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芸谣》药树

5、第五章 流沙迁游空萧索 黯然惊梦是新人

　　春去又回，冬来又往。时光若流沙，四年眨眼而过。当年襁褓中的婴儿现在已经可以满地乱跑。他开始了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他知道娘亲每日会给他做饭，姑姑有时会来串门儿，有时会带来各种好吃的，或者带些玩具，比如竹蜻蜓，竹马，都是姑姑亲手做的。
　　四岁的大嘴长得白白净净的，非常可爱，惹人喜爱。邻居的裴大娘总喜欢揉他的小脸，有时候还会亲上几口，大嘴每次被亲完总是气的鼓起腮帮子，撅着嘴，用胳膊使劲擦着脸上的口水。
　　裴大娘见他这个样子便嘲笑着说“怂成这个样子，将来长大了咋取媳妇儿啊。”“我才不娶媳妇儿呢！”年幼的大嘴气的小脸儿通红。四岁的孩子哪知道娶媳妇儿是什么意思，只是任性和嘴硬罢了。
　　夏末，晴空万里，清晨已经有了初秋的凉意，大嘴醒的比较早，是被吓的，昨天夜里他本来做了个美梦，梦见吃了许多从没听过的好吃的，还喝了各种红色的，白的色，很多种好看的水，可是醒来之后就不记得味道了，他想继续睡看看能不能找回来，谁知睡着以后梦到自己掉进一个黑漆漆的大洞。吓得他抱着身边娘亲，哭了许久，轩辕哄了半天才安静下来。
　　“娘，我去找石头玩儿了。”大嘴吃完早饭跑出门外，石头是隔壁裴大娘的儿子，年纪与大嘴相仿。“知道了，去吧！”屋里传来轩辕的声音。
　　“姑姑。”大嘴走到门口，突然一路小跑，扑进一名妇人怀里。原来是李喜媚来了。她此时已经没了女儿家的稚气，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成熟的韵味，颇具风情。
　　喜媚怜爱的看着大嘴，自从自家哥哥丢下这对孤儿寡母走了以后，她便时常过来，带些吃的用的，顺便看看缺什么少什么，帮忙操持一下。
　　“哎呀，臭小子，又沉了，想姑姑了没有。”李喜媚一把将大嘴抱在了怀里，掂了掂说到。
　　“想了，还是用心里想的呢，”大嘴表现出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说到。
　　李喜媚听了之后调笑道“你是想姑姑了，还是想姑姑带来的好吃的了呀。”
　　大嘴想了想，“都想了，但还是想姑姑想的多些。”
　　“你这贪嘴的小馋猫，这小嘴甜的，以后不知道要骗多少小姑娘呢！”李喜媚捏了捏大嘴的小脸。
　　“大嘴从来不骗人的，娘说撒谎的不是好孩子。”大嘴充满自豪的说到。
　　“呦，那我们大嘴是个好孩子啊！”李喜媚说。
　　“嗯”大嘴很用力的点了点头。
　　“你娘呢？”李喜媚问。
　　“在屋里呢。”大嘴指头指了指屋子。
　　这时轩辕的声音传来，“喜媚，是你吗？”轩辕扶着门走出，眼神空洞，双眼毫无聚焦。
　　“嫂子，是我，我路过，进来看看。”李喜媚望着双目失明的轩辕，心中泛起酸楚。
　　“来，进屋聊。大嘴呢？”轩辕说道，她现在看不见，不知道李喜媚正抱着大嘴。
　　“娘，我在这儿呢！”大嘴才四岁，不懂得什么叫看不见。
　　“你姑姑是不是抱着你呢？快下来，姑姑会累的。”轩辕略微带着训斥的语气。
　　“哦，谢谢姑姑，姑姑放大嘴下来吧，大嘴不想姑姑太累。”大嘴对着李喜媚说。
　　“没事，不累，一家人客气什么，走吧，进屋。”李喜媚并没有放下大嘴，转而又说。
　　“哎，也就你惯着他，小心给他惯坏了。”轩辕笑着往屋里走。
　　“我是他姑姑，我不惯着他谁惯着他。”李喜媚跟了上去。
　　“姑姑，我才梦到很多好吃的，你就来了。”一家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屋子。
　　老屋，老家具，只是人不全了，这里也是李喜媚长大的地方。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带着浓浓的回忆，耳畔还回绕着儿时稚嫩的欢笑。
　　进屋后，李喜媚放下了大嘴，和轩辕坐在凳子上。
　　开口道。“嫂子，我要走了，相公入了大理寺，要陪他去京城。”李喜媚一脸沉重。
　　“妹夫年轻有为，前程似锦，这是好事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担心我和大嘴，放心吧。”轩辕摆了摆手。
　　“这几年你已经帮了我们太多了，我虽然眼睛瞎了，但是心没瞎。你待我们娘俩的好，我们记一辈子。记得常回来看看，这里永远都是是你家。”轩辕一直都是明事理的人。
　　“子贤的性格刚正不阿，清正廉洁，容易吃亏。京城的水又深又混，你要小心扶持，为人处世过刚易折，圆滑一些，不要得罪惹不起的人。”轩辕叮嘱到。
　　“嗯，记得了。”俗话说女人是水做的，此刻李喜媚眼中波光流转，眼看便留下泪来。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缘分是最看得见，却摸不着的东西。
　　“留下吃顿饭吧，我今年新酿了酒。喝醉了就在家里睡吧！”轩辕心里也是舍不得知心的姐妹离开。二人都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再见得机会。
　　“好，我们今晚不醉不归。”李喜媚擦了擦眼泪，爽快的的说到。
　　二人又开始说起一些家常里短，不知不觉已过晌午。以前的人每日只吃两顿饭。过了晌午要准备晚饭了。
　　“嫂子，你眼睛不方便，晚饭就让我来准备吧。”李喜媚是勤劳朴素的女孩，即使嫁给带有官身之人，也不像那些养尊处优的官太太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
　　“好，今晚尝尝你的手艺。”轩辕笑着说。“您就请好儿吧。”李喜媚说完就撸起袖子进了厨房。
　　日薄西山，厨房开始传出阵阵香气。大嘴在屋里闻到香气，口水都流出来了。
　　“排骨烧的火侯过了，鱼再加二两醋去腥，鸭汤开锅早了，鸡丁肉质不行，野菜的油放的太多。”大嘴脑海中蹦出一道思绪，闻着味道便知道了这些。这思绪只是一闪而逝，被年仅四岁的大嘴转头就忘了。
　　菜上齐了以后，轩辕和喜媚先让大嘴吃完去睡觉，大嘴从小就很聪明，自己吃饭睡觉不用哄陪，大嘴早就抑制不住肚子里的馋虫。快速的吃饱喝足，美滋滋的去睡觉了。
　　大嘴走后，二人开始倒酒，轩辕出身江湖。本就是性格豪爽的人，喝酒如家常便饭。李喜媚更是厉害，体质天生喝酒千杯不醉，异常神奇。二人推杯换盏，酒量丝毫不逊色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
　　灯火映着二人微红的脸颊，这些年来，同甘苦，共患难，推心置腹，感情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
　　这一夜，两人有说不尽的话，讲不完的事，喝不尽的杯中酒，诉不完的离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