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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暗生情愫 ...

  •   小高干咳一声。

      文宛梦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难得关心地问道:“小高,你身体不舒服?”

      不舒服的话,岂非没人当苦力了?

      蒙受掌柜关心,小高感动得涕泪纵横:“没事没事,掌柜不用担心我。”

      谁知掌柜下一秒就泼了一大盆冷水,把他浇了个透心凉,从头凉到脚,掌柜关心的哪是他哟。

      掌柜一笑,冰雪消融。

      果然,文宛梦笑瞇瞇道:“既然没事,就替我上去看看丁香的情况。”

      突然觉得很不舒服的小高:“……”

      好吧,屈服于掌柜的淫威之下才是最佳选择。小高默默地瞅了自家掌柜一眼,默默地上楼去了。

      基于礼节,纵然心里有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小高还是用力地敲门三声,朝房内人高呼道:“李大夫、丁香,你们可好了?”

      当然,他巴不得那什劳子白丁香当场暴毙,如此一来,就不用带一个拖油瓶上京了。

      天知道掌柜中了什么邪,说那小姑娘是名门出身,非得把她带回一品楼去。名门望族又如何,书香世家又如何?还不是一个落魄孤女。

      先不说仅凭区区一届弱女子的微薄之力,难以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闯出一番事业,即使真让她闯出个什么名堂,人家千金大小姐,能记住咱们的恩情吗?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愿为恩公做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那是话本子才会有的剧情好不好?

      房内很快传出李大夫的回应声,打断了小高的胡思乱想:“老夫已为白姑娘诊好脉了,高公子请稍等。”

      闻李大夫言,小高也不急着进去,只小声嘟囔道:“看个病而已,这么磨磨蹭蹭,手脚真不麻利,亏他报酬收得脸上笑开了花,拿了银子不用尽心办事么?”

      虽是这般想法,但毕竟有求于人,当然不便说出口。

      于是,小高扯着嗓子道:“不急、不急哈,你们慢慢看,我下楼去了。”

      待他回到掌柜那一桌时,掌柜已经把所有饭菜解决了,像是飓风席卷一切般,吃得干干净净,一根青菜也不留给他。

      噢,当然,他那一碗白饭还是好端端的,动也没动,这还得感谢掌柜的洁癖。

      小高在心中咬着小手帕,暗暗叫苦,掌柜虽然生得清丽,平日待人宽厚,即使发怒,亦是刀子嘴豆腐心。

      办起事来,更是雷厉风行,魄力十足,丝毫不会拖泥带水。

      但这么多优点的掌柜,并非十全十美之人,她也有一个小小的缺点,就是吃得多。听闻是小时候家乡闹饥荒,把她给饿得怕了。

      如今一旦无人在身侧看着,便会展露吃相,饱餐一顿。尽管有些饿得慌了,小高还是强忍着满腹委屈,压下抱怨不发一言。

      这份沉默,直到文宛梦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出声询问楼上状况时为止:“小高,楼上情况如何了?”

      小高想了想,如实回答:“李大夫让咱们给稍等一下。”

      文宛梦有些狐疑道:“这都一刻钟了,诊个脉罢了,用得着这么久么?我倒是不觉得丁香病入膏肓吶?”

      歧黄之道,二人皆一窍不通,不然也无须去请郎中了,怎知那什么望闻问切需要多少时间?

      见小高支支吾吾了老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便起身往二楼走去,小高亦连忙跟上。

      正要敲门时,门已被从内拉开,是李大夫拉开了门,见了二人,老者背起双手,微微驼着背,神情慈祥,停在了门口:“文姑娘、高公子。”

      文宛梦一愣,随即颔首打招呼:“李大夫辛苦了,不知里面的白姑娘状况如何?”

      李大夫应声垂首道:“白姑娘脉象微弱缓慢,乃受寒劳累,血气不足之兆,心脉或者曾受重创。只须多加进补,应无大碍。”

      那白姑娘年龄轻轻,却似乎是位长年习武之人,伤及心脉应是与人切磋时所致,而肌肤白皙细腻,可见是位娇生惯养的千金。

      平常人家的千金哪有这般强健的身子?怕是身份不一般。

      文姑娘与其并不相熟,又为何要出手相助?若是仅仅因为好心,这般出钱出力,真让人为之动容。

      若是动机不纯,白姑娘身上又有什么可图之处?看那文姑娘富贵模样,便知她不缺银子,断不会是因钱财缘故,生了歹念。

      罢了,罢了。老郎中不动声色,将这疑惑埋在心底,并未多管闲事,出声询问。

      这世道,多一事不说少一事。

      听李大夫说完这一番话后,言下之意分明是只要给她进补就能恢复,但文宛梦硬愣是没留意,脑海中回荡着那句心脉或许曾受重创。

      心头蔓延着一丝疼痛,她竟在……心疼一个陌生人。文宛梦道谢过后,便下了逐客令:“小高,送李大夫回城里。”

      小高心有怨怼,又不得不掏出银子,塞入老郎中手里,为其领路,干起这跑腿的活儿来。没办法,谁让他天生是跑腿的命呢?做人嘛,就该认命。

      待二人走后,文宛梦才踏入房内,只见心心念念的小姑娘,正端庄地坐在木凳上,垂首绞着手帕不发一语。

      疑似心疼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只能压下心头的异样,步调已不如往时那般不疾不徐,而是有些急促地朝小姑娘走去,站到她身前。

      距离不过近呎,想紧紧抱着她不放手。

      这个念头突然在脑海中闪过,文宛梦对自己惊人的想法有些不知所促。自幼与弟弟相依为命,不可轻信他人,十多年的步步为营,养成了她冷淡性子。

      心善是一回事儿,冷淡是另一回事儿。她待人接物彬彬有礼,不论男女,皆少有亲密举止,绝不轻易越过界限。

      今日却不知怎地着了魔。

      鬼使神差之下,文宛梦俯身,一缕鬓发不知何时散落了,垂在脸侧,秀美之余,更添了几分动人心魄的慵懒气息。

      白皙两指小心翼翼地勾起施羡鱼的下巴,彷佛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只见小姑娘眼角泛红,紧咬着唇,浑身不住地轻轻颤抖。

      完了,真是完了,她似乎,对这黄毛丫头一见钟情了。

      心疼的感觉快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情不自禁,这四字动人又危险。她屏住呼息,听见自己清冷的声线,在耳畔响起:“小丁香,发生了什么事?”

      小姑娘抽噎着擦拭眼泪:“没事、没事的……丁香,丁香不可以再给掌柜添麻烦了──”

      薄怒涌上心头,更多的却是千丝万缕,萦绕在心头久不散去的心疼。那句话,终究是脱口而出:“添什么麻烦!你我之间,本不必计较这些!”

      话说到一半,却发现有些失礼唐突了。

      为免二人尴尬,文宛梦连忙改口道:“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既答应了替我做事,我为你解忧亦是人情常理。换作了是小高,我也会……”

      小姑娘突然拖着哭腔,打断了她的辩解:“李大夫,李大夫他……对我……”

      “放肆,太放肆了!禽兽不如!”

      梨花带雨的小脸蛋惹人怜爱,染上哭腔的娇俏声音亦是让人为之心疼,这暧昧不明的语句,已教她心里咯噔一声,权当心尖上的小姑娘被吃了豆腐。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轻薄予她!

      文宛梦一时又惊又怒,惊的是一阵后怕,若她方才未让小高上楼询问,那人面兽心的李大夫,是否会做出更禽兽不如的龌龊之事?

      怒的是白丁香年龄尚小,那郎中真是色胆包天!

      小姑娘白白软软的身子没有半分伤痕,应并无大碍。或许是摸了亲了,此事若是扬了开去,只怕有损女子闺阁名声。

      怒火烧断了理智线,无奈那郎中早已走远,她将她拥入了怀中,轻声哄道:“莫慌、莫慌……小丁香,你记住,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再无其他人知。”

      犹豫片刻,又将心中所想,倾于唇齿:“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

      “掌柜,你对丁香真好……丁香,丁香好喜欢你。”

      软糯的小奶娃声音,让她更坚定了心中信念。兵荒马乱又如何,群雄崛起又如何?她文宛梦想护一个人周全,难道偏生还护不得了?

      但愿用我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

      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绝不让她再颠沛流离。

      绝不让她孤身一人。

      殊不知,施羡鱼不过是籍这个名堂,好让文宛梦对她柔弱孤女的身份,更深信不疑,同时亦对她怜惜不已。

      李大夫压根儿没吃她豆腐,一切的一切,皆是她所布下的局,天衣无缝,既身陷了这个死局,府主,要以命去输呀。

      施羡鱼将冰凉小脸,深埋在文宛梦温暖肩颈之中,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展开寒意刺骨的笑,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形,却让人不寒而栗。

      ……

      长安大雪天,鸟雀难相觅。其中豪贵家,捣椒泥四壁。到处爇红炉,周回下罗幂。暖手调金丝,蘸甲斟琼液。醉唱玉尘飞,困融香汁滴。岂知饥寒人,手脚生皴劈。

      是谁自编自导了一出戏码,是谁又入戏太深,不辨真伪。众人皆求超凡脱俗,我却只愿入世,做你意中人。

      其实,她们皆为情之一字,即将深陷此局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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