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君已老成精》舞时休

5、五、灼契

　　寒焺一边快步奔赴战场，眼睛也一直望着空中那压抑的场景，生怕有一秒错过。
　　他们现在还没有正式打起来，看起来那些张牙舞爪躁动的赤魅因为夜阑的出场也心生忌惮的退缩了几分。
　　夜阑着一身青黑长袍，并不是想象中身穿闪亮战甲的形象。寒焺望着那个长袍摇曳的背影便感受到了一份凛冽的杀气，他束起的长发在空中也被风吹得四散飞起，看着潇洒的很。寒焺心急如焚，心里巴不得立即飞到夜阑身边。
　　正这样想着，空中局势骤变，只见一道金光闪现，寒焺还未看清那夜阑使了什么招式，便被这金光闪的睁不开眼，只听耳边传来了更加刺耳的声音，寒焺不由得捂上了耳朵，周围逃亡的民众也一样缩身掩耳。过了一会儿金光才慢慢消去，寒焺勉强睁开眼慢慢适应了，那漫天赤魅大军竟被这一道金光击的溃散，原先密密麻麻的暗红人墙被破出一个大窟窿，那刺耳的声音是从那些赤魅嘴里发出来的。似吃痛哭嚎尖叫，又似疯魔了似的大笑。

　　那密密麻麻的一片暗红，被夜阑一击退散开。但是那些赤魅并没有因此放弃，他们反而更加拼命的冲撞上那道结界，不多时，结界便开始被鲜血染红，开出一片片斑斓的血红花朵，撞得那结界铮铮作响。
　　夜阑见状心下也是骇然，几经战场的人什么腥风血雨都见过了，唯独与这赤魅战斗心里厌烦恶心的很。他轻轻叹气，抬手做了个手势，随即清魅的精兵也出场了。
　　身边的群众一阵惊呼，却惊呼的不是自己的队伍，而是被那群数量庞大的拼死不要命赤魅大军骇到。他们心生惧怕赶紧四散奔逃，不一会儿街上的人就跑的干干净净。
　　寒焺站起继续往那里跑去，想着一睹战神夜阑的俊容。
　　好容易来到了战场下方，却意外撞见了在下方观战的倾云大人。虚境之主仙尊倾颜的哥哥倾云，书上对他的样貌描述也有额外详细的记载：一头银白的长发，眉目清晰，极为俊美，神态温柔，姿态尊荣。
　　今日一见，寒焺觉得那些文字根本描绘不足这样的仙姿神容，要说他师父吴仁迪就足以颜绝天下，眼前的人便是可以与之齐肩的美人了。

　　寒焺一时看呆，他知晓这些人形魅的美妙之处，却不料居然可以美妙到让他惊呆的地步。倾云站在下方丝毫没有慌张的意思，他神态自若，仿佛在看一场不痛不痒的小打小闹。甚至能看到他嘴角有一丝上扬，似乎对这仗会稳操胜券充满信心。他一直注视着上方的夜阑，看人的眼神都那么温柔。
　　这一美景没看多久，地面也突生异变。另一伙赤魅从地面发动了袭击，他们化作清魅的样子压制了自己的杀意潜了进来。领地外的结界防御极强，只要带有恶意和伤害性的威胁袭来，结界便立即发动且遇强则强。率领赤魅的人是倾玄，它对这个结界的状况再了解不过了，没了攻击性和威胁便容易潜进来。先前进行了几次尝试便得以认证于是钻了这个空子。
　　来人急报：“倾云大人，赤魅从地面攻进来了！”倾云方才还一脸柔和，蓦地冷了一下：“好个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不慌，让精兵守着别处，这边我来。”倾云说话的语气也很柔和，眼神分明冰冷，却一副安抚的语气对来人回话。寒焺想着有很多厉害的角色往往都是这样，平日里总是和和气气温声细语，要是下起手来却凶厉狠绝。

　　倾云也属实不是个寻常的角色，不是只会位高权重养尊处优。他给人总是温柔的笑脸，待人极为和善。史书里记载他虽为文人雅士，却整日与夜阑这一个武将相处甚密。他文才武略丝毫不输倾颜，只因为性情偏于温和不易服众，所以才不愿成为仙尊。可今日看来并非如此，倒更像个身怀绝技且不愿入世俗的闲云野鹤。他一心辅佐自己的弟弟倾颜，大小事务都愿意亲自出马，这次也是随性子外出帮忙找人的找来了叶青儿，这个挑起动荡的小丫头。换句话说，倒是最后也给自己找了个弟媳妇儿。
　　寒焺笑了笑，觉得这世上的事情机缘巧合前因后果也着实有趣。虽然这叶青儿是战事的导火索，她本人却也是几经折腾死去活来。不过好在最后战事平息，倒也是个令人欣慰的结局。
　　那士兵退去后，地面空荡的令人不安。
　　未久，忽地平地生风，卷起尘土飞沙，霎时从蒙尘中钻出一群赤魅。倾云一身干净的白袍站在中间，甚至这个时候，寒焺也觉得他斯斯文文的，完全想不到他狠厉的样子来。
　　那群赤魅盯着倾云半天没敢出击，他们也是知晓眼前这个人的厉害一直犹豫着，眼神中是既惧怕又兴奋。寒焺心中发笑，突然觉得这些赤魅就像一群被自己的美貌迷的犯了疯癫的精神病，忽然见到了一个比自己好看的人突然一下不知所措了。他也丝毫想象不到这些赤魅在不打架的时候那副寻常魅人的样子。

　　就在这种寂静的氛围中，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突然发生什么，都精神紧绷的很。憋得寒焺都想大喊“你们倒是打呀！”他忍不住抬头望了眼头顶的战场，此时正一片惨烈。刀光剑影，血光四溅，厮杀呼号声不断。不知什么时候，夜阑居然手持一把银色咒文长剑，在上空肆意斩杀起来。看的寒焺不禁热血沸腾，痛呼过瘾。刚看了有那么一会儿便听到身边一声冷冷的哼笑，笑声太过冰冷突兀，一下就把寒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倾云站在原地终于有所动作，那一声冷笑是他发出来的，这一笑迷人又邪意横生。他低头微微的整理了一下衣袖，再抬眼，那份温柔尽失，寒焺再也不觉得这是一个斯斯文文的人了，简直变成了一个败类。“你们是一个一个来呢还是一起上啊？”败类开口礼貌的询问，脸上不失礼貌的坏笑看得寒焺直想后退，简直这个人才是大反派。
　　那群赤魅先是一惊而后也发出怪笑，他们不予作答，一边怪声大笑一边凌乱的冲了上来。简直一副恶鬼扑食之相，面露凶相的一只一只腾空飞扑。倾云咧嘴一笑，更为诡魅，他出招赤手迎接，几乎没有挪动位置，轻巧的躲闪出击。只挥拳出掌，便将那些冲过来的赤魅一个一个击飞斩杀，毫不费力。

　　寒焺终是如此近距离的见到了那些非普通的武功招式。倾云双手空手画阵，那双修长的手上瞬间浮满了雪白莹亮的咒文，那群赤魅亦是类此，只是阵法各异，却尽是统一的血红色。寒焺心下叹道：“你们是有多喜欢红色啊！”
　　战局一打开，便霎时火花四溅，那些各异的阵法不断冲撞发声，一时“嗡嗡”声不绝于耳，震得寒焺脑袋生疼。
　　倾云的斩杀不同头顶上杀得肆意的夜阑，凶狠中却有着一份独特的暴力美学，也许是这个人的相貌着实添了几分，寒焺觉得他的动作就像一种舞蹈，有种令人窒息的美。在不知不觉中竟看完了他的斩杀，旁边已是成堆成堆的尸体。周围的空中像是下起了血雨，招式太快，以至于人都死光了倒地而溅起的血还没有落地。
　　倾云垂下手，一如当初的站在原地。白色长袍缓缓停止飘动重新垂落，而那场血雨的雨点洒落在他白色的长袍上，打出了无数血红的花朵。随后倾云就转身继续望向了空中的夜阑，他一头白发也被血滴染出了斑斑点点的红色，而他白净的脸上还是干干净净，那种温和多情的面容又回到了脸上。
　　寒焺目瞪口呆缓了半天，才道：“这人，精神分裂……”

　　不一会儿，刚刚那个士兵又跑了过来。“倾云大人……”他明显是被眼前的这一幕吓了一跳，觉得有些失态就赶忙继续躬身。“怎么了？”倾云微微一笑，看得人心里很踏实。那士兵松了口气：“末将只是担心这边的状况前来查看的。”“不打紧，别的地方如何？”“大人请放心，毕竟结界还是限制了赤魅的闯入目前都顶得住，我等一定会竭力，定不会让那些赤魅攻破防线！”“我信你们。”士兵赶忙再行大礼，倾云的话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末将派了支队伍来这里协助大人，大人可有什么吩咐？”“来的正好，他们一会儿一定还会再来的，你们帮我分分心，有劳了。”寒焺觉得这倾云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却也能觉察到他自来的一股高贵的风范。倾云眉头微皱，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便问那士兵：“我弟弟呢？他在哪？”“仙尊大人正在宫内，十分安全。”倾云微微笑道：“你当我是担心他的安危么？关键时刻干正事儿就好。那青儿姑娘呢？可否安置？”那士兵似乎对倾云的吐槽见怪不怪了，只回答道：“大人放心，青儿姑娘此刻正在书阁。”“那就好，她现在的安危是首要，她要是不好了，那我弟弟就不好了。”倾云眼神里透出一丝坏笑，寒焺眼看那士兵居然有忍笑的表情，结果自己没绷住笑了出来，好在不会有人看见。
　　倾云与那士兵说完，继续抬头望天，天上已经杀成了一片血红，结界外的上空的血雨是越下越大了，罩在上空的结界已经染红了大片。

　　寒焺望着这一幕，又没找出什么合适的修饰。在人群中杀得最激烈的夜阑，因为身穿青黑，杀得兴起看着更像个地狱里的恶鬼。他手中的长剑倒是已经失去原本银亮的光泽，变得凶狠无比。
　　这样厮杀的场面持续了很久，那群赤魅越发的失去耐心，越杀越狂躁，越杀越疯癫。不少清魅的士兵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之意，却也依然咬牙坚持着。看的寒焺心中敬佩，赤魅狠绝顽强，清魅的决心也不差，只是这样下去，赤魅却看起来更占上风了。
　　上空的赤魅军团实际上也被清理了许多，不似起初那般密密麻麻不见天日，只是那鲜红的血液已经满满的染红了那道结界看起来极其压抑。寒焺心想，打了这么久，那倾玄人呢？
　　正想着，忽然感到头顶震颤，原以为是那结界出了问题。可忽见空中所有人都停顿了一下看向了一个方向。是有人登场了么？寒焺隐约看到那猩红的结界后似乎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影虽然与周围的赤魅外形无异，却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场。“倾玄么？”貌似是倾玄并不闪亮的登场了。

　　倾云也皱起了眉，看起来有些紧张了。寒焺咂嘴，心道：“你们是亲兄弟啊，一家人非要闹成这样好么？”
　　空中的人影俯视着下方的一切，片刻就笑了起来。“哎呦，大名鼎鼎的夜阑将军，好久不见呐，还是那么能打！”夜阑轻哼一声回道：“老弟客气，哪里比得上你这威风四海啊。”两人阴阳怪气的斗起嘴来。“你说说你，离家甚久，回来便回来，搞得这么大阵仗，当真还是一点儿没变。调皮的很啊！”“哈哈哈哈……哥哥说笑了，我虽然不成器不识大体，可一些基本的礼节我也讲究的。你看这不都是么？我给在场的各位带了这么多人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啊。”夜阑不屑一笑：“当真是有心了啊弟弟。”
　　倾玄叹了口气：“看来哥哥们是不喜欢这些礼物啊，没关系，弟弟我呢还另备了一份大礼，你们可要好好收着啊！”他声音清亮，若不是站在敌对方，听起来就是一个叛逆少年般的言语。
　　叛逆少年倾玄说罢从高空跳落，“当”的一声巨响，他竟稳稳的落在那结界之上。

　　倾玄脱帽鞠躬行礼，一副讥诮的模样。仰头，就可以看到一张桀骜不驯的脸。
　　这对双生子生的清秀不凡，神采奕奕。眉目如画的样子和倾云几乎如出一辙，都万分好看。
　　夜阑看着他一脸痞笑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儿：“你可别顶着这张和你哥一样的脸在我面前不正经了，看着真难受！”这话正戳中了倾玄的痛处，他霎时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阴郁暗淡，咬牙切齿的压着火气说道：“夜阑哥哥你可别如此这般的气我，我可是敬重你的……”“敬重我？”夜阑打断了他的话笑起来，“你敬重我？哈哈！现在这个情况就是你敬重我的表现？那可真是情深义重啊！”夜阑说着便不再言笑，言语中甚是犀利。
　　倾玄不语，未久便也笑起来。“夜阑哥哥，我当然敬重你。一个将士最壮烈最有尊严的死法不就是战死沙场么？这样还能捞一个千古美名呢，只可惜你这般模样的可人儿若是这么早就死了，那就是英年早逝啊，指不定多少爱慕你的人心里有多难受呢是不是？”倾玄说着看了眼站在下边的倾云的身影。
　　倾云礼貌一笑算作打招呼，可倾玄根本看不到。“大哥你真是够淡定的啊。”他这话语明显更加生气。
　　“我当你不愿见我，还要说我偏心。”倾云莞尔一笑，一副寻常聊天的姿态。“你就是偏心！我和他连长的都一样，你为何不护着我事事都向着他！”夜阑噗嗤轻笑一声，“抱歉，我啊，刚刚已经看到你那个问题的答案了。”寒焺也笑了，倾玄极端偏激，且是极具孩子气的。

　　倾玄不搭理他，自是清楚夜阑会说他什么，可他偏不承认。
　　“大哥，你就是不愿意上来看我一眼吗？”许久，寒焺才听到身边的倾云低低的答了一声“不愿。”他的神情也复杂了起来。“好，你们都是这样不待见我，那我也不需要跟你们客气了。”倾玄语气冰冷，失望至极。“你个熊孩子有完没完了！”夜阑气道，“你所有哥哥都让着你你还不知好歹蹬鼻子上脸了是吧？你说你这些年在外面闯了多少祸，换个人都够死一万回了，不是他们有意留你一命你能活到今天吗？”
　　倾玄也怒气冲冲，他什么也没说，直接抬手发力。众人皆感一阵异样的力量，瞬间警觉起来。寒焺只听身旁的倾云惊讶一声“不妙！”赶紧喊来近旁的士兵低语几声。那士兵明显受到惊吓身子一颤，赶忙面色铁青的跑走了。
　　“倾玄，你万不可乱来！”一向波澜不惊的倾云蓦地喊话，话语里听出了几分忌惮。
　　寒焺虽不明白其中厉害，也看得出事态严重了，严重到倾云也紧张了。
　　只听那倾玄哈哈狂笑，“乱来？弟弟我可从来都是不识大体的！”他愤怒的说着，抬手一转，上方划出一漆黑圆阵，那阵十分巨大，阴暗诡异，叫人看了心里极为不安。

　　阵法一出，人们的不安全都变成了恐惧，瞬间吓得那些赤魅四散，毫无先前的“英勇就义”。夜阑见此也神色大变，下令一声“撤！”那些清魅精兵也速速退去，空中只剩下两人和一些退在他们身后甚远的两军。
　　“不愧是夜阑哥哥，当真神勇，小弟是越发的佩服你了。”倾玄神色阴郁，语气毫无情感。他空洞的望着前方，“这里我不喜欢，都清理干净了吧。”说着他狠狠地向下挥手，那黑阵大作，从中飞出一把黑金长剑，剑身较细，锻有银色纹路甚是精美。
　　寒焺赞叹这可是一把令人惧怕的绝世好剑啊。可不明白究竟为何会吓得人四散开来，那书里也竟然没有这段描写。
　　地面的清魅也瞬间大乱，赤魅一逃散，他们一时也慌乱无措。“都退远些，通知城中的百姓，是灼契剑，让他们赶紧避难！”倾云立即下令，变得极为严肃起来。
　　很快，不等接到通知，城中就恍如末日来临。寒焺未曾经历过这番场景，只听得身后城内人生嘈杂，一片哭嚎。一把剑而已，难不成有毁天灭地之力？他忽地想起虚境的灭亡，莫不是就是这把灼契剑所为？他忽然感受的到那种可怕到绝望的心情了。

　　寒焺顾不得身后有多混乱凄惨，他一会儿看看倾云的神色一会儿抬头望望天上的局势，觉得自己虽为外人且即使明白这次有惊无险，却也紧张的不断握拳。
　　那把黑金灼契在空中稍作出场亮相便直直的向地面方向冲去，临近结界只听一声巨响，结界还未撑上几秒便光荣粉碎。一刹那间漫天晶莹碎屑散落，碎屑最终像流星一样陨落燃尽。寒焺不禁惊呼一声“糟糕！”，他以为这一下那些赤魅便有机会下来肆虐普通百姓了。
　　然而不似他所想，结界破碎的那一瞬间所有上空的人们都选择了迅速后退，稍稍动作迟缓了的就瞬间被不知哪一份力量化成了一缕清灰，一时间空中混乱污浊，又很快被灼契的力量冲洗干净。
　　寒焺觉得自己浑身都要凉透了，这样可怕的事情要比世上有鬼还要难以接受。虽然难以接受，但他善于类比也不是愚笨之人，接受新事物也算快，见到此景纵然心中瞬间千万疑惑但也迅速明白那些魅为何都如此惧怕这把灼契剑了。师父的剑气便能轻易击退一只修成人形修为极高的老狐狸，眼前的灼契的剑气威力他已经不知道该在数字一之后加多少个零合适了。

　　然而此时的夜阑竟一直守在空中，他正在试图阻拦那把剑冲向地面。倾玄见状皱了下眉，又施力下压，与夜阑在空中僵持。“夜阑哥哥，灼契你也敢拦！”倾玄怒吼，说着收回手又向他射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倾云瞬身而去挡在夜阑面前，两指夹住了那根银针，寒焺看的心惊胆战。
　　“大哥？”倾玄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敢动他！”倾云说道，虽然寒焺看不大清他们的脸，却仍然能从话语里听出些情绪。此时倾云的脸色一定比刚刚还要难看。“哈，你又要来教训我了是吧？你，对一个外人的好也比的过我……”倾玄话语微颤，似是难过又似愠怒。“究竟为何？”
　　“他不是外人。”“好，那我是，我才是外人！从小到大，你们什么时候把我当做自己人过？什么都是他倾颜做得好，什么意见都先听他的。你们拥他为王我从没有意见！我想像大哥一样帮他做些什么却总是被你们责怪！你们是不在意我还是根本就瞧不起我！”“倾玄！”倾云一声怒吼，似是忍了很久的怒气。随后他又压住了火气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你有心帮忙我们清楚，可你做事向来随性，想法简单，不似倾颜思虑周全。你做错了的事之后你有考虑清楚过么？所以我们只需要你静静的看着就好，不想你再参与进来……”
　　“小子，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装傻耍小孩子脾气呢？你哥哥说话比较温和，我说话比较直。你帮的忙尽是些倒忙，帮了不如不帮，事后还得我们再让人给你擦屁股。他们是念你太单纯了不想让你总是受到打击所以才让你一边玩儿去的！你倒好，败家的玩意儿，不识好人心呢……”夜阑没忍住硬是抽力气补充了几句，听起来甚是勉强。

　　“你住口！”倾玄气极，竟也没有还口。寒焺想着话都说到这儿了，他也该稍微缓缓态度吧。可没想到他竟气急败坏，抽出背后的佩剑和倾云打了起来。“倾玄，你怎么这么冥顽不灵！”倾云抬手化剑，一把银白的剑挡住了迎面劈来的攻击。倾玄没打到，开始胡乱的挥砍，竟不是任何常理的招式。
　　“我冥顽不灵！我不识大体！我乱闯祸！我不如他倾颜思虑周全！”他一边呼喊一边乱砍，砍得每一下都十分狠绝，似乎，每一句埋怨都是他使出的招式，这般乱挥乱砍，倒也让倾云左躲右闪了半天。寒焺也看明白了，他并不都是随性子乱砍出来的。也不知是他刻意为之还是一时精神错乱，至少可以确定倾玄也是身手了得之人，能与那倾云斗上个半天。
　　这时的倾云已经被倾玄缠住，本是想上来帮帮夜阑，这下又陷入倾玄的缠斗了。
　　夜阑运力阻拦那把灼契剑已是壮举了，可是那剑凶狠异常，顶上一会儿就十分吃力。若是一个不慎，下场便和那些被化成灰的人一样了。寒焺看出夜阑的辛苦，却也无可奈何。他甚至都开始猜想，如果师父在，他会不会撑得住……
　　正想，那灼契剑似是突然自己发力，原来僵持在空中突然开始加速向地面移动了。

　　“夜阑！”倾云紧张的惊呼起来。他也直直冲向灼契，结果又被倾玄拦了下来。“倾玄，你今天若是敢伤他，我便不再认你这个弟弟！”倾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要杀我么，哥哥？”“倾玄原是我见过最心思简单的人，虽然他总因此做错事。可是如今，我再也没有这个弟弟了，这世上多了一个和我弟弟一样名字的恶魔，他双手沾满鲜血，已经变得善恶不分了……”倾云平静的说着，心灰意冷的平静。“今日你要用灼契屠我全族，我便不能容你！”
　　话音一落，仿佛陷入一片死寂。倾玄愣了半晌，收回了手。“我不伤他，你就是还认我这个弟弟。可我要屠尽虚境王城，你也依然是不容我的……”他说完似乎发了会儿呆，然后又轻轻笑了，道：“夜阑哥哥，这把剑我现在没有力气把它收回去了，原本只是用它吓唬吓唬你们的……”夜阑咬了咬牙，没有答话，寒焺眼瞅着他已经渐渐顶不住的样子，他们离地面也越来越近了。
　　“夜阑，我来！”“别过来！”夜阑几乎像是使出了最后的力气大喊了一句。这一喊倾云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又顾虑的停了下来。“你会撑不住的……”倾云的声音弱了下来，又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倾玄。他心中担忧那灼契实在难以掌控，夜阑目前恰好能顶住它，他若是插手一不小心也会帮了倒忙。
　　这时灼契闪动，狂颤不止。夜阑几乎是一副要赴死的表情看向了倾云，他微微的冲他笑了一下，便坚定了决心。寒焺见状担忧，书中的“元气大伤”是要发生了。

　　“夜阑！我不许你这么做！你不准乱来！”倾云急切的一掌推开了看着热闹毫无戒备的倾玄，直直的冲了过去。然而也是敌不过那灼契的威力，它一瞬间挣脱了先前的抵御之力，再一次如同脱弓之箭冲地而去。
　　而寒焺也清楚若是那灼契落地，这一股强大的撞击余力足以瞬间毁灭城池数十万性命。
　　虚魅原本并无形态，乃天地间的神游生物凝结所成。它们按照属性融合，最终按照地面的生物化出肉身，成为完整的生命体。人形魅万中出一，能活三百春秋，可两性繁衍，却不易生出后代，极为稀有。成为生命体的魅可以继续提升修为，修为越高也可以像那只老狐狸一样变化出人形。只是他们并非等同他们所化的生灵，神游生物惧怕那地火里的黑金，黑金灼热，刚好可以烧化它们这些神游。
　　数千年前，有人从那地火中取出一块黑金锻造出了这把灼契剑。怎料它出世就成为了万人抢夺的罪恶，挑起事端纷争数百年后最终又被人扔回了地火之中。只是那把剑出世起就杀人无数，浑身戾气，投入那地火中竟还能维持剑身抵御地火，只是再无人敢为它冒生命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