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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徐舒和柳衣 ...

  •   徐清没有按捺太久,半月后,以庆东王为首的先锋军自临潼关北三十里的龙门口迂回出关,绕行至徐舒侧背实行夹击;徐清则率主力部队由西、北、东三面对战攻城。

      仗打了一天一夜,炮火迟迟未歇,战场无眼,命如草芥,残肢断臂的伤员源源不断被抬进营帐,池夏也忙得和陀螺一样连轴转,她起初还时不时吐个一两回,后来已经麻木了。拒绝了徐舒让她休息的提议,认命地帮忙处理伤员。
      幸好徐舒给她派了不少帮手,大多数时候她只要高高在上地瞟一眼,提供理论做法,不用亲自实际操作。

      战事激烈,形势严峻到惊动了养病的老南王。短短几个月中迅速苍老的他坚强地爬起来拄着拐杖出外督战,父子俩成了军中两粒硕大的定心丸。

      这天,西罗城率先传来好消息,徐清副将伍勇带领的侧翼阵脚发生动摇,守城的于老将军率数千骑兵冲破攻线。伍勇见势不妙,急忙派代表前来商谈,言极愿归降正主。
      伍勇的亲笔信被呈至徐舒处,信中言辞诚恳、情真意切,见者无不动容,徐舒挑眉将信阅遍,对着已准备出城受降的于老将军一颔首,刚要开口说话,视线聚在信纸底端极小极淡的米粒大小的红印上。握着信的手骤然收紧。
      有诈。
      伍勇果然是假意投降。

      火爆脾气的于老将军将计就计,两个时辰后,押回五花大绑的伍勇,抹了把脸上的黑灰,骂道:“小兔崽子,敢诓你爷爷我!”
      伍勇身体缩成一只鹌鹑,嘴却很硬:“兵不厌诈。”
      于老将军一脚踹去:“没有血性的东西!”
      徐舒匆匆回营,把投诚信拍在伍勇脸上,一字一句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说、说错或者骗我,一次一根手指。你只有十次机会。”

      伍勇京兵出身,是几大世家中还不算草包的后辈,算是和徐舒同一时期长大,对他性格和风评都有所耳闻,根本没把这番有悖记忆的威胁放心上。
      直到他被生生削下三指。
      他快吓疯了,本想借机混点战功铺平仕途,没想会把命搭上,嚎哭后忙不迭磕头求饶,嘴像泄着洪的大坝,有什么说什么。

      “这是谁出的主意?”
      “一个小白脸,是陛下,呸呸呸,是徐清那王八蛋带来的。”
      “叫什么?”
      “不知道,那蛊惑人心的娈宠也配让我记他名字?”
      徐舒背手站着,目光冷如刀,微一颔首,于老将军挥刀而下。
      伍勇惨叫着倒在地上:“我我我……我想想,好像是叫,叫,对了,我听徐清叫他小柳!”
      徐舒顿时失声。
      伍勇见状,还以为答案不让他满意,惧怕得浑身发抖,急忙补充:“徐清还给他戴了镣铐,走哪里都带着,看着挺喜欢,打起来却特别狠,打得半死不活后又揪着大夫给他治,还不许我们劝谏,简直是,有病!有病啊!”

      被徐舒叫来的池夏正好走到营帐门口,这番话一字不落地灌到她耳中,心底蹿起的凉意游走到四肢,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徐舒身旁的。

      伍勇已被押走,帐内众人皆退,只余徐舒坐着,双掌抵在太阳穴周围,拼命地揉搓,哑声说:“那天我发现他比之前更瘦了……瘦得我连拥抱都不敢用力……”
      池夏也是心乱如麻,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陪着他一起静默。

      可帐外的炮火声嘶吼声在安静中越来越清晰,残酷到所有藕断丝连的柔情必须暂时被抛掷脑后。

      ***

      稍作休整后,徐舒前往北山城。
      徐清正指挥重兵攻城。
      城中守军拼死抵御,战况激烈,到第二日,双方皆死伤近半、力显不支。局势稍缓。

      就在此时,徐清送来了第二个锦盒。

      池夏牙都快咬碎了,才把针准确扎到面色铁青的徐舒穴位里,强制他好好冷静冷静。
      如果可以,她也想给自己扎上一针,缓解下日渐焦虑的情绪。她发现,时间久了,执着完成任务之余,对他们俩,更多了真心实意的理解和祝福。心入戏了,便不可避免地随着剧情起伏跌宕。

      池夏算着时间,大约十分钟后拔了针。
      徐舒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拔腿就走。
      池夏担心他想不开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急忙跟上去。

      徐舒在城中一座老宅前“噗通”跪下。
      老宅门开,仆从出外,迎徐舒入内。
      气喘吁吁地池夏没进去,她靠着外墙喘匀了气,闭目想了会,看到了院内场景。

      古树、石凳、石桌。
      坐在桌旁的老人华发满头,精神矍铄,信手倒了杯茶,递给徐舒:“你来了。”
      徐舒接过杯子,饮了口茶水,润湿了干裂的唇:“王老将军。”

      池夏惊呼,这人居然是传言中驻守边线、从不参与皇位之争的王家家主。

      王诚一指桌前石凳:“坐。”
      徐舒:“我想……”
      “喝完这杯水再说。”
      徐舒依言喝完,王诚又倒了一杯。
      如此反复三四次,王诚才停了手,道:“心定了没?”
      徐舒搁下杯子:“定了。”

      “好,”王诚道,“我当初不肯多借兵给你,可生气?”
      徐舒诚实道:“不,您能看在先帝印章份上,给我传国玉玺和三千精兵,已是仁至义尽。”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传国玉玺会在王家?”
      “想过。许是因为王家铁律,只驻边,不涉权。先帝认为放在您那里最稳妥。”
      “错。因为我们祖上,姓顾。”
      徐舒愕然道:“太/祖谋士顾来?”
      “是。”王诚顿了顿,接着道,“改顾为王,隐姓至今,就是为了这一天。”
      “什么?”
      “王家不是不涉权,而是时机未到。半年前初见你时,不是我不愿,而是不能。”
      “愿闻其详。”
      “论心性,那时的你比现在浮躁。论实力,我倾囊相助,也难以和三王加徐清抗衡。论性格,你过于刚直少有变通,易折易弯。论手段,偏于明朗,少有阴私。论情感,太过至情至性,难以收敛隐忍细水长流。”王诚道,“如今,局势变了,你也变了。”
      徐舒垂首不语。他比谁都清楚,这变化皆与柳衣有关。
      王诚又道:“若你皇位被夺后一蹶不振,王家绝不会出面。但现在,我会倾力相助。”
      徐舒起身,弯腰拱手行礼:“谢老将军。”
      王诚扶起他:“我曾同先帝说过,你是位合格的皇子,却不一定能是位合格的帝王。但现在,我收回这句话。唉,总算是不枉我这个老人家冒着风险、千里迢迢地赶过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17)徐舒和柳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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