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法师塔炸了！》阿尔忒斯

11、第十一章 死尸不会为自己辩白！

　　沈不离被那话气得直瞪眼，拳头攥得咔咔作响，终究还是隐忍下来，不与沈幻雪置气了，“就看你还能蹦跶几天……”沈不离暗自冷哼，扫了一眼沈不为。

　　沈不为灰冷的脸色，在那道视线扫来时，少有地出现了一丝触动，旋即若无其事地眨了眨眼睛。沈不离也将视线移开了，一个是典当管事，一个是石工理政。

　　他们这番视线交流太过短暂，所以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我儿太年轻，接受的磨砺较少，还请诸位金口留情。”他扫净脸上的阴霾，抱起拳讪笑着朝四处拜。

　　“也罢，让他好好打。”沈星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自沈洪死后他对这剩下的世子早就不抱什么指望，但是，作为一城之主一家之主，他不能看着家族蒙羞。

　　若是其余小厮也就好了，偏偏这单腾未得沈府赐姓，一个被沈府瞧不起的外姓人竟害得一位世子落败，一位还没开打就摔跤，他宗主的面子可挂不住啊。

　　哪里用得着沈星云多说，沈不离那老狐狸早就与儿子传递了消息：“沈星云那老不死的对你很不满意，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的重破熊为什么滞留身后了？”

　　“滞留身后？”沈河急忙拽下头巾，眼观鼻、鼻观心地摸了全身上下，这才发现重破熊之力竟消失了，猛转身看去，那呆呆的熊仙虚影竟然离他有五米远。

　　重破熊龇牙咧嘴地挥动狼牙棒，怒不可遏，狼牙棒攻击的目标位于他双腿之间，而那里却什么都没有。沈河挣头，狠狠地瞪着单腾怒道：“你这是什么妖术？”

　　他声音故意发出很大，足以让沈家校场上的人都听到，他这么一说不当紧，包括沈府列位管事们也发现了这诡异的状况，灵幡兽虚影居然被宿主沈河滞留在后了。

　　“咦？奇怪？沈河的重破熊怎么脱离了？”沈不凡指着擂台疑道。

　　其余管事也啧啧称奇，沈不离听他又帮自己说话，便投以一个虚伪的笑容，盘算起该不该拉沈不凡入伙。毕竟，强强联手，成功率才最高啊。

　　“修士未晋升灵幡境时，灵幡兽虚影不是只能以附体方式，为宿主提供一种灵质加成吗？可眼前，这重破熊怎么滞留在后了？”沈不云也叫嚷了起来。

　　这时，幻雪悠悠地发出珠圆玉润的声音：“不离叔叔，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灵幡境之前，修士还未凝聚灵根，只是靠搜集灵质吸引了灵幡兽附体协助。”

　　“若是此时因失误导致灵体分离，灵幡兽是很有可能溃散的。快些用你们的兽灵幡母语沟通啊，让沈河把熊仙虚影召回来啊。”这话险些将沈不离气得喷出一口老血。

　　这贱丫头是变着法儿地骂他和儿子啊，沈府谁人不知道，他也是一位兽灵幡的拥有者。他不经常施展他的灵幡兽，便是因为他少年时代沟通的是一头金眼玉花熊。

　　那熊仙最擅长勘探玉石矿脉，也是他成为沈氏典当管事的最大凭依。可是，谁又能知道他这辈子最痛恨的便是自己的灵幡兽，笨重、呆滞，与他的性格截然相反。

　　他平生拼尽全力不使熊仙暴露在外，便是为了避免旁人耻笑，可他的儿子偏偏也沟通了一位熊仙，他最怕的，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有人借此挖苦于他。

　　现在，沈幻雪彻底地触动了他的逆鳞，沈不离对身后端坐城主宝座的人，彻底心灰意冷。他既看不起自己的儿子，看不起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走着瞧。

　　但现在时机尚未成熟，面儿上还是得过得去，沈不离呵呵笑着，转身冲沈幻雪拜了一拜：“三小姐说的是，不离替沈河谢过三小姐关心了。”回头便是脸挂寒霜。

　　其实何尝用得着沈不离提醒，沈河自发现灵幡兽行为异常后，就立刻掐指念灵幡兽召回咒，可惜那重破熊却如同没有听见，依旧站在原地挥棒攻击。

　　起初，沈河还以为是咒语念错了，但他猛然发现，重破熊的眼神里带着小兽委屈的颜色，“它并非不想回来，是，是有什么东西让它回不来啊！”沈河大骇。

　　强烈的不安，落败的阴影，如同四面晦暗无光的壁障，将他夹在中间，寸寸合拢。

　　“不好，熊仙虚影进一步虚化了！”沈河手足无措地走到虚影面前，他还是第一次以这个角度观察重破熊，伸手想要帮它摆脱痛苦，却只能无力地从虚影中穿过。

　　“不不！快告诉我，该如何帮你？！”沈河慌了，管事们纷纷站了起来，围到玉栏前盯着擂台上发生的一幕。与沈河慌乱无措的模样截然不同，单腾仰头看着天。

　　其人百无聊赖地将双手反扣，高举到头顶做着奇怪的伸展运动。

　　“单腾要反击了！”“沈河！单腾要反击了！”“快回头迎战！”

　　“是妖术啊！城主大人！我儿方才说，说那单腾用了妖术！”沈不离这下无法保持冷静了，急忙来到沈星云面前，哭丧着脸遥指擂台喊道。

　　沈星云也很好奇，盯着重破熊道：“那熊，好像在攻击什么东西？”

　　“是啊！”沈不离猛一愣，回头一看，立刻恍然大悟，哭诉道：“城主大人，不离就这一个儿子，我不求沈河日后能有多大成就，只求他这一生平平安安。”

　　“那是妖术啊！城主大人！”沈不凡晃过肥胖的身躯，半跪城主面前求他出手，将单腾那贼子给拿下。

　　“胡闹！这种擂比，我沈星云一辈子都没见过！沈家世子平日里都是干什么吃的？那单腾明明连动都没动过两三下，你告诉我，他如何使的妖术？！”沈星云愤然咆哮。

　　自小芸死后，他的脾气就始终处于一个临界点，满指望沈家子弟能夺回逍遥剑，也好顺一口恶气。谁知道沈河又一次丢了沈府的脸，让单腾有机会看笑话。

　　也让那些擂台下帮他鼓劲的下人们看笑话，更让青莲城的百千万民众，看笑话。

　　金翅自然蜂背负晶石上，正展现着擂台上两人的一举一动。

　　沈星云狠狠地拍碎了玉案，额头青筋暴跳，骇得沈不离赶紧退开两步跪下，带着最深沉的耻辱朝城主大人叩首：“还请，城主大人，可怜可怜不离吧！”

　　“确实奇怪，既是施展过程出了错，灵幡兽召还是可以召得回来的。眼下那重破熊举止异常，再这样下去，沈河性命不保。”幻雪脸色严肃了起来，说道。

　　她的声音，在沈不离听来再没有那么让人舒服过，赶紧朝她拜首。

　　此时，沈杏儿的脸色早就白得像一张纸，眼泪溢出，顺着脸颊流个不停，慌慌张张地朝殿台方向跪下，指着金翅自然蜂道：“城主大人！那单腾用了妖术啊！”

　　“方才，杏儿明明看到擂台上升起了一点黄色烟雾，一定是沈河哥滑倒的诱因！”

　　“重破熊以步伐稳健，坚若金刚著称！怎可能摔跤啊！”杏儿泪流满面的样子，让几位管事都有些动容，连狼狈不堪的沈不离都望着她的脸，心中涌起一丝愧疚。

　　沈星云冷冷地环视着焦躁不堪的众人，笑了起来：“你们一个个都在说妖术。单腾！他们都在说你用了妖术！可敢让……”心头锥扎般疼痛。

　　“可敢让本城主探测你血脉？”金翅自然蜂虽不如蝗眼打更兽那般擅长侦查，却也有着翼灵幡该有的血脉敏锐性，像妖术会令使用者血脉怪异涌动，一判便知。

　　单腾想到他正好借此机会了解一下什么叫做妖术，便爽快地朝殿台拱手：“城主大人明鉴，小子我虽然出身贫寒，可也不是卑鄙无耻之徒。”

　　旋即望向那两道生长得越发高大的魂体，它们以重破熊灵体为食，补充了大量的营养，亦使得两道魂体渐渐拥有了人形的特征，此时他俩正攀附于熊仙身上贪婪啃噬。

　　沈小芸沈洪母子的特征越发明显，同时渐渐失去了血缘意识，待它们成长为真正的灵魂，自然也会遗忘生前所有事情，变得只知服从主人的意志，唯单腾是从。

　　“人活着时为了变强，需要经历蝉蜕一般的痛苦。死后的世界其实远远比那要残酷得多，死而复生所要付出的代价，第一样便是抛却生而为人的意识……”

　　亡灵语传入那啃噬熊仙躯体的女性魂体，她显然一愣，竟做了个拭泪的动作。她向旁看去，男性魂体正以野兽般的劲头折磨重破熊，显然已达到了主人的要求。

　　她多想阻止他沦为野兽啊，但那伸出的透明手臂，还未接触到男性魂体肩膀，便在一阵抽搐后，猛地抓住了重破熊的身躯。她将整张脸埋在其中，不顾一切地吃了起来。

　　那势头，俨然是惧怕男性魂体与她争抢。单腾勾起唇角，满意说道：“很不错，你们做得很好。我是个好人，会信守承诺，将你们重新带到这个世界——”

　　“只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希望你们不会介意。魔法就是这样，正是由于它的不完善才具有无穷的魅力。学会享受吧，我的孩子们。”单腾眼底，爆燃出两点邪祟紫芒。

　　若不是在擂台上，他一定会大笑大跳，死灵学术是他的弱项，对一个差生来说，每一次测验合格，都值得他高兴许久。“我真诚接受城主大人的血脉调查！”

　　单腾艰难控制着腹中的狂喜，朝殿台那方作揖：“只是—”他猛地直起腰来，转向沈河。众目睽睽之下，在金翅自然蜂的忠实呈现之下，所有人见证了重破熊的破散。

　　那熊仙虚影仰头发出悲惨的嚎叫，却由于是灵体世人无法听到它任何声音。重破熊遭到了无情的蚕食，一点点消失到头颅，最终像是纸张被火烧尽，猝然粉碎于半空。

　　“啊！”沈河猛地高举双臂，发出一声令沈杏儿心惊肉跳的惨叫，面向擂台重重摔倒。他身上出现了许多野兽撕咬造成的伤口，一并流出血来，将冰柱表面沁红。

　　沈星云及众位管事各个瞠目结舌，望着不知死活的沈河，以及那鸡血石似的冰台，喉咙半晌都发不出声音。沈不离绝望地瘫软了下去，眼神呆滞，饱含泪水。

　　单腾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然后眉眼低垂，尽显无辜道：“只是，沈河世子技艺不精，他这自己滑到地上，摔得出了血，就要判断他人血脉，单腾心有不甘。”

　　“也得验明他的血脉才好说。”冷眼朝那个没了生息的沈河看去。

　　阿尔忒斯抽出一条透明丝线，戳入沈河背部，而一道魂体雏形，正通过这条丝线流入阿尔忒斯，【沈河，敌对生物，死亡状态，可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