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玫瑰》孙墨荀

4、别扭的火锅

　　回到家后我整个人都瘫床上不想动弹，提不起兴致，没意思。偏偏这时候李沂打过电话来让我去他们家吃火锅。
　　“我今天什么都不想吃。”
　　“小谦谦你受啥刺激了吗？咋想不开要减肥呢！别废话，我和老李都收拾一下午了，晚上六点半过来，你啥也不用带，肉和酒都是现成的，到时候人过来就行了，记得啊，拜，么么！”
　　这个李沂，怎么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洗了个澡，心里总算平静了一点，离六点半还早，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就只好戴上耳机听音乐，尽量让自己不去想其他的。
　　最后还是电话铃声响起来才把我从迷迷糊糊中弄醒。拿起手机一看，八个未接来电，五个李沂的，三个李峻阳的。再一抬头看表，七点十分了，估计这时候肉都被李沂吃光了，我过去也就能剩点汤了，好的话还能吃点青菜。
　　打开门的时候我愣了一下，不是因为李沂好心地还留着肉等着我，而是，我看到了，在李沂的身后，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李峻阳正在往他杯子里倒酒，俩人像是演□□片似的，兄弟长兄弟短一口干。
　　“愣着干嘛啊，赶紧进来，等你老半天了。菜和肉都没下锅，我们仨就等着你呢，快饿死了都要……”
　　李沂还在絮叨着什么，我一句都没听进去，有些别扭地被他按到了餐桌上，结果还正好和夏文然是对面。
　　我尽量装作不在意他的样子，拿起小白菜往锅里放，但还是忍不住趁他不注意偷瞥他一眼。李峻阳张罗着给每个人的碗里夹肉，还不住地叮嘱：“吃吃吃，牛肉要趁热，我特意数好的时间，肉最嫩的时候。”说完又给李沂夹了一筷子，心里是嫌弃着李峻阳真没出息，但也没办法，他这幅样子这几年我都习惯了。
　　吃得差不多了之后，李峻阳像个大妈似的开始絮絮叨叨地拉家常。
　　“小虾啊……”
　　“李峻阳！我都说了不要再叫我的绰号！”
　　“嘿嘿，我这不叫习惯了嘛。你这次来要实习多长时间啊？”
　　“整个学期吧。”
　　“那你住要在哪儿住啊？公司有给你安排住处吗？”
　　“我打算在公司附近租个房子住。”
　　“要不你在我们小区打听打听，以后见面也方便点，就是房租稍微贵了点。或者，你可以试试合租之类的。李沂，咱小区最近有没有类似的出租信息啊？”
　　李沂嘴里塞满了肉，李峻阳赶紧给他递了一杯饮料，等他咽下去了才慢悠悠地说：“这我怎么知道……”
　　突然李沂像想到什么似的，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杨亦谦你房间不还空着吗？你可以租给夏文然啊！”
　　“那个房间是乐乐的。
　　李沂瞥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想说什么，那个房间乐乐只有寒暑假会来住上几天，平时基本上是空着的。租给夏文然完全没有问题，也不知道我在别扭什么，像小孩子赌气似的。
　　夏文然似乎也察觉出了我的态度，很识时务地说：“算了吧，万一起晚了的话从你们小区到公司还得打车，我还是在公司附近租个房子吧，像我这么爱睡懒觉的人要我每天那么早起赶公交挤地铁可是很不人道的。”
　　“哎，我上班可以载你的嘛，亦谦也可以啊。”有些事情上李峻阳总是后知后觉，李沂给了他一胳膊，李峻阳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哦，开车容易堵车是吧。”我看到李沂的嘴角都快要抽搐了。
　　“杨亦谦就你房间堆那么多毛绒玩偶，还是别让成然笑话你了。”李沂虽然平常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实际上心思比李峻阳要细腻多了，所以我很能理解为什么李峻阳被他吃得死死的。
　　“那都是乐乐要我给他买的。”
　　“胡说，乐乐每次来都跟我吐槽你非要往他房间里塞玩具，他拿出来你还要给他放回去摆好。其实是你自己喜欢又不好意思在自己房间摆吧？”李沂给了我一个漂亮的反击。
　　夏文然听到这个后开心地笑了起来，还是那么好看，突然觉得自己出糗换来这么一个笑容还是蛮值得的。

　　最后火锅也吃了个七零八落，家常也聊得差不多。夏文然说要走，明天要正式去实习了。李峻阳听了拿了外套就要去送，被李沂一口喊住了。
　　“慢着，你喝了那么多酒，酒驾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是我去送吧。”
　　“李沂你驾照还没下来你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科目四都过了的，快递还没把我驾照给我寄过来而已。
　　“那你也是实习期，不能上路的。”
　　李沂还在和李峻阳争论自己的开车技术，但三分吵七分调情，夏文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打断他俩了。
　　“那个，你们俩先停停，我去门口打个车就行了，没那么复杂的。”
　　“我送你。”
　　我说完这句话三个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我，尤其是李沂，嘴巴张得都能吞下个鸡蛋了，至于那么惊讶么？
　　夏文然还在推辞，说不用麻烦，他自己打个车很方便的。我没管他说什么，背对着他说了一句“你在这等一会儿，我去对面拿车钥匙，很快回来。”说完打开门就走了，留下李沂和李峻阳大眼瞪小眼。

　　车上夏文然一直没说话，抵着头看窗外。我偷偷地透过后视镜瞄他，他的侧脸还是那么精致，棱角分明，难怪第一眼见到他时就会被他吸引。
　　“夏文然，外面那么好看吗？”
　　车里太长时间的沉默，突然的问话让他愣了一下，他不好意思地转过头来，笑着摇摇头，“随便看看。”
　　气氛又恢复尴尬了，我虽然眼前一直盯着路，但总有点心不在焉，忽然想到口袋里的药膏还没有给他，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摸了出来给他递过去。
　　“我应该昨天晚上就买好的，是我疏忽了。”
　　他接过来很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抬起头来问我：“你又特意去买的吗？”
　　“不是，临出门前从家里拿的。正好找到一只新的。”
　　他笑着问我：“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
　　我本想回答不是的，仅对你而已。但话到了嘴边却觉得没有资格这么说。
　　他看我不回答，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你果然像李沂说的，对每个……呃……每个人都那么好……”
　　我听明白了他话里的停顿，但我现在没工夫辩解。我脑子里飞速琢磨的是：
　　又是李沂！他果然把我所有的底全都抖搂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