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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落花有意 ...

  •   相识多年,未曾见过她如此失礼,彷佛丢了魂儿似的。

      文宛梦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片刻,才淡淡道:“无妨,你出去吧。”

      虽知她对自家弟弟有些不同,但终归是更像主仆。文弄墨游走生死边缘足足十年,不易动心。这些年来,对她毫不动情,便可知二人无缘。

      天下局势无形中分为三股,分别是当今君主、摄政王与翰王一派,君主年幼,又是女儿身,翰王野心勃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两者关系日渐剑拔弩张,整个大洪弥漫着战争前夕的气息,惟为富不仁者,仍过着挥霍无度、纸醉金迷的纨绔日子。

      大洪历经五朝,洪显宗、洪太祖二帝功德盖天,乃民心所向,将大洪推向繁荣之最。

      到了洪厉帝这一代,列祖列宗累积的国库珍宝,被肆意挥霍,只求一晌贪欢。自皇后逝后,晚年日日以酒消愁,流连后宫,不理朝政之事。

      国之内忧外患,民之水深火热。

      作为夺位之人手下势力,平静日子于文家姐弟而言,比上青天还要再难。文宛梦心中清楚,一日尚未平定下来,一日便不会醉心风花雪月。

      听了她的话,晴儿不发一言,也不正面瞧文弄墨一眼,欠了欠身,便退了出去。

      弄得文宛梦全然摸不着头脑,猜不透他们之事发生了何事,索性也不再想。

      待门关上之后,文弄墨单手执起瓷壶,正欲饮茶时,余光瞥见茶盘上散落了细微的淡紫粉末。

      骨节分明的手顿了顿,他放下瓷壶,指尖沾了粉末,凑到鼻端前一嗅,淡紫细粉,溶于水后无色无味,应是绝迹散。

      “小墨,怎么了?不想喝茶?酒是穿肠毒药,可不许多喝。倘若闷了,便多与丁香聊聊天吧。”

      文宛梦未察异状,只以为他酒瘾发作,馋虫上了心头,欲留着肚子去喝酒,不愿再多饮茶。

      酒若多饮岂止误事?伤身又伤喉,故她亦心生不悦,皱起眉头出言嗔怪。

      此乃阎罗殿独门奇毒,半剂使人昏迷数日,一剂则使人长眠不醒。一品楼之人中,他仅赠以晴儿一人,思及方才她古怪行径,文弄墨脸色阴郁,杀意乍起。

      眼见姐姐真要斟在杯中便饮,文弄墨立刻制止:“这茶下了药,切不能喝。”

      阎罗殿取人性命于无形,砍人头就如同把青瓜切丝一般容易,自是树敌无数。

      晴儿一届孤女,让人难以置信她有什么旁的心思,要与天机府作对。可若并非得悉了姐姐身份,又何必对姐姐动手。

      左右都说不过去。

      “这茶怎么就被下药了?”

      淡粉的唇微启,小姑娘颇有几分惊讶,瓷白的小脸上,双眼瞪得圆圆的:“是谁要下药害我们?”

      文弄墨这才发现她长高了不少,已经快要与姐姐一般高了,只可惜面容清秀稚嫩了些。

      下毒之人?

      想起晴儿与自家弟弟的一番单相思,文宛梦心中已有了底数,但还是出言询问:“小墨,你认为,是谁要害我们性命?”

      怜惜是一回事,差点害了姐姐,又是另外一回事。

      铁青着一张俊脸,文弄墨眸色微沉:“晴儿。方才我在后院,恰好听见她妖言惑众,说……”

      “晴儿姑娘,妖言惑众?她说了什么?”

      施羡鱼仍是十分茫然。

      此事与晴儿又有何关系?她对歧黄奇术毫无研究,若非文弄墨及时提醒,她还真不知道这茶竟被下了药。

      若是方才文宛梦喝下了这杯茶……

      微妙的感觉在心头油然而生,说不上是侥幸还是惋惜,天机府府主一死,于整个江湖乃至朝廷,都必定有所影响。

      文宛梦死了,对她而言,没有多少好处,也没有任何坏处。

      但她私心希望她活着。

      思绪渐乱,忽尔又被文弄墨一席话拉回了注意力:“她说你们二人之间有私情,是丁香斗胆蛊惑姐姐,将姐姐引入歧途。”

      “至于她这样说的缘故,我倒是不知了”

      这回不仅是施羡鱼,便连文宛梦亦很是吃惊,区区几句流言,当然不足以撼动文三娘在京城的地位。

      对白丁香而言,几句流言,却已足矣让她被赶出一品楼,甚至是无法在京城混下去。

      要说从未发觉晴儿对文弄墨的心思,她是万万不敢发誓,朝夕相处间,总能发现几分端倪。

      奈何文弄墨心中压根儿没有半点儿女情长,别说是晴儿那样的平凡丫头了,她敢打赌,即便是天仙院花魁在他跟前,他也能坐怀不乱。

      若非如此,她亦不必千辛万苦,把小姑娘从白杭城带回国都了,早早给些碎银,打发了去,便可了事,哪须将人带回来,收留在这儿又不用干活?

      只是她万万没料到,晴儿竟藏了那般歹毒心思,势要将人赶出一品楼。

      京城文三娘何等聪慧,理一理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便都明了。只想晴儿兴许是醋了,要藉她清白,把那小姑娘彻底赶走。

      为此,她甚至不择手段,下毒害人。

      苍□□致的下巴微微扬起。

      垂眸半掩潋滟水光,贝齿轻咬朱唇胭脂。

      清冷目光掠过茶壶,文宛梦厌仄而坐,秋香裙袂宛如孔雀开屏,在檀木地板上大片蔓开。

      她侧过头去,毫不表露心中厌恶,只听她淡漠声线道:“我知道了。小墨,由你处置吧。”

      他们身份神秘,不可轻易暴露背后势力,晴儿虽极有可能是醋了,却不能确定她并非是敌方派来的间谍。

      知道他们身份的人,不可能再安稳过日子,残了也好,废了也好,总比死了好,也算一尽了这许多年来的主仆情分。

      拂了拂身上灰尘,一袭劲窄深衣的少年起身走往门外,直到要拉开门柄那一刻,才稍稍顿住脚步,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冷毅的下颔线。

      “姐姐,近日京中多有有心人生事,还望姐姐保重身体。”

      “小少爷慢走。”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实际上,每一回文弄墨来访,二姐弟都只是闲话家常,话里也挑不出毛病。

      时日久了,施羡鱼甚至怀疑起情报的真实性来。但她心中直觉情报绝对无误于,文宛梦必定是天机府府主。

      文弄墨十有八九是閰罗殿殿主。

      这两股江湖势力,在父皇尚且在世时,已迅速崛起,隐隐威胁到朝政。若不顺藤摸瓜查下去,斩草除根,彻底瓦解他们,恐怕大洪有难了。

      “丁香,我乏了,要先就寝了,你为我熄了灯,便也出去吧。”

      “是,掌柜。”

      心不在焉,施羡鱼垂首称是,分别熄了房中六盏油灯,便转身出了房。

      ……

      这年过得仓促。

      除了那日脸色惨白外,掌柜未再有不适,身子已是大好,趁着元宵,让众人休假一日,提前搓好汤圆,好与一品楼上下同庆。

      人还是那群人,吱吱喳喳地讨论着掌柜与丁香姑娘之间的关系。

      只是平日心灵手巧的晴儿姑娘,已不在了,有人说她是回乡看望远房亲戚去了,有人说她是当绣娘去了,众说纷纭,一时也没人清楚真相。

      后来,有人说见过她,她却哑了,再说不出话来。

      “掌柜,掌柜!”

      方才向客人讨要了一本《江湖第闻录》,施羡鱼便心生一计──何不藉此试探文宛梦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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