好理解的生物。它们从生下来都是靠自己,没有雌鸟保护,即使侥幸能活到破壳也没有别的依靠。所以它要是靠自己生存长大了倒也没什么,要是像你们这种情况它就会因为有了依靠而变成一只烦人精。不过,这样长大的烦人精和它认定的母亲之间就有了种很坚固的感情。它会因为这种感情变得更加强大,以后它会待你越来越好。”
寒焺看看自己意外得来的孩子,问:“是么?”“妈呀!”它抖了抖翅膀。
“这只鸟啊,就是因为雏鸟的时候这种与众不同的脾性吓走了很多人,因为会被它烦死。但是也有人耐下性子把它养大,让它变成一只很优秀的助手。它只要认定了你,这一辈子都只听你的话,只为你活。”寒焺忽然觉得这是只很懂得报恩的鸟了。“这么衷心专一啊?也是只傻鸟。”
“对了,等它这身绒毛褪了,生出羽毛的时候,你就知道它不是丑八怪了。”“可它这脑袋上就一只眼睛,还长得这么大,还是绿色的,还是不太能接受……”“你怎么知道你在他眼里就不是丑八怪了?”“……”我丑吗?你之前还说我底子好呢?
“天下的母亲都是最美的……”寒焺小声嘟囔着,可吴仁迪还是听到了。
“寒焺,你现在是好看许多了。”吴仁迪很自然的夸了一句,甚至可能是随口说了一句。可是听者有心,寒焺可是乐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