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玫瑰》孙墨荀

3、不欢而散

　　“夏文然，你想好了？”

　　“想好了。”

　　“不后悔？”

　　“不后悔。”

　　初春的时节，天气仍然透着寒意，连阳光也瑟缩着醒得比以往晚，等发觉窗外有一点蒙蒙亮就已经浑然不觉地睡到了十点半。然而还是不想睁开眼，反正周末，索性睡下去，转身搂过一旁熟睡的小孩儿，往自己怀里紧了紧，再用下巴蹭蹭对方睡得蓬蓬的头毛，露出满足的笑容。

　　——回到昨夜——

　　“夏文然，你什么意思？”我被他的恶作剧弄得措手不及，却又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只能仍旧冷着一张脸。

　　“没什么意思啊？”他很无辜地看向我，彷佛始作俑者是另外一个人，再这样下去我都快要怀疑他是不是人格分裂了。

　　“亦谦啊。”他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让人瞬间没了脾气。“我看起来很容易让男人想上吗？”他是怎么能做到笑得一脸纯良地说出这句话的？看起来却又是真的很认真地在等待我的回答。

　　“嗯。”我回避过他的眼神，微微颔首。

　　“那你呢，你也想吗？”他仍是笑眯眯地望着我，一切云淡风轻。

　　我犹疑了，不知道该选哪一个答案，生怕选择错了会后悔。但我不得不承认，我没办法抵抗他，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每一个小细节都像是猫爪一样挠在我的心里，让我蠢蠢欲动。

　　“现在的话。”我咬了下嘴唇，不管了，说出来罢了“想的。”

　　我扭过头去不敢看他，把玩着酒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怎么能这么怂，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刮子。

　　结果耳边传来一声他清亮的声音“好啊。”

　　我猛地转过头去，盯着他的眼睛，他又看着我笑嘻嘻地说了一遍“好啊。”

　　我坐在他的床上环视房间，很普通的酒店结构，床边还立着一个大的行李箱。浴室里的水声哗哗地响，搅得我内心不平静，就算我现在正呆在夏文然的房间里，我仍然觉得一切都太不真实，我甚至害怕他在里面洗着洗着忽然反悔，说不要了。我拼命地摇了摇头防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下去。拿了桌上的房卡，飞速地冲到楼下买了KY和套，不得不说，现在的商家都蛮懂，用品店就开在快捷酒店旁边确实挺方便的。

　　回到房间，随手把袋子往床头一扔，房间暖气很足，热得我烦躁地把厚外套脱在一边，浴室的水声仍在继续，我开始设想如果他突然反悔该怎么办，又或者是进行到一半时反悔，那我到时该如何收场。

　　水声突然止住，连带着我的思绪也刹那间寂静了下来。门吱呀一声打开，他的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浑身还带着水汽就出来了，那一瞬间我开始嘲笑先前的自己，刚刚都在担心个什么劲，我怎么可能会允许他反悔

　　他站在浴室门口，不知所措的样子很可爱，一双好看的眼睛低垂下去不敢看我，这是害羞了？还是害怕？但我此刻也不去管是什么了，既然落到我手里，那就不能轻易放过了。

　　我以为经过这一夜的激烈，我们俩的关系应该是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的。当我再次醒过来时，夏文然已经洗完澡出来了，在镜子前擦拭头发。我能明显地看到他露出的锁骨和浴衣短短的下摆隐隐约约露出的大腿内侧还留着我昨夜的战绩，没有比这更让人得意的事情了。我一只胳膊立在枕头上撑着头，扭过头去欣赏我的战利品。他背对着我换衣服，变换边说：“我要出去问一下实习的事儿，你走的时候带上门就可以了。”我没大搞懂他的意思，或者说，我设想的他的反应不该是这样的。我问他：“不给我留个号码么？”他愣了一下：“啊……应该要留号码吗？”

　　得了，我这是被当成419的炮友了？真是天道好轮回……

　　突然想起毛姆的那本小说，男主人公醉酒误事，女佣却能衣着整齐的准点服侍他，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然而那只是毛姆幻想的宝贝，此刻这种相似的情景发生在我身上我真的是一点也不甘愿。

　　但现在我最需要头疼的是该怎么给李峻阳解释我把他发小睡了的这一事实……

　　我坐在床边听他打电话，没听清是什么公司，对方应该是负责他实习的人，大体上应该是在交代时间和地点之类的，夏文然还特意问了公司的具体地址和附近的小区，那个地方不远，离我工作的地方很近，在同一个经济圈。我一直静静地听着他打电话，他的声音带着沙沙的感觉，沉稳又干净，我很喜欢。

　　我试想着自己的计划，以前把妹的时候，遇到稍微中意的，出卖个色相，伸出手假装深情地说一句“要不要跟我回家?”从来没有哪个女生可以逃脱得了，简直无往而不利。我幻想着夏文然也能握着我的手被我揽在怀里羞涩地说好的情景，忍不住开始得瑟起来。我特意清了清嗓子，“咳，文然，那个，你要不要，就是，跟我回……”

　　他刚刚挂完电话，听我没头没脑的来这一句，没等我说完就打断了我。“那个，杨先生，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并不喜欢你的。”

　　这一句话像一盆冷水一样浇灭了我刚刚的幻想。杨先生？昨天晚上你在床上可不是这么喊的！

　　我强忍着怒气不好发作，只能死撑着面子点点头说“我知道。”顿了几秒又接着说：“我的意思是要不要留个电话号码以后好联系。”夏文然边擦头发边朝我笑“不用了吧，以后不一定会见面的啊。”我脸色一沉，他又接着说：“我的号还是以前的外地号，等我换了新号再给你吧。”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为了应付我还是给我留面子没有直接说破，但不管哪一种，都让我有一种彻底的失败感。

　　我没有跟他打招呼就走了，刚出酒店大门一阵冷风就忽的袭来，冰冷的寒意钻人肺腑，浑身都要被冻透了，身冷心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