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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徐舒和柳衣 ...

  •   随即而来的是虚无空旷,心血一点点被抽干,爱恨情仇都化为尘灰,满腹的计谋、反击的后手都失去意义。他这才明白,只要柳衣还活着,爱也好恨也好,至少还有个人站在回忆里让他咬牙记挂着,支撑着心脏跳动。但柳衣死了,人生就崩塌得彻彻底底,未来笼上沉沉的黑雾,再也看不到一丝亮光,绝望得他甚至都不愿再去触碰面前的“尸体”。
      没有必要。

      自己大约这辈子都没有办法看着他受苦离世吧,无论柳衣待他如何。
      无可救药。

      柳衣胡乱点着头,拖着鼻音答应他:“好,我一定好好活着,等着那天。”手缓缓往上移,头微微仰着,贴上了徐舒的唇瓣。
      徐舒扣住他的后脑,血腥气在二人口腔弥漫,他找到柳衣的舌尖,轻轻磕了下牙齿。
      柳衣没有躲。
      但徐舒清楚,他再也下不了手,也下不了口了。

      漫天的委屈,积压成山的情绪在刚才泄愤似的两拳和噬咬中散去大半。千斤的担子、沉甸甸的不原谅,都被柔软的思念爱慕击败,溃不成军地倒在柳衣的眼中和怀里。

      *

      两人动静不小,池夏早就觉察了。
      但她此时明智地选择把存在感降到最低,悄悄往阴影处挪了挪不说,连呼吸都压制地平缓了些。
      别说徐舒打了柳衣两拳,就算掏出匕首捅上去,只要不是关键部位她都不会掺和其中。

      这是他们俩必须要面对的一场“友好交流”,背叛这个话题太过沉重,若是交给时间修补,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缝补完好。徐舒的心理阴影很深,虽有不舍,但不舍越多,被出卖的痛也会越剧烈。
      不然为何在马甲早掉了的情况下,他还是坚持易容,不愿以真面目示人,说白了,就是跨不过心里的坎。

      只有借机会,让徐舒把堵在心口的闷气散掉,他才有可能尽早真正地放下。
      想得通透的池夏眼观鼻鼻观心地专心致志烤火,果然,喜讯来了。

      ——恭喜你,二人亲密度达到90%。
      ——哦。
      ——你不高兴吗?
      池夏心道:我高兴啊,快高兴死了,但我就不说,急死你。哼。

      *

      唇齿交缠的二人突然分开,徐舒撑起身子,转过头,闷咳一声,呕出几口黑红的血。

      柳衣慌忙爬起来,扶着他,终于想起来此时还有个人在,分了片眼神来,声音飘得厉害:“请姑娘看看。”

      池夏起身拍拍土,不急不忙地走过去,开了医疗箱扫了眼,从袖里挑了粒药丸递过去,以世外高人的架势平静道:“没事,心血淤积,吐出来反而好。”

      徐舒咽下药后,调息片刻,脸色好了许多,朝着池夏颔首道:“多谢。”

      “不客气。”池夏咧嘴一笑,又拎了小瓷瓶出来,递给柳衣,“肩上的伤还是处理下吧。”

      柳衣接过药瓶,白皙的脸爬上红晕,背过身,咬开瓶塞,扯开衣襟,把药粉撒在齿痕上。徐舒过去帮他,身子侧了侧,有意无意地挡住外泄的星点肤光。

      池夏:“……”所以你这是占有欲上来了么?所以你要是知道我扒过他上衣扎针,看到过某些不该看的,要怎么办?
      池夏想来想去,决定破罐子破摔,能怎么办,打死不认就是。

      *

      子时将至,徐舒踩灭火堆。

      银月如盘,淡云渐消,光华如洗,倾泻在丛林山头上。
      不知何处飘来一团雾,铺散在群山万壑中,山林由下至上浮起层乳白的云气,由疏散到浓密,很快将远处树木怪石吸纳笼罩。

      池夏抹去眼睫上凝成小粒的水珠,顺便揉了揉眼,惊讶地发现在雾气的作用下,万物消失,白茫茫中只看到她和身前的徐舒柳衣。

      徐舒取出火石,点燃火把,左手牵起柳衣,叮嘱道:“跟着我,一步都不能踏错。”
      池夏刚想硬着头皮跟上去,柳衣戳了截木棍过来:“姑娘抓紧。”
      池夏赶紧抓好,见上面平滑无刺,认出是徐舒白天削的那根,再次感慨,这俩人细心起来还真是要人命啊。

      脚底下本应是碎石陡崖,但不知为何,她仿佛在平地上一般畅行无碍。
      徐舒走得不快,弯弯绕绕地,应该是循着什么法门。
      池夏在一个间隙里俯身往下看了看,登时吓得僵住了,脚底下是树冠,往旁边偏一寸是黑漆漆的深不见底的崖洞。
      她没有恐高症,但头皮仍是愉快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握着木棍的手顿了顿,脚像灌了铅,重得提不动。

      徐舒停下,耐心地等待了片刻,才说:“姑娘若是怕的话,闭上眼睛吧。”
      声音近的仿佛就在耳边,池夏依言闭眼,好不容易才夺回脚的使用权,跟上步子。
      徐舒仍在说话:“教习殿中有迷阵若干,皇子们从小就要研习,但前两年,父皇单独传我去殿中,教给我一套全新的阵法。所以不用担心,这里的每一步怎么走我都很清楚。”
      这番解释明显是要安她的心,池夏接受了好意,闭着眼点头。

      柳衣轻飘飘跟上:“哦,原来如此。”
      徐舒:“怎么了?”
      柳衣选择坦白从宽:“可是前年的四月初六,去年十月初九这两日?”
      徐舒:“是。记得这般清楚?”
      柳衣叹了口气:“嗯,这两日我无论如何也探不出王爷入宫见了谁,做了什么。十分焦虑。”

      池夏有种柳衣“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感觉,但想了想又觉得他不该这么傻,果然——

      柳衣又叹了口气,语调带着艰涩:“后来我才明白,这种焦虑其实是担心。你每进宫一次,我就提心吊胆一次,生怕再看到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你。有时候会想,先帝要是痛快点把我打发了,也是解脱。”

      池夏听完,分析出这大概是偏于情话的自我剖白,便也沉默地静观事态发展。

      原著里,徐舒被先帝痛打过,但还是没把这死活不肯娶妃的儿子打醒。徐舒就是这性子,认准了就是一辈子。

      柳衣的手心出了薄薄一层汗,这是他第一次故意当着徐舒面撕扯出混着血泪的过往,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忍不住想探探徐舒心里拿起多少,又放下了多少。

      徐舒沉默了会,冷不丁道:“我豁出命来保你,可你呢,我伤成那样都没来照顾。”
      柳衣整个人都放松了,笑道:“谁说的,我照顾了一晚上,谁让你偏偏在我离开端药的时候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11)徐舒和柳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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