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狗吧？》屿舟唱晚

3、网络一线牵（三）

　　郑苏打了个哈欠，打开游戏，床上翻来覆去的滚了好几圈，哼哼唧唧的不愿意坐起来。

　　一上线就接到了透心凉的邀请，郑苏跟他组队去了。一上线透心凉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这次你可得开麦了，开麦开麦小哥哥。”

　　郑苏无语，打开了麦克风，心不甘情不愿的说：“我靠，你知道拿耳机多麻烦吗，我还要起来，我不想跟我的床分手。”

　　那边透心凉突然卡带了，仿佛收音机的信号一下子被掐了似的。

　　郑苏没注意，起来拿过耳机插在手机上，过了很久还没听见声音，这才发现透心凉那边安静如鸡。

　　“凉哥。”郑苏叫他，“凉哥，醒醒，双排了。”

　　“排啥。”透心凉深吸一口气的说，“你他妈声音怎么这么好听。”

　　“……天生丽质？”

　　“滚吧，那是说女人的。”透心凉点了开始匹配，嘴上也还是不闲着，叨叨个没完，“我真的，心动了，你声音太恐怖了。”

　　“我音乐专业的，声音不好听当时就不学这个了老哥。”

　　透心凉在原地跳来跳去找手感，随口道：“真的吗，我居然有了一个点歌机队友。来，唱首好运来。”

　　郑苏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跟一只没了缰绳的狗似的上蹦下跳：“……你有点追求行不行。”

　　透心凉又张口来个歌名：“那就五环。”

　　郑苏突然很想扒着网线过去他那边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顿，但他还是忍住了。上了飞机跟随了透心凉，准备跟他一起跳伞。透心凉不依不饶的要他唱。最后他牙一咬心一横，认命般的、歇斯底里的唱了起来：“啊啊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

　　那边透心凉好像在喝水，听见这声音噗的一声全喷了出来。笑得嘎嘎嘎的好像鸭子叫，一边嘎一边咳嗽，简直蹦不出半个字来。

　　他一这样郑苏就越没脸见人，头撞着床板咚咚咚直响。这辈子没唱过这么沙雕的歌，恨不得穿越回两分钟之前把自己掐死。

　　透心凉喘不过气来，可算缓过来点了，赶紧十分艰难的从嘴里蹦出一句话说：“我操，绝了，好像我拿把刀架你脖子上逼你唱似的，妈耶，笑死了真的，本年度最沙雕之一……”

　　郑苏捂住脸：“……闭嘴。”

　　透心凉闭不上，他还在笑。标了个G港的点跳了，他这才缓过劲来，偶尔咳嗽两声，说：“真的牛逼，苏狗，我真想知道你这样的牛逼人物到底长成啥样。”

　　郑苏抬起头呵呵一声：“比你帅。”

　　“不可能，我十九中最帅。”

　　“我北京最帅。”

　　“我全球最帅。”

　　郑苏懒得跟他掰扯这些，翻了个白眼。

　　“放松多了吧。”透心凉突然打了个饱嗝，突然就开始喂鸡汤，“就该这样，管他是爹还是爷，安排就对了，别束手束脚的。”

　　郑苏突然手一抖，把刚捡的M24直接给又扔地上了。经过处理的声音听上去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就是没理由的觉得安心。

　　耳机这个发明也是变态，让这道声音听上去就像是贴着他耳朵说的。

　　“关系不好这四个字太微妙了，我也说不了啥，我最多就跟你拌拌嘴多给你发几条消息让你放松一下，最后还得你自己去。说吧在哪，等你出来我带你逛街去。”

　　“怎么。”郑苏有些哭笑不得，“咱俩认识最多二十四小时了，怎么进展这么快啊。”

　　“现代科技社会，网恋都有奔现的，咱俩这种生死之交好战友怎么不能奔现了。”

　　“这个奔现好像不太一样。”郑苏摸了摸鼻子，想来倒也不错，“凉哥，你知道一月酒店不。”

　　“知道。”他突然反应过来卧槽一声，说，“我的天，那你爸是真有钱。”

　　“有钱管个屁用。”郑苏翻了个白眼，恨不得直接翻到后脑勺去，“天天就知道钱，当时直接跟钱结婚得了。”

　　“是个大猪蹄子。”透心凉拿着UMP9一梭子把楼下的人打了个透心凉，替他骂了一句，“还是难吃的大猪蹄子。行，你几点去？等你出来我带你逛夜市。”

　　“六点半。”郑苏拿着雷炸死了一位兄弟，走过去欢乐的捡快递，回答他的话：“不用十分钟我就能出来，你看着时间来吧。”

　　“别，我六点五十过去等你，你十分钟出不来。”

　　“不可能，你不信我？”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透心凉哒哒哒跑过来舔了一口他舔过的盒子，换了把步枪：“那酒店牛逼，十分钟肯定出不来。”

　　郑苏：“……”

　　也是，老郑那么有钱，酒店不大他根本看不上。

　　一想到老郑郑苏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没事，闹心完了你凉哥带你去浪。”

　　这把打到最后进了前十。透心凉说了句要去做饭就下了，郑苏也不是很想单排，也就退了出来，在□□上发了个消息。

　　活死人：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凉哥，贤妻良母。

　　他本来没指望透心凉能秒回，谁知才过了十秒，就有消息来了。

　　忍冬：毕竟我也不是什么狗。

　　郑苏：“……”

　　郑苏笑了一声，打了句“你可快忙去”就锁了手机，走了出去。

　　“哟，醒啦？”邹水见他总算从房里出来，赶紧把一盘瓜果放到桌子上，招呼他过来：“吃点水果来！几号开学啊？”

　　“三十一号吧。”郑苏趿拉着拖鞋，揉着乱糟糟的头发说，“睡得我脑袋疼。”

　　“多睡不好，我昨天在电视上听专家说了……”

　　可能是老年人心思单纯，别人说什么就真觉得是什么。郑苏早就习惯了，坐下来揪着葡萄一边吃一边听邹水说些无关痛痒的养生大论。少吃菠菜啊、多吃鱼啊，说的听上去头头是道。事实上一点营养也没有，一听就是唬人的。

　　郑苏吐了葡萄籽，说：“姥姥，我明天晚上出去一下。”

　　“去哪啊？”

　　“去北京一趟。”郑苏心里我操一声，脸上毫无波澜的说，“我去小学同学家，一直都有联系，住他家一晚上再回来。”

　　“行。”邹水大手一挥批了，“去吧！”

　　郑苏得了允许，心下却在盘算去美团定个旅馆了。

　　从这儿到北京大巴要两个小时，他去跟透心凉面基浪一顿再回来怎么着也得十一二点了，让老人熬夜到那个时候实在是不太好，倒不如定个旅馆睡。

　　刚睡醒根本没反应过来，他实在是反应有些迟钝。他拿出手机，搜了搜旅馆。虽然卡里钱不少，还是选了个相对便宜一些的旅馆。旅馆面朝繁华大街，楼下就是小吃，一看就是生意必须好的风水宝地。

　　郑苏预约了一间明晚的，又关了手机。

　　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邹水一直一言不发慈祥的笑着看着他，郑苏习惯了，干笑两声打趣说：“姥姥，你别总盯着我了，怪渗人的。”

　　“这不是看你帅吗！”邹水笑了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大咯！”

　　郑苏让她拍的有点疼。

　　“可惜哎。”老太太突然站起来，背手走向厨房，叹了口气，似乎是憋了很久了，把这一句话拉得长长的。

　　“可惜我没看是怎么长大的。”

　　背影不再和记忆里的背影重叠，那背影看上去佝偻了许多。郑苏终于发觉了，很多东西都经历了风吹日晒，早就面目全非，狼狈不堪了。

　　物是人非，有人老了，有人大了，什么都不是从前了。

　　恍惚间他才明白早该明白的，也明白什么都回不来了。

　　“帅。”

　　“特别帅。”

　　“帅到炸裂。”

　　郑苏：“……你有没有别的形容词。”

　　郑苏强忍住要向上翻的白眼。

　　透心凉自作主张来车站迎接他，在大巴上给他一通夺命连环炸□□，说这是个惊喜。

　　郑苏本来以为来的一定是个屌丝，谁知道是个长得可以划分到“帅”这个形容词里去的少年，眉清目秀，长得不算难看。嘴里嚼着口香糖，踩着一双白色帆布鞋，黑色的短袖衬衫上有一个巨大的狗头，仿佛正盯着郑苏，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仿佛再说“瞅你咋地”，他觉得那狗头已经深入他心了，怕不是晚上做梦都要梦到这玩意。

　　“说真的，凉哥，你长得很符合我的审美，但是这件衣服和我的审美不搭。”

　　“我觉得很帅。”他抻了抻自己的衣服，挑眉，“你不觉得很帅吗！”

　　“帅，帅，长得跟你一模一样。”

　　“你别骂我行不行。”

　　郑苏今天随便套的短袖衬衫，外面穿的一件薄到等于没有的外套，又随便穿的大裤衩子。简直没有比这更low的打扮了，透心凉还能违心的夸他帅，真是太给他面子了。

　　“我怎么感觉你心情不好？”透心凉问，“怎么，压力大啊？”

　　“算是。”郑苏又想到邹水的感叹，不禁在心里骂了好几句。但这是透心凉，认识还没三天，什么都说出来那是傻子，只能言简意赅了一句：“闹心。”

　　“别闹心，闹啥心。”

　　透心凉拉着他上了门口站点的公交车，郑苏跟他上了车，随便坐下之后，郑苏问他。

　　“我不是叫你在酒店门口等吗，怎么来车站找我了。”

　　“哦，这个问题啊。”

　　他今天戴了黑色的口罩。口罩把他半张脸遮了个严实。眼睫毛很长，眼眉一弯能说上是风情万种了。

　　透心凉突然偏头笑了一声：“想早点看看你？”

　　郑苏伸手直接无情的把他的脸拍到了车窗上。

　　“请你不要这么恶心，这位朋友。”

　　透心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