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爸爸一样爱我》万晴川

7、相逢一笑不识君（4）

　　门外传来一阵哄笑。苏舒的脸唰地红了。虽然不确定这笑声是因自己而起，但是总是觉得刚才顾辞安的态度暧昧，众人心里难免要乱七八糟地构想一番。苏舒愣了半天，左思右想，还是觉得难以承受这时候推门出去的尴尬，反倒坐在马桶盖上，把鞋袜脱尽，用吹风机吹着。
　　等着鞋袜干透了，又侧耳听了一会，确定人已经走了，便推门出来，抬眼便看到顾辞安卧在沙发里，正在翻看自己的设计作品，行李箱敞着。
　　苏舒也不废话，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水，在顾辞安对面坐定。
　　顾辞安也不看苏舒，自顾说道：“苏师姐？你倒是想起来了？”
　　什么？苏舒被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又不想那么快就失去这么一个套近乎的机会，立刻笑道：“是啊！我昨天琢磨了一个晚上，突然想起来，这不是我们学校著名帅哥顾辞安嘛！”
　　顾辞安放下画册，盯着苏舒的眼睛看了半天，说：“你还挺会瞎掰！我问你，我是哪一级哪一个专业的？”
　　“呃……这个嘛，我还真不是很清楚，但咱俩同校是绝对没错的！一想到我能有你这么一个出色的师弟，我激动得晚上都没睡好，一大早就来找你。你还记得我吗？”
　　顾辞安盯着苏舒，缓缓点头，边点头边笑，说：“记得，记得。想不记得你还真是很难。”
　　看着顾辞安怪异的笑容，苏舒心里又开始怪怪的，昨天那种不好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难道，此人与我有仇？
　　“你来干嘛？”顾辞安换了个话题，显然不想再纠缠认识还是不认识。但神情却透露这一丝丝无奈。
　　“当然还是为了昨天那个方案。首先，先要向您道歉，是我们功课没有做好，提出的方案单独看还可以，但结合贵公司的现状，是非常不适合的。基本上您昨天说的是中肯之言。”
　　顾辞安挑起眼眉，看着苏舒，问道：“怎么中肯了？”
　　“我们的方案，确实可以做的更好。可以在稳重大气与现代个性之间寻找到一个最适合贵公司的节点。”
　　顾辞安默默听着，眼睛看向别处，苏舒说完后，静等着顾辞安的态度，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顾辞安的心思已经走远了。苏舒喝了口茶，也没再开口。等待也许是现在唯一可以做的。
　　“这次我们公司的改装预算有限，年度计划压力很大，工作不能停，临时换办公地点也不切实际，只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简洁的方式来改变现有的工作环境。你能做到吗？”
　　“能！”
　　“后天我们会正式召开招标会，你会收到请柬。现在，我能做的也就只能这样了。”
　　“能透露一下其它几家公司的名字吗？”
　　顾辞安抬头看着苏舒，笑了，说：“你需要知道吗？你们公司这两年势如飞龙，如日中天，别人跑来跟我打听你们还差不多。”
　　苏舒不知听到这个话是该笑还是该哭。为什么连恭维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像是嘲讽！他嘴巴里长的是毒舌吗？
　　苏舒站了起来，说道：“不管怎么样，谢谢顾总给我们这次机会。事后给我这个师姐一点薄面，请你吃顿便饭。”
　　“还那么能喝酒吗？”顾辞安笑着看着苏舒。说完之后神色却突然一变，仿佛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
　　苏舒迅速在脑子里搜了一圈，想不起什么时候跟此人喝过酒。
　　“你问地这么诚恳，叫我怎么回答？说不会喝，是欺你，说会喝，好像又猛浪了些。”
　　“那我等着你的电话。”顾辞安坐在沙发里，并没有送客的意思。
　　苏舒低头收拾被摊开的设计册，一本本一册册，但额头却开始冒汗。顾辞安卧坐沙发动也未动，但苏舒就是觉得他的眼神跟超大功能浴霸一样，让自己浑身燥热。
　　难道我是电视机吗？
　　苏舒加快速度，也不管会不会折坏那些设计册，统统扔进箱子里，拎起来，迅速给顾辞安送上一个微笑，落荒而逃。

　　顾辞安在沙发里愣了半天，吐出几个字：“忘了？也好。”

　　苏舒闷闷不乐地回到办公室。何明和高亮立刻围拢上来，一看苏舒的表情，都以为完蛋了。
　　何明：“部长，你别急。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我急，我急得很。何明，你对灯光的运用自我感觉怎么样？”
　　“是指对于灯光在明暗调节和空间层次方面的设计吗？我毕业作品就是以光影为主题的。”
　　苏舒站起来，走在白板前，将云河药械的平面图画了出来，将几个重点区域的主题点出来，设计主旨就是要以灯光、日光为主要工具来改变现有的风格，追求自然、舒适，因为灯光的大量运用，将引入太阳能板来作为节能材料。高亮和何明又各抒己见，将这个想法丰富扩充。一个下午匆匆而过，云河药械的新方案新鲜出炉。
　　苏舒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见大老板急匆匆地从外面赶回来。看到苏舒没走，喜出望外。
　　“苏舒，快，跟我走！”说完拉着苏舒的手就走。
　　苏舒把手抽回来，怪异的看着大老板：“我下班啦，你要使唤我是要付加班费的！”
　　“双倍工资！不，三倍、三倍！”大老板刚喝了点酒，脸色潮红。苏舒猜他估计也就喝了二两，不过对于只有三两酒力的他而言，这也已经快高了。
　　“去哪里？我累得狠！”
　　“去见顾辞言！”
　　“谁？”苏舒立刻想到了顾辞安，心里立刻清醒起来，“顾辞安的哥哥？”
　　“对！对！我刚才去一个宴会听说他要来，立刻给你电话，你电话怎么搞地嘛，关机干什么！”
　　苏舒想到下午讨论时把手机关掉后一直没有开，边走边开了机。立刻看到有一个陌生号码给自己打了好几遍电话。
　　“你又换号码啦？”
　　“换个屁！快走！”大老板急骂道，苏舒人已经被拎进了电梯。

　　赶到大会堂宴会厅时，人声鼎沸。问了半天才搞清楚是华骋集团的年会。金寕和华骋两大集团年内有两大合作项目，一个是青岛度假村，一个是大连港口，都是从别人手里接手后追加投资搞大搞强的大手笔。看到年会场面，苏舒明白什么叫做跟红顶白，什么叫做纸醉金迷，什么叫做京都气魄，什么叫做酒不醉人人自醉。光是叫得出名字的大明星就让人应接不暇，这些人都心甘情愿做他人臂中花，那些身侧人就真的难以猜想是如何的来头。放眼望去，真的是港澳台内群贤共聚啊。在这里找一个人，是不是比找死还要麻烦点？
　　酒还不错，海鲜还算新鲜，水果也算可口，糕点还算是精美……
　　苏舒吃了个肚儿饱，喝了个两颊绯红，和一群群不认识的男男女女交流来交流去，眼睛只盯着站在不远处正和美女搭讪的大老板。心中火气逐渐汇聚。难道今天是为泡妞与被泡来的？顾辞言人呐？
　　想到这里，瞬间又平息了怒气，反正也找不到此人，不如索性玩个痛快！
　　见人群中间开始有人跳快三，苏舒放下酒杯，让大老板原地等自己。转身奔入舞池。
　　上次跳舞，是生日那天。那一天，有很多朋友来了，又有很多朋友走了，苏舒都已经不太记得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只是记得心酸滋味比酒还要苦一些。可今日不同，谁也不认识自己，自己也不必去认识谁，只一心一意地让自己开心就好。人，独活一世很难，但却总是可以独独为自己活那么一瞬间吧。
　　也不知是谁换了曲子，明快的节奏陡然变成了慢摇。
　　苏舒站在原地，心底有些失落，瞬间觉得非常无聊。有两个不知名的男人围绕在苏舒左右，苏舒看也没看，转身走出了舞池。
　　“苏舒！”
　　叫我？苏舒站住，回过头来，却只是看到无数陌生的脸孔。
　　苏舒撇撇嘴，暗笑自己神经，这么一个非富即贵的地方，谁认识平凡的这个我？不再多想，挤入人群去找大老板。

　　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身正装的顾辞安被一个男人叫住，攀谈起来。顾辞安笑意盎然，只是眼神却一味的追寻着苏舒的身影。但，人已不知何处去。

　　找到大老板时，苏舒暗骂不已，只见大老板眼睛已经快要冒血，笑容显然已经不太正常，立刻走过去，劈手将其酒杯夺下。她可不想扛着一头醉猪去见孟怀勤。
　　将大老板死拉硬拽拖出中心会场，让其在一个偏僻的走廊处坐下来，看着他人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苏舒使劲踹了他一脚！还什么来见顾辞言，这会儿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了！
　　“渴……”
　　大老板挣扎了一下，难受地脸色蜡黄。
　　苏舒叹了口气，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找杯糖水。”
　　随手拿起一个别人用过的空杯子，苏舒朝着大堂深处走去。抹胸裙包裹着苏舒姣好的身材，苏舒越走越偏僻，脚步声“哒哒”地在耳边回响。想找个人问问具体位置，但却一个人也没遇到。
　　在坚持还是放弃之间，苏舒顽固的性格顶着脚下不停的向前走。也许，再走十步就会有惊喜。
　　苏舒看到一个房间敞着一条缝隙，心里冒出一个希望，没准这个房间会有热水。推门便走了进去。黑乎乎的房间里安静异常，苏舒根据常识在墙壁上摸索着灯开关。
　　就在这时，黑暗中，一双强而有力的手突然将苏舒一把搂进怀里，苏舒的惊呼在对方强压过来的唇齿间，只化作娇弱的低咛。苏舒万分震惊拼命挣扎，却换回对方更加热情的需索。
　　他妈的！登徒子！
　　苏舒一使劲，抓住对方的手，使劲向后掰。军训三月学来的一招尽用此处。
　　对方惊了一下，唇舌未停，却发出嬉笑声。捏住苏舒的手腕，手中一使劲，苏舒顿觉浑身一麻，身上力气全无。登徒子顺势将苏舒抱起，顶在墙上，两人身体严丝合缝贴在一起。
　　苏舒不敢再挣扎，只怕引火烧身。对方摸索着苏舒的手指，似在寻找什么。苏舒手指光光的，连指甲都修剪整齐，只是因常握画笔，中指侧面的茧子比寻常女子都突出。
　　那人渐渐停下所有动作，趴在苏舒脖颈间，平复激荡的呼吸。
　　苏舒在叫不叫救命之间犹豫了瞬间。这里距离宴席厅很远，即使自己声嘶力竭估计也不会有人听到，大老板醉倒了也别指望他能找到这里来，而一旦自己出声，极有可能当场被这人掐断脖子！脑子里，呼呼的飞过很多很多影像，妈妈弟弟斌子妖妖孟师哥……
　　苏舒决定自救。顺从，淡定，出其不意……
　　登徒子喝了酒，苏舒闻出是马爹利的味道，应该没少喝。也许……
　　登徒子笑问：“你是谁？”说着，已经直起身，离开了苏舒的身体。
　　“我是……你妈！”苏舒抬起腿，使出浑身力气将登徒子踹开，转身冲出房间，徒留身后哗啦啦碎声一片。
　　苏舒用当年体育考试也没拿出来的魄力，一口气跑出800米，见身后无人，才算是停下来，一肚子酒菜，全都不停往上翻。想吐，可又怕一低头那人就从身后冲上来。
　　苏舒魂不守舍，根本已经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何处，大会堂对于像她这样不常来的人，跟迷宫也无甚不同。
　　正频频后望，一双手却突然被人抓住。
　　压抑已久的惊叫破喉而出，把所有鱼贯而出的宾客们惊在当场。只见一个衣衫半褪的美丽女子，乱发披肩，泪痕未干，被顾辞安紧紧抓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