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格子》弓日

9、第 9 章

　　观察下来，可以确定的是小柴和大柴有意对这干。柴侯品让他休息，他非要送唐沁因去停车。反正她是不明白这对兄弟唱得是哪出戏。
　　车子停妥当，似乎一走出图书馆到了上回那家咖啡店附近，唐沁音就这么看到了翁行。而这时，她正要跨上小柴的机车。
　　数学上，这种相撞的几率实在很小，甚至渺茫；但现实总是戏剧性的巧合。
　　不偏不倚，不早不晚，她就这么碰上了从里面出来的翁行，后面跟着的当然是怡君。
　　顺着沁音的目光，小柴也看到了她看到的。只是偏头望着她，意思在说“快点上车。”
　　唐沁音知道小柴在瞪她，可还是上前准备跟翁行和怡君招呼一声。
　　“你朋友？”意外的是翁行。虽然看不清带着头盔的小柴，可明显感觉那是个“异类”
　　“恩。”唐沁音没打算解释。小柴只是赌气才跟着她来的，心里恐怕是一百个不情愿。
　　可那声“恩”翁行却曲解成男朋友。只是突然僵了那么一下。又看向那穿着防水外套，带着头盔的男人，瘦削地像似为发育完全的男孩。
　　机车正“贲——贲——”地发着怒气，小柴可没那好心肠等她寒暄完，连续“贲——贲——”地咆哮一阵，以示他的不满和催促。
　　小孩子，就是没这点耐心。目光错过翁行落在怡君脸上，才发觉气氛的诡异。她的长睫毛还沾着残剩的泪滴，楚楚可怜。
　　下意识将巧遇他们的高兴神情藏起来，忽然发现是不合时宜的。不光是这巧遇，更是她。
　　“怎么了？”再次确认怡君躲避的眼神。
　　没等到回答，沁音询问地看向翁行。
　　然后，她才发现。他们三个的诡异位置——不平衡的三角形。
　　心凉了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抬眼睨向翁行，“我朋友在等我。”指了指小柴。
　　翁行瞅她一眼，欲言又止。
　　“有事打我电话。”最后一句是对怡君说的。怡君只是些微地点头，藐了沁音一眼，双手插在衣袋里。
　　“我随时有空。”这句话说得有些不自然，甚至是画蛇添足。看到怡君那神情，心头更凉了。
　　其实她也好不到哪里去，穿着小柴的防水机车雨衣，怎么挡也挡不了飘来的雨，刘海湿了一片，耷在前额，很是狼狈，觉得似乎还应该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就换成了“再见。”
　　唐沁音点个头，掉头走开。
　　没看见翁行和怡君两人的眼光。
　　小柴在路边，一直看着他们。耐心早磨光了。沁音一跨上车，就飚飞了起来，哪管雨天路滑，也早把中午的车祸忘得一干二净。
　　伤算什么，好了也不过一条疤而已。
　　门口，留下翁行怡君俩人。也许是被唐沁音撞见了他们的不愉快，有些窘。怡君撇着嘴跟翁行说了再见后径自离开，转身的刹那眼角瞥见翁行目送的眼光不是对着她的。
　　瞬息万变的事情不单只发生在他们两个身上。
　　真的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唐沁音坐在柴侯品对面，左边是小柴。街对面，停着车。虹雅溪明亮的窗户中射出的旖旎斑驳地设在翁行的脸上。
　　柴侯品接着下午的老话题，当起职业中介，不允许她在出租车上耗日子。
　　上完甜品，唐沁音忍不住。“我对这一行一窍不通，所有都得从头学起。”
　　他藐她一眼。“到哪里都一样，旦看你的学习能力和速度。”
　　“小音的能力有没有我不知道，速度的话，我看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有。”小柴在一旁插嘴，边一口一口品布丁。
　　这句话“毒”得可以，招来唐沁音的白眼。
　　总觉得，小柴对她有偏见。说话没一句好听。还把她给叫小了。
　　“柴侯焱，”唐沁音又不知死活，“我当然得生气，好头发、好脸、好嘴巴都长你身上了，我能不气吗? 是女的都会气。 ”
　　她是赞他呢，有点诘就是。
　　小柴沉下脸，一定是还没想好反诘的词。想到了，铁定会语出惊人事不休。
　　她给他时间想，一脸愉快地吃着自己的。注意到旁边空座上摆着的东西。
　　“那是什么？”沁音傻眼。
　　“你不认识？”柴侯品斜过脸庞看她。
　　不。她当然认识，再熟悉不过了。她车上那本都快被她翻烂了。
　　“看见你车上也放有，所以带了些旧刊，既然是你喜欢的杂志，这些也可以回去看看。”
　　“啊？！”原来是借她的，还真有趣。
　　“从现在开始，你得逐渐认识一些装饰材料，辅饰。好的设计需要这些来点睛。”
　　他表情凝着，眼里没有笑。他的嘴唇抿得紧出残酷的线条——他是正经的，一点都不是在开玩笑，更谈不上有趣。
　　“这——”唐沁音吞吞吐吐，不是“意外”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这好像叫一个下岗待业的中年人学代数。无从下手。
　　“不明白可以随时问我。”
　　唐沁音呆呆坐着，表面无动，可心里挣扎得翻天地覆。
　　“你在发什么呆？！”柴侯品不悦地将厚厚一叻杂志推她眼前。
　　唐沁音震了一下，看看他。咬紧着牙，随遍拿了最上面的一本翻了翻。心里想得却截然另外回事——不久后的将来，也许。
　　在柴侯品一番推波助澜下，她有了新工作、他有了新下属。
　　唐沁音的心激烈地跳，两旁太阳穴充着血。
　　一天八个小时，面对这样一个恶毒傲慢的人，她怕会失控；到最后，连接受这份工作的理由都模糊了。
　　所以这一次她识时务地没像刚毕业的学生那样欣然点头答应。接过那堆杂志。想，这些东西至少可以放在车上看看，不为自己，也服务乘客。
　　结果是唐沁音没有将这份工作放心上。不认真就是。
　　柴侯品看得出。脸色寒罩了层霜，不到一秒的时间，乌云笼天，暗了色。倒是上了心。
　　而一旁的小柴闷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想出什么话激她，干脆搬了个人出来——董嫣妮。唐沁音始终不明白，怎么听都觉得小柴在警告她不要当□□。
　　天鹅肉在她眼前，只能看，吃不得就是。
　　董嫣妮？那天看见陪着柴侯品的女人？沁音想了半天，觉得很有可能，才问，“她是不是开奔驰车？”
　　“你怎么知道？”小柴跳了起来，诧异自是写在那头飘起的头发上。同样，柴侯品也颇意外，等着听她的解释。
　　“猜的。”宝马和奔驰，就算真是猜也有一半的概率。有钱人，不是吗？
　　那天的巧遇，她不想说，因为没必要。
　　柴侯品到底是出色耀眼的人，自然有同样出色耀眼的人来伴。大自然的规律，只不过这样的人，要是哪天不济沦落了，不知会怎么样？
　　话说回来，或许是柴家两兄弟都长得好看吧，也有条件落拓颓唐，就连沦落恐怕也会优美得教人叹息心痛惋惜失落。
　　唐沁音这样想。不平衡也刻薄。都说美丽女孩要有美丽的心，也许她应该厚道点。
　　柴家兄弟自然是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见她盯着柴侯品的脸，看成了花痴。柴侯品不自在起来，清咳了一声，算是让唐沁音游神归位了。
　　“我脸上有东西吗？”柴侯品瞪了她一眼。
　　等她回魂，听见小柴在一边轻蔑地笑出声，赶快识趣地撤回眼光，“除了眼睛鼻子嘴巴，没其它的东西。”笑得狼狈。
　　心中忐忑，柴侯品会不会误会她对他有什么不该有的意图？
　　想着，不禁又笑出来。又不是了不得的事，什么企图！这么就抛到脑后。正巧，柴侯品的手机也总能适当地跳出来打破僵局。
　　这不，电话来了。根本不用猜，是董嫣妮。小柴的眼色也是这么告诉她的。
　　电话不温不火地持续了一分钟。
　　柴侯品的脸色依旧不属于好看的那种，不温良和悦。没人会这样接女朋友的电话，今天算是看见了。
　　唐沁音又管不住眼睛望柴侯品瞟去，突然不合时宜的想到，有些女人总自虐地迷恋那种冷漠傲慢的男人，像柴侯品这样。他越对她们不客气，她们越是疯狂。
　　常常，她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都说最完美的产品在广告里，最完美的的人在悼词里，最完美的爱情在小说里，你可以追求，但不能指望。唐沁音不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虹雅溪，风传中的高级餐厅，可嚼在嘴巴里的牛肉远没有门口排档里的牛肚好吃；
　　柴家兄弟，算是完美了。一个“凉”地让人反感，另一个“阴”地更是起鸡皮疙瘩。
　　那么爱情呢？董嫣妮和柴侯品？
　　唐沁音看不明白，但又好像有点明白。好像那通电话一样，四个字——不温不火。
　　柴侯品不温，董嫣妮也不火。
　　不是她说，这样的组合，通常不被看好的。
　　看吧，她又开始不厚道起来
　　完全没办法，谁会知道她想些什么。
　　柴家兄弟自然是看不明白的。所以柴侯品在对着手机讲话的时候，总不能专心。
　　结果就是——在送走唐沁音后，他又打了的电话给董嫣妮，再次确认晚上聚会餐厅的地址。
　　“你哥真的在和她交往吗？怎么听他说话都不像？”乘柴侯品还在洗手间的时候唐沁因随意地问了一句。
　　小柴狡猾地笑着，不准备解释什么。等大柴回了座位才说些更让人误解气愤的话，“所以说，天天看到宝石的人不知道宝石的贵。所以偶尔要看看石头啊，泥土什么的。”他意有所指。
　　“他们不知道宝石的贵只是自我思想的麻痹，不想去认知而已，因为知道那不属于他们。这种麻痹对有些人是好的，至少不会一相情愿自属。”她的话决不是针对柴候品才有的，却招来对方的一记冷瞟。
　　冷冷地柴候品终于发言，“明天我安排一下你们见面，能不能天天和宝石在一起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他的话又带到了另外一层意思，却不知道小柴和她先有的那一句。
　　“你当真？”唐沁音还是不太相信柴候品会那么认真，至少一个还不算太熟的人过于关心了些。
　　柴候品不理她的质疑，继续说，“明天下午吧，我会安排好。 ”那神情像是在谈一幢生意般，面不改色。
　　唐沁音想了又想，她又没损失，何不就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