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记》Martian

7、Chapter7 裙子与钞票的战争

　　最近世界和平。
　　没有计划要做，没有报表要赶。
　　没有会要开，没有班要加。
　　没有人升职，没有人降职。
　　没有人聒噪，没有人生气。
　　一天的生活就是睡醒一觉之后，拿着卡“嘀”一下进公司，再拿着卡“嘀”一下出公司。
　　然后回家睡觉，迎接同样和平的第二天的到来。
　　每一天都好像是前一天的翻版。
　　生活不过是一堆已经录好的胶带，每天按序号播放而已。
　　用赵思归的话说就是，这就是人生。
　　空虚的人生。
　　程立晴两手支在桌子上撑着头，颓废地看着摊在桌上的报纸。
　　无力地翻过一版又一版，翻到一份商场的促销小册子。
　　香肠七块八毛八。拖鞋九块九。
　　哎。翻一页。
　　烧□□块一只。衣架十块一打。
　　哎——再翻一页。
　　鞋子四折起。包包六折起。
　　哇。快翻一页。
　　全场买200送100。
　　哇。
　　哇！
　　程立晴几乎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总算撑到午休时间，拉上赵思归就往商场去。
　　果然色彩缤纷，赏心悦目。
　　程立晴就像终于翻过围墙的狐狸，两眼放光地看着架子上的葡萄。转啊转看上一条美美的裙子，翻开标价。
　　这……标价……也太离谱了……
　　程立晴正要把它放回去，赵思归抢过来，往她身上比，说：“试试嘛。”
　　“不用了……”
　　“你穿挺适合的。”
　　“……还是不用了。”
　　“先去试试，说不定好看。”身后，轩突然笑意盈盈地出现。
　　“咦，”程立晴呆滞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神出鬼没的人类。
　　“随便逛逛。”
　　“哦，突然冒出来，吓我一跳。”
　　“有很吓人吗。”
　　“是啊。”
　　“可是我已经站在你后面很久了耶。”
　　程立晴不以为然地白他一眼：“我后面又不长眼睛。”
　　轩缓慢地点点头，作若有所思状。
　　“那我下次慢慢地，从你前面冒出来好了。”
　　程立晴假装不怕冷，持续刚才受惊的表情。
　　内心却冷过撞冰山后的铁达尼。
　　……真看不出来，你这么有做男鬼的天赋。
　　慢慢地？
　　干脆只露半截身子就好了嘛。
　　程立晴没好气地想着，同时没好气地给了轩一个白眼。
　　经不起轩和赵思归的怂恿，程立晴去试了裙子。
　　在镜子前左转身右转身的同时，接受他们两个遍地开花的赞美。
　　“不错哦。”
　　“不长也不短。”
　　“你穿上之后身材很赞耶。”
　　“腿看起来好长。”
　　“我喜欢这些小碎花。”
　　“纽扣也很Q。”
　　……
　　以为这是米饭吗，还是凯蒂猫？
　　还Q咧。
　　程立晴干脆站着不动，看着他们不时摸摸裙子，一直舌灿莲花。
　　商场是你们家开的吗。
　　还是有给你们发薪水。
　　……
　　“所以说，你穿这条裙子最合适了。”
　　呼，亲爱的结束语终于来了。
　　程立晴郑重地点点头，嘴里“嗯嗯”不断。
　　换下裙子，放在柜台上：“走吧。”程立晴挽起赵思归的手。
　　“不买啦？”几乎是同时，两人的目光击中程立晴。
　　“嗯啊。”
　　“怎么不买了呢？”
　　“是啊，刚才穿得很好看嘛。”
　　两人一唱一和，摆出一副“可惜了”的表情和语气。
　　像吆喝了半天，却没卖出东西的小贩。
　　哎。
　　是好看，不过价钱也很好看。
　　想象荷包躺在地上呻吟、血流成河的情景。
　　再好看的裙子也闪一边去吧。
　　这么想着的时候，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画面。
　　漆黑的夜晚里，一个圆圆的太阳挂在某所农舍的瓦顶上。
　　画面的中间有一条通往农舍的蜿蜒的小路。
　　“呯、呯、呯……”整齐的步伐越来越接近。
　　这是一支由大小不等的硬币和纸钞组成的队伍。
　　金灿灿的五毛硬币领队，雄赳赳气昂昂。
　　一百块钞票被一毛纸币和硬币夹在中间，害羞地垂下眼睛，脚步还是“呯、呯”的很响亮。
　　在队伍快靠近的时候，裙子摆出自以为最优雅最撩人的姿势，陶醉地仰着脸闭着眼睛，等着整个队伍拜倒在她面前。
　　五毛硬币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脚依然踏着漂亮的正步。
　　“呯、呯、呯……”队伍在尘土飞扬中勇猛前进。
　　背景音乐很识相地响起：“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踩着路边的裙子……”
　　尘土落定之后，只剩下趴在地上呻吟的，貌似旧抹布的不明物体。

　　“哈哈哈哈哈……”
　　笑声出来的时候，公共汽车突然减速，于是程立晴的额头就撞到了扶着的小柱子。
　　赵思归扶了扶程立晴，说：“你没事吧。”
　　“没事。”
　　“那你笑什么。”
　　“……想到好笑的事情。”程立晴拍拍赵思归的肩，“没事啦。”
　　“真的？”赵思归斜着眼睛看程立晴，像看着把钞票藏到背后说“我没钱”的人，“看你笑得那么白痴，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好事？”
　　“呵呵，这个嘛——”小马达一转，程立晴有了诡计。
　　“说啊。”
　　“昨天啊——”
　　“昨天怎么了？”
　　“我去楼下便利店——”
　　“快说。”
　　“那便利店的店长——”
　　“长得很帅？”
　　“——对我说‘欢迎光临’……”
　　赵思归丢给程立晴一个白眼，然后弯腰看站牌。
　　程立晴还是不紧不慢地说：“付钱的时候，前面有一位——”
　　“帅哥？”赵思归挺直腰，注意力又回来了。
　　“身高一百七十多公分，鼻子很挺——”
　　“哇。”赵思归的眼睛开始变得闪亮亮。
　　“我跟他讲话，他——”
　　“他怎么样？”
　　“他很惊讶，不过好和善，和我聊天，而且——”
　　“而且怎么样？”
　　“我向他要电话——”
　　“他给了你对不对？”
　　程立晴点点头：“而且也要了我的电话。”
　　“哇。”
　　“更重要的是，他有一个很特别的身份——”
　　“什么身份？”
　　“你猜。”
　　“有钱公子？”
　　“不对。”
　　“异国王子？”
　　“再猜。”
　　“强盗头子？”
　　“哎哟你好没想象力哦。”
　　“……你儿子？”赵思归被刺激到，口不择言。
　　程立晴被雷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赵思归很无奈，说：“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吧。”
　　“答案就是——”
　　“快说。”赵思归摆出求知欲很强的样子。
　　“答案就是，他是我的——小学老师！”
　　赵思归闪亮亮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去，就像突然被导弹击落的星星。

　　一直到下了公车要走回公司的时候，赵思归还没从被击落的悲痛中爬起来。
　　程立晴很得意。
　　平时赵思归没少让她只能干瞪着眼睛说不出话。
　　所以，偶尔让赵思归哀怨那么一下下，也算是真情回馈。
　　得儿铃铛飘一飘……
　　程立晴越想越开心，好像大大出了一口平时受的恶气。
　　高兴完了，程立晴发现赵思归不见了。
　　回头看看，咦，好像在跟人家说话。
　　一个酷酷的男的拉着赵思归不知道在说什么，好像和她很熟的样子，看不清楚赵思归的表情。
　　反正他们一直在讲话就对了。
　　程立晴本来想叫她，张张嘴，还是没喊出来。
　　又不好意思走过去，只好停在那里面对马路，偶尔抬头看看没有几朵云的天空，充当一下路人甲。
　　嗯，其实今天……天气不错。

作者有话说

　　偶终于开始填这里了…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