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烟花》雀牌女巫

4、chapter.4

　　往往占据街道最显眼处的执政官办公厅已经被人们推倒，门口常年亮着金色灯光的照明灯也被人们连杆折断，愤怒的人群执起砖块，往那处狠狠砸去，又仿佛这样做就已经解了气一般地离开了。

　　“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人们喃喃自语。

　　“他们着魔了，”梅菲斯倒吸一口气，“我可没见过这群人会有这样的一面！”

　　桑已经停下脚步回头等她跟上来，他再次把兜帽往下拉了拉，遮掩住面容：“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们一路跟到市中心的广场，那里聚集了非常多的人，多到梅菲斯难以想象，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人，仿佛是从阴暗的下水道里钻出来的一般，身上带着腐朽的难闻的气味，面容僵硬，肩碰肩，背靠背，丝毫不在意自己跟别人挤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即使这个广场面积十分的大，也显得极其拥挤——人真的太多了。

　　有人的声音传来，从遥远的，高耸的另一头传来，传入她的耳朵：“是时候欢呼了，各位！”

　　人们高呼：“祝真神！”

　　声音继续说道：“是时候放纵了！”

　　人们吼叫：“祝明天！”

　　梅菲斯捂住自己的耳朵，露出难受的神情，她有些后悔跟着桑大晚上的跑出来，躲在一群□□徒里忍受那些嘶哑而充满狂热情绪的声音。女孩转头去看桑，扭曲了神情：“我们走吧！我受不了了！”

　　那个有着好看蓝眼睛的人偶掀开一点兜帽，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又转移视线，嘴里喃喃说了一句什么。

　　他说：“外地口音。”

　　梅菲斯扯开嗓子提高了声音：“你——说——什么？”

　　“这可是历史性的一刻，”桑没答应她想离开的要求，反而凑近了她，提高声音，试图让她听的更清晰些，不过他习惯的腔调还是让梅菲斯难以完全理解，“有多少人等待着这一天，你看不见？”

　　        他稍微示意了一下眼前的人群，又指了指远处，人太多了，他的手臂根本伸展不开，只能象征性地抬起来挥了挥，“还有远处的，更远的，都是人，全是人，密密麻麻地挤着……你看不见？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

　　        梅菲斯傻了一般地望着他，似乎没听懂。

　　        突然一阵风刮过来，带着木炭和硫磺的气息拂过她的鼻尖，梅菲斯的疑问还没出口，就已经皱着眉头捂住口鼻：“什么味道！”

　　        建筑坍圮的气味。

　　        她呆呆地看着人们拿出火把，让火烧地旺些，再旺些，然后向前一扔，就熊熊燃烧起来。

　　        那座建筑物——梅菲斯认识它，它在这片大地上存在了三百年，直至这几十年里才成为私有财产——是一座教堂，拥有世界上最高的大门，最多最精细的雕刻，最宏伟的石柱长廊，人像尖塔，大小玫瑰窗，无数洁净的彩色玻璃，总共三百米长的瑰丽的壁画和高高拱起的金碧辉煌的穹顶，在这一刻，被四面八方的大火托起，彻底地，燃烧起来。

　　        梅菲斯难以置信地仰头，长大了嘴巴，又很快被呛得直咳嗽：“他们……他们怎么能……就算要推翻格雷厄姆二世，也不用烧掉这个很早之前就有的教堂吧！”

　　        “他们才不会去研究这座教堂的珍贵之处，就算是‘推翻暴君’，他们本身也是暴力的。”桑冷静地回答女孩的疑惑，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出身低下的叛军领头人，便只有这样的眼界。”

　　        桑转头看向梅菲斯，火光在他眼中明明灭灭，就算周围还围着一圈黑压压的人群，他也能独自一人从中脱离出来。梅菲斯能从他身上的衣物饰品看出他和那位已经被起义军捉拿关押的格雷厄姆二世有联系，也忍不住去猜测他和旧王的关系，正当她暗暗联想时，听见桑开口。

　　        “我就是在那座教堂里出生的，”桑抬起下巴，示意眼前塌了四分之一的大教堂，“你想……听听看我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