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时间之追落》圆木

21、第十三章 熊掌中的那条鱼

　　直至多年后我还是一直在想袁大少那天变化莫测的脸。我始终搞不明白他当时的心情，那张脸的背后是怎样的颜色。我想它不是彩虹，完全不可能是。

　　我躺在艾辛的床上，很纯洁的，一个人。

　　没有回家，因为那里一片狼藉。艾辛告诉我可以暂住在画室，还是那天朦朦胧胧之间听到的。但我知道，这里是安全的，至少这里人多。但是我却忘了，群众的眼睛有时候是亮的出奇。一天的时间，留言可以光速般传开。

　　叽叽喳喳的人群，吵的我耳朵发痒。那些嘀嘀咕咕的人们，那些鄙夷的眼神。我努力的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我认识到了一个错误，我应该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当鸵鸟去，而不是大摇大摆的走在阳光下任人评头论足。不是我不该享受阳光，而是不该挡住了他人的阳光。我想说我没有碍着他们，可事实是我站在这里已经让别人眼中生疮，口中泛脓。到底是我太坚强，还是这些人们已经脆弱到受不了一丝阴凉，即使是阳光太毒辣，也不允许他人微微的在他们眼前占一个角落。
　　袁大少走了，在我家楼下，车灯依旧明亮，只是这次只一瞬而已。没有任何留恋，走的干脆。我知道，我们的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了。他不会再走出一步，我，亦然。骄傲的样子绝对不允许被自己在意的人踏在地上。

　　家里遭了劫。也许是一笨贼，也许是一二比。乱的一塌糊涂，钥匙在门上，存折在原地，零钱在书里夹着。连手机都好好的躺在桌子上。我第一次不想管这一切。有点累的动不了。打了电话给萧风洋，让他找人给我拾到干净。换了件衣服，钱，存折，手机。抬起脚却不知道该踩在哪里，浑浊的荡不起波澜。也许前方依旧只是一个我努力想要挣脱的曾经。

　　我想“蓝眼睛”是个好地方，也许可以遇上小澍。也许可以说，“因为在乎所以说不出口”。但……这样疏离了也好，少了羁绊，便更自由些了。

　　艾辛温柔依旧，不顾别人带颜色的目光，把我安置在了他的卧室。小澍……不在……

　　苏惟淡然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但那几分无奈却让我看的仔细。自我见到她的时候，她便已是这样了。也许在遇到小澍前也是如白萌一样的心境吧，开朗自如，即使有些冷，也不至于如此哀怨。我对她回以微笑，她却转身离去。身姿清雅，比唐婧多了几分风情。毕竟那时的唐婧只是个小女孩。而且，永远也只能是个小女孩了。

　　“李子，吃点东西吧。”艾辛推开了门，给我端来了一碗泡面。

　　“呦！还有火腿啊！日子不错啊！”我调笑的接过。坐在床边吃的津津有味。吃了一半，就吃不下去了，喉咙都快要翻出来。

　　“李子……吃不下算了……”艾辛把我手中的碗放在了桌子上。

　　“嘿嘿……不好意思啊，我今天不饿。”我尴尬的笑了笑，完全辜负了人家的好意。

　　“没事……李子……你是回民吗？”艾辛小心翼翼的问。

　　“啊？不是，不是……”我连忙摆手。

　　“那你怎么不吃火腿啊？”

　　“呃……我不常吃肉……前段时间在医院吃的太清淡了。”其实在刚才看到火腿的时候就已经没有胃口了，长时间不吃肉食，连那个味道都闻不了了。呛的难受。

　　“看看我这记性！你才出院需要吃点好的！你等等啊！我去给你卖点好吃的。”艾辛兴冲冲的准备往外走。

　　“不用，不用……”我急忙拉住艾辛，“我今天不想吃，你看看我连面都没吃几口。”

　　“那怎么成，你看你瘦的都成排骨了。”艾辛笑着捏了捏我的脸。

　　我看着他，平静的透过他找寻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个影子叫——唐婧。那份温柔的羁绊，恍若当年的每一次陪伴。我想唐婧了。发疯的想。心脏被抓的紧紧的，有种呼吸不上来的感觉。沉重的抬不起头。

　　“艾辛……别可怜我，行吗？”我低着头，轻轻的问。

　　“我不会……”艾辛抬起手，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他安慰不了内心空洞的我……

　　这便已经是一种可怜了。被人可怜的人……被人可怜且是有可怜之处的人，会在自我厌倦与厌倦他人中惶惶不安。怀揣着对生活的迷茫走不上属于自己的康庄大道。

　　“你相信我吗？”我问。

　　“恩，我只知道我现在认识的这个人，叫李子，是个好姑娘。”艾辛回答。

　　我告诉自己这就足够了，有人相信就够了。可内心挣扎着说，不够，完全不够！我被这种心境折磨着，喘不上来气。

　　“我想自己待会。”我说。

　　“好。”艾辛走开了，留下我和这一屋子的光亮。

　　关掉所有的灯，平躺在艾辛的小床上。心里一阵阵的抽痛。想要找个人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有哪些是可以让人知道的。唐婧，唐婧……我迫切的需要看到她，明知只是幻觉，却已是莫大的安慰。可我知道，我知道，她再也不会在我需要她的时候出现了。她恨我。她已经开始恨我了。

　　如果她可以带走我……我想这是最好的结局。可我想她爱我没有到那种地步，离开我也许她会开心的大叫，她会……其实我完全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我胡思乱想，想要寻找一个解脱的途径。内心燥热不安，有种力量驱使着我，让我难以自控。

　　我紧握双手，死死的握住，努力的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我怕自己的嘶吼惊扰到别人，我无法让别人看到我无法示人的一面。
　　有车灯划过窗户，我起身打开窗户，灰蓝色的天空，朦胧的几乎看不到的月亮。我看着对面的水泥大楼，无声的说了句：请给我一个结局……

作者有话说

　　同样，我也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