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网络一线牵（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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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苏付钱下了车。在小区门口才想起来还没打电话，退了企鹅，行云流水的手打出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来。
他靠着路灯，蝉鸣声在耳边不停地响。
“喂。”他开口就禁不住笑了一声，皮了一句，“我是你的大宝贝苏苏，我到门口了。”
“嗯嗯，好。我在正门口，忘了你住哪了。”
他挂了电话。站在烈阳下好一会儿，觉得双手空空的不太合适。转头拎着行李箱去了水果店里抱了个西瓜，又买了点青葡萄。觉得双手都实打实的有东西了，才走出去迎接了烈日。
那边正有个老太太到处晃着找着什么人，见他从店里走出来，一下愣在了原地。
老太太没变，只是脸上的皱纹深了。眼窝深陷了许多，看上去憔悴了不少。老太太眼睛发亮，竟然有些小心翼翼的叫他：“郑苏啊？”
郑苏应了一声：“哎，是我，姥姥。”
老太太叫邹水。被叫了声姥姥喜笑颜开，忙走过去拉着他的行李箱，领着他朝里走，喋喋不休的说：“回来上学好，省的我看不见你，都瘦成啥样了，也不知道吃点好吃的。”
“我吃啥都行，又不挑食。”郑苏回答，“你说你也是，我妈给你那么多钱，天天就吃些粗茶淡饭。”
“那不能动。”邹水笑了两声，说，“动了对不起我姑娘。”
郑苏无奈，拎着水果进了小区。小区是个老小区了，爬山虎爬在墙上绿油油的一片，岁月的痕迹攀在建筑上。孩童喜欢在走廊里涂涂画画，白花花的墙被装饰上乱七八糟的稚嫩笔画，也有些被随手或有意为之抠掉的墙皮。
电梯里也是被划得花了一片，邹水习以为常的按了九楼。
邹水一闲下来嘴就停不下来，一连串的问题接二连三的扔到了郑苏脸上：“学校定了没有啊？去看你妈了没有？回来上几年级啊？以后还回美国不？”
郑苏老老实实的一个挨着一个回答：“姥姥，我今天刚下的飞机，学校我爸给定，还不知道是哪。还没来得及去看我妈，回来高二，大概不回了。”
“早点看看你妈去啊，回国上这么大的事。”
电梯上了九楼，郑苏应了一声就当做是回答了。邹水拿出钥匙来开了门，还没进屋分贝就提高了一个档次：“叫你炒肉你炒了吗！？”
喊完了邹水这才开门走进来，放了行李箱火急火燎的走进厨房骂骂咧咧，也不等人回话，接着骂：“干点啥都指不上你！天天就知道看电视，咋不跟电视过日子去！”
正在厨房门口刚打算说话的苏懿张着嘴还什么都没说，邹水就一把推开他冲进厨房，嘴里气急败坏的停不下来：“不是我说你，你说你能干点啥，炒个菜都这么费劲！”
郑苏习以为常了，甚至有那么一点点怀念。拍了拍怀里的大瓜，问苏懿：“姥爷，放哪啊？”
“给我吧。”苏懿笑了笑，任由身后的吵吵嚷嚷风吹雨打也不为所动，“你去你以前的房间睡吧。”
郑苏答应了一声。把瓜果给了苏懿，拽着行李箱去里面的房间了。他小时候直到出国一直住在这，那边的书桌没有积灰，但也没有记忆里的大了。上面还放着一列漫画，和纸张泛黄的照片。
床上还放着小时候不知道谁送的巨大熊，但尺寸也没有记忆里的大了。郑苏摸了摸鼻子，不禁感慨似的叹了口气，将肩上的包放到了床上。
他掏出手机，发现刚加上的“忍冬”又发了好几条。
忍冬：我跟你讲，苏狗，来十九中可好了，我们学校地大物博，妹子可爱，老师美丽，早恋随意，还有艺术气息，让你感觉自己就是梵高贝多芬莫扎特达芬奇。
忍冬：真的，我现在感觉自己就是梵高。
忍冬：来吧苏狗，你凉哥罩你，么么哒。
忍冬：有了你，咱俩脚踢一班拳打五班，什么六班二班四班都不在话下。
忍冬：统治世界都不是问题！
忍冬：……你怎么又没了。
忍冬：你是消消乐吗？？？
忍冬：苏狗，你失去了你大哥的爱。
郑苏：“……”
这人是真的话痨，话痨到令人畏惧。郑苏抹了一把汗，解锁回他消息。
活死人：我刚回国啊哥，我总得办点事是不是。
活死人：再说了哥，都定下来了，我也不知道是哪。
忍冬：都定下来了你怎么还不能知道是哪？？
活死人：……说来话长，我爸给我办的，我跟他关系不好，他非要跟我吃顿饭才告诉我。
忍冬：哦……理解，我爹跟我关系也不咋地，那啥时候能知道啊。
郑苏想到那秘书说给他发短信，便退出□□看了一眼，信息那边是有个小红点在闪。
“八月二十九日，晚上6:30，一月酒店，星辰包间。”
今天是二十七号。也就是说在后天。他确认了一遍之后就又点回了□□，在对话框里输入道。
活死人：后天晚上，我真的不想去啊操。
忍冬：别操，容易肾虚。
郑苏：“……”
忍冬：没事，你就去，当个屁把他放了。
郑苏：“…………”
忍冬：我爹有时候找我吃饭我都翻他白眼，不虚他那些。
活死人：那你心真大……
忍冬：哎呀，放宽心嘛，没事body，我与你同在。
郑苏花了五秒来思考这个“body”是个什么狗东西，甚至想到了是不是什么梗。后来总算反应过来了，不禁笑了出来，问。
活死人：凉哥，你说baby吧？
忍冬：……
忍冬：不要揭穿我，我英语不好。
活死人：真巧，我刚从美国回来。
忍冬：滚。
活死人：那我滚去吃饭了。
他发完之后就合了手机不再理他，手机扔到一边，把行李箱推到床头，转身伸着懒腰出去，拖长了声音问：“好了没有呀——”
“好了！”邹水端着两盘菜出来，全是郑苏爱吃的。一瞬间他眼睛都直了，邹水看他这样笑着说：“快快快，拿碗筷去！”
“好嘞！”
郑苏脚底抹油似的冲进厨房拿碗筷，又冲出来放到餐桌上。手脚麻利的盛了三碗，给自己那碗盛的满满当当，坐下来活像三百年没吃过饭似的狼吞虎咽。
邹水生怕他噎着，赶紧给他端杯水：“慢点！跟没见过饭似的，真跟你妈一个样！”
郑苏嘿嘿一声打了个嗝，拍拍自己肚子，喝了一大口水，扫荡似的直接扫没了那一碟排骨。
苏懿的筷子基本没动过，一双老花眼直瞪着郑苏那双上下翻飞的手和吃的飞快的嘴，转眼间郑苏拍着肚子，说了声晚安就回了房间。
苏懿：“怎么跟鬼子进村似的。”
“肯定美国呆的不好受。”邹水慢慢悠悠的给他夹了一筷子油菜，骂道，“狗日的郑航。”
苏懿听到这名字没说话，夹了口米饭，就着油菜慢吞吞的嚼着，邹水边骂边吃，嘴里没一句好话。
郑苏坐了将近二十四小时的飞机，日夜颠倒简直转不过弯来。他又有个毛病，不躺舒服了睡不着。飞机上又睡不好，吃完饭沾了枕头立刻睡得像死猪一样，雷打都打不醒。
他睡得昏昏沉沉，第二天醒过来都不清醒，但又睡不着了，只好认命一般的坐起来。
已经第二天日上三竿了，空调不知道被谁打开，冷风幽幽的吹着。郑苏伸手挠了挠后腰，又揉了揉自己睡成鸡窝的头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快十点半了。
他仰面又倒了下去，打开手机，□□蹦出了几十条消息，一大半都是他凉哥。
忍冬：你吃去吧。
忍冬：我不知道你情况什么样啊，但我觉得你爹要是人渣的话，你真该把他当个屁放了。
忍冬：毕竟你还有妈是不是。
郑苏看到这儿眼皮一跳，什么也没说，接着翻着消息。
忍冬：没事，实在不行还有我呢。
忍冬：快去啊，去完回来打游戏，游戏才是真爱我跟你说。
忍冬：无论你富有还是贫穷健康还是有病，无论什么生老病死还是什么狗屁的爱情出了问题，他都在那里等你回来。
忍冬：啊不过我也会等你回来就是了。
忍冬：我靠，我都被我自己感动了。
忍冬：你开心一点啊，别让傻逼坏情绪。
忍冬：你看没看过那个广告？
忍冬：就是那个，我好快乐！因为我是快乐的小熊软糖！
忍冬：我跟你讲哦少年郎，跟凉哥混，天天都是小熊软糖！
郑苏噗嗤一声笑了，他接着向下滑，似乎这大兄弟是被他总不回来给吓坏了，什么哄他开心的法子都用了。给他拍了自己家疯狂到处乱跑被抓去洗澡的猫、给他看各种沙雕视频、给他语音讲单口相声。
可他还是没动静，透心凉怂了，又是送花又是递茶，满屏的咖啡的emoji，那一排排散发着热气的咖啡看得郑苏肚子痛。
郑苏终于翻到了最后一条。
忍冬：苏狗，你是不是被我吓跑了。
郑苏笑得肚子疼，笑得直咳嗽，仿佛要背过气去似的。一边笑一边按着手机回他。
活死人：凉哥，我那啥，我倒时差来着，吃完了就睡觉啊。
活死人：我刚看见啊。
活死人：你怎么跟要撩我似的，这么上心。
过了还没五秒，他就收到了对面发来的消息。速度之快令他怀疑对面是不是一直抓着手机彻夜等消息没撒手。
忍冬：毕竟你是大哥的人……
忍冬：大哥伤心了，告辞。
之后他发了一个表情包，表情包里一个绿油油的青蛙系着运动鞋的鞋带，配字——“我现在滚，你满意吧。”
“别呀。”
郑苏笑着说了出来，手上打着字，吃吃的笑着。
活死人：别呀大哥，我太感动了。
忍冬：走开。
忍冬：除非陪我双排。
活死人：行啊，走。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网络一线牵（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