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是海心上的疤》响之

27、苏远

　　进入六月中旬，这座海滨城市越发的炎热，人们都趁着夜晚海风袭来的凉爽，夜晚活动才正式开始，上班族们白天在工作中的压抑很好的找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在荒唐的舞台上疯狂地摇摆着腰身，一个个像是吃了□□般疯狂，梁信熟稔地穿梭在人流吧台间，端着托盘小心翼翼，也许是前段时间一直下雨，天刚放晴，今晚会所的人格外的多，服务员显得比平时跑的更勤快。
　　“3楼的酒好了，去送”梁信迟疑地接过整个托盘挑出来的蓝色鸡尾酒
　　留着长发的男调酒师手里不断的演绎着各色花式吸引着吧台上一众小年轻，看着那托盘没有被立刻拿走，抬头就看见一张俊朗的面孔，穿着黑色白衬的清场制服，略显尴尬又咒骂道“上面的都去哪了？催单催死老子，也不见人来”
　　说话间又看着别的服务员来催单，调酒师更是气急败坏，一盘新调好的酒被端了上来，挤得刚才的那盘差点滑落在地，梁信下意识地还是接了过来，让出了地方。
　　“算了，七号就你了，送到三楼去，罂粟阁”调酒师又一沓小票撕出来一节随意塞在盘子上“愣什么，赶紧的，不然客人投诉了”
　　荒唐里分为不同的场子，服务员所工作的场子不同，制服自是不同的颜色，像梁信就是在大厅舞台清场服务，穿的是黑白制服，而调酒师所说的三楼则是夜场子衣服以红色为主，一般情况下服务员是不轻易调换场地的，可偶尔人多互相借调也是可能的，不过也得进行登记，工资也是不同的，至于服务的内容也是不同的。
　　梁信咬了咬嘴唇，无奈地接过手里烫手的山芋，他一个兼职的万一因为投诉失了这份工作就得不偿失了。
　　罂粟阁，豪华异常，灯光闪烁，一片欢声笑语，微胖却很精干的男人左右逢源地招呼着一众金主
　　“苏少,好久不见，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老陆，听说你这来新人了，我们苏大少爷这不刚从···”立马噎住后面的话，看着身边沉默的男人一眼，提高语气“国外回来，得好好庆祝庆祝”说话的是一个留着小胡子的青年，穿着花格子衬衣，带着个大金链子，戴着一副金丝眼睛，全身金光闪闪，加上那啤酒肚十足一个暴发户
　　“就是，外国的哪有咱们这里正，别把咱们苏少憋坏了”另一个稍微瘦削的卷毛男人打趣道，样子极其猥琐
　　经理连连附和“是是是”眼神偷瞄着沙发上的男人，一身黑衣微张着领口，棱角分明的脸庞冷漠异常，丝毫不因为旁边两人的起哄而变换一点颜色，皮肤略显黝黑，坐姿挺拔端正，阳刚之气悠然而生。
　　“赶巧了，我这里刚来了一批新鲜的，还没开封呢，就等着苏少呢”
　　说着拿起手里的paid恭谨地递了过去，黑衣男子还是丝毫不为所动，倒是大金链子兴奋地拿过去，评头论足，猥琐男更是吆喝道
　　“那赶紧的啊，领过来给咱苏哥过目过目”
　　经理陆元心领神会，立马拍拍手，房门一瞬间打开，各色美丽的身影鱼贯而入，精致地打扮，娇媚的，可爱的，性感的，知性的清一色的大长腿，高跟鞋，活色生香的美人图。
　　大金链子和猥琐男很是满意，选着自己喜欢的又擅自挑了两个塞到黑衣男子身边
　　“就他们了，好好伺候苏少，保管少不了你们的好”陆远一看皆安顿妥当立马扯了出去，而那些公主就像脱缰的野马，一个个如花蝴蝶，一波接一拨去撩骚金主。
　　大金链子搂着一个胸都快爆出来的红唇女人唱着情歌，而猥琐男带着两个软萌公主执起骰子喝酒，大玩脱衣舞
　　“苏少，我陪你喝杯酒吧”染着红色头发画着眼线的大波浪卷发女人娴熟优雅地倒着酒
　　“你都好久不来，人家都想你了”说着用嘴巴叼着酒杯，充满欲望的眼神，魅惑的姿态，像极了狐狸精，不管见过与否，嘴甜的如蜜，哄得客人开心就好，来这消费的都是来买乐的，谁能真正记得在这个地方认识什么人。
　　男子冷冷的眼神随即邪魅一笑，一把搂过女子的腰，嗓子发出低沉的雄性声音
　　“是吗？是想我上你了，还是想我的钱了”
　　倒是有几分嘲弄地调戏，换来红发女一阵嬉笑“讨厌”心里很是得意，今晚陆经理嘴里的财神爷苏少怕是要上钩了。
　　梁信平静着心气，推来门，端着整个托盘的酒，得到允许一个一个放在桌子上，刚才红发女的兴致被生生掐断，倒是记恨了这个不识趣的下面的服务员，哪个不长眼的把他弄上的。
　　旁边一群执骰子疯了人兴奋一个猛开动作，径直撞到梁信手里的鸡尾酒，不偏不倚洒在苏远的黑色的衬衣上。
　　“干什么啊，端个酒都不会吗？把我们苏公子的衣服都弄脏了”其中一个妖艳的女人拉着细长的声音斥责着，梁信认识她，是这里的头牌跳舞的，来的时间也久，算是个小头目“candy”这里人从不用真名，就像他代号也只是“7号”服务员
　　“没事，这样刚好，你给我舔干净不就好了，何必为难他呢”苏远的话惹得candy轻锤一拳，娇媚呻吟“讨厌”
　　苏远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个男人，好看，绝对的天生丽质，特别是左眼角那颗泪痣，楚楚动人，苏远的眼神蓦地深陷，他放肆地盯着眼前半跪在地上，擦着桌上酒渍的男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梁信抬起眼，苏远这才完完全看清
　　“对不起，我立马打扫干净”
　　眼睛如弯月般明亮，脸色微红如胭脂，眉眼如画，道歉地表情“既纯情又无辜”苏远除了这六个字想不起什么去形容，他不喜欢什么女人，今晚他来这里也只是被哥们骗来喝酒，他性别男爱好男，高中他就知道，也向父母交待了个底朝天，出了柜，结果却很怎么快乐。
　　“别弄了”这样目若朗星的人该是被藏起来，好好珍惜才是。
　　“还不赶紧下去”candy自以为是地呵斥着，梁信这才拿起盘子起身再次道歉离开
　　“他叫什么名字？”苏远看着芝兰玉树背影出神“真名”特意强调着，随即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一沓钞票，candy立马眼神发光
　　“苏少，着服务员太多了，我得好好想想”
　　苏远又抽出几张，女子很是满意“我想起来了，他呀，就是个兼职的，好像还是个大学生，至于名字”
　　苏远继续往上拿钱
　　“梁信，是叫梁信，我听我们唐总就是这么叫他的”满意地接过金主手里的恩尚“怎么，苏少看上他了？哈哈哈”
　　苏远摸了摸下巴
　　“恩，看上了”
　　这下轮到candy大惊失色，不会吧，没听说苏少喜欢男人啊，难道经理搞错了，不过管他呢，谁会和钱过不去，只能哀叹这么帅的男人竟然是个基佬。
　　“宝贝儿，这个给你，你去把他给我叫来”说着卸下手上名表，桌上的钱包依然空空如也，今日刚回国就被他们拉到这消金窟，还没来得及取钱，此刻在贵重的表都比不上一条他的消息
　　“你，苏公子让你过去一趟”candy端着酒杯站在后厨，梁信摆弄着食物，没有答话
　　“我和你说话听见了吗”说着叉着腰，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我听见了，不过我是下面的人，你找别人伺候他”
　　Candy可是荒唐里的老人了，服务员大多都会给她几分面子，这个扰了自己好事的兼职生竟然驳了自己面子，自己手表和钱都收了，她可知道得罪这些非富即贵的金主会是个什么下场，眼神顿时阴狠起来，转身气冲冲离开后厨。
　　梁信手忙脚乱，晚上一过十点人特多，晚饭也就拖到现在和夜宵一起解决，说了一晚上“请您慢用”嗓子都快冒烟了，仰起头就把桌上高脚杯里红色饮料一饮而尽，就看见搔首弄姿的candy拿着一瓶酒过来
　　“7号，把这个送去给苏少”语气软了不少，与刚才的盛气凌人截然不同“刚才你不是把客人的酒洒了，给客人拿过去”梁信无奈的端起酒瓶，川过人群，又重新来到罂粟阁
　　“先生，您好，你的酒，需要打开吗？”刚才还各玩各的，现在全都坐在苏远身边
　　“哎呦喂，荒唐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俊的服务员”大金链子搂着自己的公主，显然那个女的喝的有的晕，却强撑着附和“我们这的帅哥，比隔壁的少爷都帅”
　　“说的对，你看你们长得和人家比，寒碜”猥琐男看着苏远目不转睛的样子，故意取笑道
　　几个公主眼神把梁信杀了一遍，却还对那几个人赔笑，撒娇
　　“行了，看把人吓得，玩你们的”苏远夹着烟嗔怪道
　　“你···”苏远突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
　　“恩，先生有什么吩咐”
　　“吩咐没有，我呢，就是想让你把桌上这杯酒喝了，算是给我道个歉”憋了半天，苏远就觉得自己像个毛头小子，特傻逼的搭讪方式，两个死党看着好戏
　　“道歉？”
　　“你可贵人多忘事，这可是你的杰作”指着自己胸前的污渍
　　“喝呀，给苏少赔礼了”
　　“苏少，可是很少这么客气地对人啊，我记得上次有个不长眼的不小心碰了苏少的车就被打的骨折了”旁边几个人起哄到

　　梁信不知是今晚饿的太久，还是刚才吃的太着急，现在这里吵杂的音乐声和七嘴八舌的笑声让他头晕目眩，很是不对劲，眼皮很重，身体异常地发热，难道发烧了？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不断慌着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痛快”看着的人拍着手，像看一场笑话
　　“喝完了，现在可以走了吗？”其中一人将腿撑在桌子上，挡住去路
　　“别急啊，苏少还没发话，着什么急，怕我们吃了你不成”
　　梁信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对劲，身上像是被抽空来了，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不对，一种危险的感觉袭来，他被人下药了，是谁？什么地方，在哪里？他脑海里不断回忆着今晚所有的片段，脑子却越来越重，手指握拳，指甲深深刺入肉里，保持一丝清醒
　　“他脸红了，苏哥”
　　“他可真漂亮，比女人还好看”
　　梁信已经听不清别人的话，他很晕很晕，仿佛别人戳一下自己就能倒了
　　口袋里手机铃声不停地响，他来了一点精神
　　“苏先生，没别的吩咐，我就出去了”梁信不等答话想要趁着半丝清醒离开，不知出于自救意识还是神志不清，他拿出手机按下接通键，快要走出门口
　　“阿信，你在哪？我顺路来接你下班”他捂着手机，不管不顾会所的规矩
　　“三楼，罂粟阁，我有点不对劲”话音刚落，脚下一软整个人头重脚轻栽了下去，苏远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落下的人，柔软无骨，竟有淡淡香气
　　“不会吧，开个玩笑，这小子投怀送抱呢”猥琐男对着自己的公主打趣“我们苏少，不会看上个男的吧”
　　“苏少，既然人家都这么主动了，你要不将就一下，不过说真的，兄弟可不知道你有喜欢男的这个嗜好，高级”大金链子和猥琐男互碰一杯酒，眼神暧昧
　　司徒将手机声音开大最大，越听越多越担心，将车扔在门外，钱包里拿出蓝钻别在衣领上，已经管不得正不正，在大厅随手抄起一个酒瓶直接冲上三楼。
　　司徒岛
　　为什么这么内心如此不安？为什么听到他的声音自己都快要发疯了，恨不得立马掀开荒唐的房顶找到他？他常年混迹这里，甚是清楚这里是个什么样的场子，虽然是高级的娱乐会所，不缺规矩和治安，可见不得光的终究是污秽不堪，梁信就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他丰神俊朗，端方雅正的三好学生放在此地，遗世而独立。
　　因为疾跑大腿磕在拐角的实木装饰物上也丝毫顾忌不上疼痛，越过拥挤的人群，推开那道沉重的红木门，在一群男男女女之间找到那
　　脸色熟悉的面孔，悬着的心终是松了口气
　　“梁信”苏远喊着怀里的人，纳闷“一杯酒就能喝醉？”旁边瞎起哄的兄弟被他三五句言语打发，他想把梁信放在沙发上，还没来得及抱起，怀里的人就被狠狠地拽了出去。
　　司徒安稳地将他圈在怀里，遮挡所有危险的气息。
　　“醒醒，梁信，梁信”
　　苏远凝望着突然闯进来的男人，满是担心的眼神，言语凌冽生出一丝霸道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语气如寒冰利剑，梁信的脸越来越红，双手不自觉的扯着衬衫，嘴角旖旎出“好热，司徒已经知道这些该死的杂碎干了什么？
　　厅里几个公主似是认出来人，吓得支支吾吾道
　　“他就喝了一杯酒，我们也喝了”
　　另外几个亦随声附和，今天这个金主她们眼生暂不知背景深浅，可是司徒岛是千万不能得罪的主
　　“司徒公子，这是你的傍家吗？”
　　司徒岛抱起梁信，必须带他离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以后的账慢慢算
　　“让开”
　　沙发上坐着的大金链子和猥琐男刚才是被他冲进来的气场震慑住，现在倒清醒了许多，这样把人带走面子上自是过不去，再说今天可是有财政厅厅长的公子苏远坐镇，胆子更是大了不少。
　　“别着急啊，谁让你走了？”大金链子将酒杯重重砸着桌子上，音乐声都停了下来。
　　猥琐男立马站起来拦住去路，笑里藏刀
　　“小伙子脾气这么不好，需要大人教教你怎么礼貌”
　　司徒一脚踢在了猥琐男腰腹部，他疼的一下滚在地上，大金链子摔破碎酒杯，握紧拳头就要上来干架，幸好司徒岛机警，躲过一拳。
　　“我不想和你们纠缠，识相地立马滚一边去”
　　大金链子力道惯性直接栽倒在墙上“你他妈的，哪里来的王八蛋，知道得罪的是谁？”
　　刚才站在一旁冷漠观看的男人，呵呵一笑
　　“我看你今天是走不了了”语气不紧不慢，沉稳有力，眼神犀利
　　完全不似那两个臭鱼烂虾。
　　今天不见点血怕是走不了，司徒岛心道，他放下浑身滚烫的梁信，让他倚在门口的沙发上，轻语道
　　“等一下我带你回家”
　　梁信虽是混晕的状态，但这句话他听得真切，听得炙热，眼眶红润，咬着嘴唇，在司徒转身之际，拉着他的胳膊叮嘱道“小心”
　　司徒冲扶住他的肩膀，露出和煦的笑容“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梁信使劲全力掐着手掌，保持清醒，半眯着眼神看着司徒与那人过了数十招，司徒岛明显出于下风，被苏远连消带打揍了数十下，头晕目眩，嘴角和鼻子都是血，而苏远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司徒强在很有韧性，用了巧劲，竟然在苏远使劲全力砸在脸上的拳头用左手挡住，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的咬住，苏远狠狠踢到了司徒岛，而旁边刚才被司徒踢到的猥琐男，借机报复，一脚揣着司徒岛的脸上
　　“让你嚣张，让你打小爷”
　　刚才那群公主早就在打架伊始看着情况不对，跑了出去，而屏幕上的音乐声遮挡了这个房间血腥的一幕
　　猥琐男抄起桌上大金链子刚才摔碎的酒杯一角，眼神露出得意的凶相
　　“不是很有力气吗？我就废了它”
　　一旁被大金链子照拂的苏远一时间觉得情况不对，他本来就不想惹是生非，只是看不惯这个人狂傲，又得罪了他的朋友，不得已出身教训一二，可这真的染血就不是教训这么简单，他急声制止，可锋利的玻璃刃已出手，闪着白光狠狠地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