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边城浪子]情刀·狂刀》八神洸

36、第三十六章

　　蜉蝣深深地吸了口气，抽出自己的匕首打算自戕，却被路小佳按下，“你在干什么？！”
　　“……我的命是老板的，他不在，我自然要跟着他。”蜉蝣冷漠地说着，就像要献出的不是自己的性命一样。
　　“蜉蝣，楚惜还在无名居等着你。”阿尼拉一脸颓唐地拉起蜉蝣，“黑沙暴的神为了毁灭生死经也不惜浪费自己的一次转生，为的可不就是大家以后安宁的日子吗？”
　　蜉蝣看着神神叨叨的阿尼拉露出一个苦笑，然后咽哽起来，等他真的意识到马枋林已经和生死经同归于尽时，蜉蝣才痛哭出声。
　　叶开跌坐在地，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杀了自己的舅舅，却也看着至交好友为了毁灭生死经惨死在自己兄弟怀里。
　　斑衣教的人看花寒衣死了，都放下手里的武器投降，口里喊着要尊大公子（傅红雪）为教主的话。叶开回头看着那些人，心里又好笑又好气。原来看着一大帮人围着花寒衣众星拱月似的，却没想到那些人的骨气甚至比不过曾经沦落风尘的楚惜。

　　傅红雪抱着逐渐冰冷的马枋林走到断云谷底，他顺着马枋林那个做过盗墓贼的部下打的盗洞走进周王墓里，把马枋林放在冰棺之中，而自己也跟着躺进去。
　　“枋林，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傅红雪把头靠在马枋林的肩窝上，看着叠在一起的两柄刀，一黑一红，回想到他来到万马堂之初，马枋林也曾把他们的刀挂在一起，想着想着他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傅红雪转醒过来，却发现他躺在床上，顿时一惊，然而他却没有力气坐起来，甚至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粗喘几口气。
　　“傅红雪！你醒了！”叶开的声音传来，并且叶开把他扶起来给他喂了半碗米汤。
　　“这是哪里？”傅红雪盯着叶开，“为什么要救我？你应该让我和枋林一起。”
　　“马少爷就在你旁边啊！我好不容易稳住狂刀门和斑衣教的人，回头又找不到你，等我想起周王墓的时候都过去三天三夜了！你知道吗，我还没到断云谷就在路上发现了你们，是马少爷把你背着爬出来还爬了不少路的，我找到你们的时候天还下着雪，马少爷把你护在身下，自己的背都被冻伤了！”
　　听到叶开的话，傅红雪才后知后觉地扭头看向床的里侧，看到双手裹着纱布面无血色的马枋林。
　　“他还没死！”欣喜的眼泪不住地流下来，傅红雪想触碰马枋林却又不敢，“他还活着……叶开，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不是，你们好日子还很长！”叶开拿起另一个碗，“你既然醒了那你替我给他喂米汤吧。”
　　傅红雪接过碗喝下一口米汤然后嘴对嘴喂马枋林。叶开捂着脸，没眼看了。
　　“行吧，你效率比我高，我想他很快就会醒过来。”叶开拿着两个空碗，看着傅红雪安静躺在马枋林身旁，心里的巨石终于是放下了。
　　不知叶开是何时离开房间，傅红雪眼里只有马枋林精致的面容。尽管他右边脸颊上留着一道影响他终生的刀疤，却没有消磨他心中爱意分毫。
　　带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傅红雪迷迷糊糊地靠着马枋林睡过去了。

　　狂刀门上下洋溢着一种喜庆，不仅仅是因为要过年，还因为他们的老板失而复得，同样失而复得的还有他们的……“门主夫人”。
　　花白凤被接到狂刀门作客，本来她很厌恶这个曾经是万马堂的地方，不过当她来到这里以后发现马枋林并没有按照以前万马堂的样子来重建，相比起一个武林门派，这里更像一个镖局和贩马的生意场。花白凤还是满意马枋林与马空群的不同的。
　　但是当她知道叶开和丁灵琳打算顺便在狂刀门成亲时就是另一个说法了。
　　“胡闹！你们当丁云鹤死了吗？！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就打算这么简单跟过年一起办了？！”花白凤被气的不轻，“就算我们漠北没有那么多规矩，成亲也不是小事啊，再说了，叶开你也是在中原长大的，更别说灵琳是江南大家的千金，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啊！”
　　“娘，灵琳跟着我走了这么多路，我总不能对不起她吧。”叶开依然笑得吊儿郎当，“况且马枋林跟傅红雪又不能光明正大办婚礼，借着我和灵琳的由头，他们也好给你敬茶。”
　　花白凤一愣，却没想到这一层，更没想到他们真的打算下半辈子就在一起。可转念一想，他们之间经历了血海深仇以及同生共死，恐怕不会再分开了。花白凤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答应叶开。
　　于是狂刀门内外又忙于准备婚礼，每个人（除了路小佳）脸上都挂着不自觉的微笑。
　　除夕那晚不可谓不热闹，花白凤在喝了他们四人奉的茶后又跟叶开说了这话，看着叶开焉下去的样子，大家都猜是花白凤要他带着丁灵琳回江南和见李寻欢。
　　“活该，他要是按规矩来就用不着被唠叨了。”路小佳吃着花生米冷眼看着自己兄弟被训话。
　　“早晚有这么一天，我算是谢谢他救了我。”马枋林吐了吐舌头，“要不是他，我跟红雪可能要被娘抓着说一晚上。”
　　然而马枋林话音未落，便被花白凤叫了过去，让路小佳哈哈大笑。
　　傅红雪倒没跟上，只一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地吃。
　　“唉，过完年我也要跟叶开灵琳他们回去了，他们要见李前辈，我也要看望一下我师父。”路小佳喝了一杯酒，感叹一下时光。
　　傅红雪回头看了马枋林一眼，心里隐隐有担忧。过完年开春以后也开始有商队陆续来边城，更何况花寒衣已死，边城一带狂刀门可谓独领风骚，到时候不知道中原各派又会怎么闹。
　　“红雪，我们回去吧。”马枋林被花白凤训完，回来找傅红雪。
　　“有些早。”
　　“傅红雪，洞房花烛夜啊，你还坐在这里干嘛？”路小佳看不下去，自己也不想发光发热，便戳破马枋林的心思。
　　傅红雪红着脸跟马枋林回房里，但马枋林却从怀里拿出一个玉镯子，把它跟自己的马哨绑在一起。
　　“这是……”
　　“娘给我和丁灵琳的，她说本来这一对玉镯是要给你媳妇的，但是现在儿子变成了两个，叶开他们成亲又急，她也没辙了，只好就这么给我们了。”马枋林重新把项链戴回去，骨雕的马哨和白玉的镯子倒是挺相配。
　　刺目的只有马枋林手指上的血痂。那是他背着自己从周王墓里爬出来受的伤，十指连心，他居然还爬出那么远的路。傅红雪没有说话，握着马枋林的手，眼睛带着一层水雾。
　　“好了，都过去了。你知道吗？我本来一直有个心结的，没想到脱离生死经后，我好像参透了些什么一样，那个心结也不在了，你说我算不算因祸得福？”马枋林回握傅红雪的手，面带微笑地说。
　　傅红雪不解地看着他。
　　“我不是说过吗，我爹曾经当着我的面杀死我养的白兔，那件事对我影响其实很大。”马枋林认真地说，“那件事就像在告诉我，我所珍爱的，最后都会被毁掉，就像一个诅咒一样。一开始我只觉得你跟那只白兔像，有些玩闹的心思在，不过随着翠浓的态度和各种各样的事，我心底里觉得你是可以带我脱离万马堂的人，可以打破那个诅咒的人。”
　　傅红雪看着马枋林，笑了一下，点头。
　　马枋林斟了两杯酒，二人没有再说话，喝了交杯酒便去睡了。

　　阳春三月，江南已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但关东边城仍是寒风凛冽。
　　马枋林和傅红雪坐在小船上欣赏蝴蝶泊的美景，马枋林一手举杯一手拿着酒壶，喝一杯又倒一杯在湖里。
　　“珍珠，狂刀门的一切都在正规上了，如果你还在，你一定是我狂刀门的大管家。”马枋林唏嘘道。
　　傅红雪盯着湖面不作声。
　　蜉蝣策马前来，远远地喊道：“老板，叶公子来信！”
　　“叶开？他又怎么了？”马枋林放下手里的杯盏，叹了口气，“中原武林的人还没来搞我呢，他就先出手了？”
　　“也许真的有事，看看吧。”傅红雪把脚边的船桨递马枋林，二人划船回到岸边。
　　马枋林从蜉蝣手里接过信打开一看，顿觉头大。
　　“……这事吧，还挺棘手的。”
　　“也许和昔日的恩怨有关？”
　　“你猜对了。”
　　“叶开找你这么急，也许跟李前辈也有关。”
　　“还真是。”
　　“找你就意味着动用到狂刀门的势力，对方来头不小。”
　　“……那你帮吗？”
　　傅红雪从马枋林手中抽出叶开的信，只扫了一眼，“上官小仙，武林第一美人。难怪要请你去长安。”
　　“……话不是这么说的。”马枋林尴尬。
　　“她智力就像七岁的孩童，见了你也许会喊你漂亮哥哥。”傅红雪讽刺道。
　　“你可真的信上官金虹和林仙儿的女儿是个傻子？”马枋林挑眉讪笑。
　　“我不信。”
　　“这就巧了，”马枋林吹了个口哨，把他们的马唤来，“我也不信。”
　　傅红雪和马枋林相视一笑，驾马返回狂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