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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薛梧如枯井般的生活终于起了微澜。他很想给林藏再打个电话,却又怕他嫌自己烦。这样“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地生了活这么久也有些倦怠了,他都不想回到住房。房间小,却没有一丝人气。他看似了无牵挂,其实是无能为力去牵挂。他算算回乡的日子,终于又拨了林藏的号。
      “喂?”接电话的是个女生,不出所料应该是林藏的女朋友。
      “你好,林藏在么?”
      “他在洗澡,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是一样的。”同样冰冷的女声。
      “哦,这样啊!”薛梧想他女朋友是不是知道了薛梧和自己的事情,“麻烦你问他农历七月十四,嗯,也就是八月二十号有没有时间。”
      “没有,那天他有事。”
      薛梧一阵灰心,他女朋友都知道他不待见自己。
      薛梧围着浴巾出来,刚看到陈安雅放下他的手机。他走过去一手圈住陈安雅:“怎么了?”
      “嗯,那个人给你打电话了。”陈安雅面色绯红,离开了他的怀抱。
      “说什么了?”薛梧轻笑。
      陈安雅嗔视了他一眼:“问你八月二十号有没有时间。我想了想,那段时间咱们还在柏城玩儿呢。就给回了。”
      “安雅,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是,是什么啊?”像是想起了什么,陈安雅头朝右低下,小小的耳朵泛着红。
      “呵呵……别想多了哦,是这个,”林藏刮了下恋人的鼻子,又拿出一把玉锁,上面还有个钥匙,“这把锁,锁住你的十八岁,锁住我们的爱情。钥匙你留着,锁留给我。”他温柔地替恋人戴上了钥匙项链。
      “嗯。”陈安雅羞得不行。
      “生日快乐。”
      人“近乡情更怯”,薛梧是近“乡人”情更怯。当年那件离经叛道的事儿,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他不认为自己爱上同性有错,但是他让家人蒙羞,令他们伤了心,后来不堪重压甚至离家出走,为人子却没有尽到孝顺父母的责,这就是他的错了。他到现在还没准备好怎么与居民们交涉,所幸并没有人和他搭讪。
      薛梧站在家门口,这是一栋旧式的双层洋楼,曾经是小区里数一数二的“豪房”,也曾独领风骚;但看现在,不锈钢制的门也生了点儿锈,窗棂上更是锈迹斑斑、灰尘层层。他记得妈妈以前很讲卫生。
      薛梧禁不住鼻子一酸。
      门铃坏了。于是他扣了门。
      好一会儿才听到动静。
      几个月不见,母亲又老了。还未六旬,头发却早已斑白,脸上皱纹纵横。一见是他,立即关门。
      薛梧见状把手伸进门缝,疼地叫了一声便跪了下来,手却没有缩回去。他声泪俱下:“妈……”
      薛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手顿在门把上:“你还来干什么?当年为了那个男人你不是什么都不要了么?你还来干什么!”
      “妈,我错了,妈……”薛梧心里像是被不断滚滚而来的巨石碾压着。
      “唉!你走吧!老头子看见你病情会加重的。”
      “妈,爸,爸他?”
      薛母摇摇头又准备关门:“你手放开。”
      “妈,我有孩子了。是个男孩儿,十八岁了,”薛梧情急之下也不管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妈,儿子不孝,前些日子才知道他的存在。本来想带回来给你们看的,但是他,他有重要的事情,不能来。我下次带他来。”
      薛母微愣,后嚎啕大哭:“你个杀千刀的,你还祸害了别人?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天啊!”薛母捶胸顿足,“你滚,你滚,我们薛家没你这么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妈……”薛梧哽咽,“妈您别生气,我走我走。”妈现在都不愿打自己了。
      薛梧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薛梧坐在收银台旁,旁边堆着一摞书,都是他选的。但是此刻他哪一本都没心思看。这样的日子过得十分无趣。
      林藏自从那天离开后就一直没有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认自己。趁着书店此刻没什么人,薛梧按捺着急切的心情打林藏手机。
      “喂!”铃声响了好一会儿林藏才接过。
      “是我。”薛梧忙道。他原以为对方不会接,丧气之下听到熟悉的没有温度的声音,竟也觉得受了上天眷顾。
      “我知道。”
      “……”
      “没什么事儿就挂了。”
      “别,别挂。”
      电话里传来男人惶急的声音,林藏心里涌起一阵扭曲的快感:“有话赶紧说。”
      “你离开学还有半个月吧?”
      “……”关你什么事!
      “我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寄过来不就好了?”林藏竟隐隐有些期待。
      “不行的。东西很重要,要亲手给你。”
      “我不一定有时间。”林藏摸摸鼻子。
      “……哦,那算了。”
      林藏立即挂断了电话。他觉得自己真是矫情,真是有病。还指望那个懦弱的人求一下自己。
      薛梧把书整理好。无聊地坐着。看着在“经典文学”前挑书的青少年模样的人,走过去和他搭讪:“大几了啊?”这个人最近常来光顾,每次都会买几本书。
      “啊?啊!”此人像是受了惊,忙转过头来,脸色通红,“我,我工作了。”
      薛梧有些惊讶:“看起来才十八九岁啊!”
      青年微窘:“我,我二十四了。”
      薛梧大惊:“你看着跟我儿子差不多大。”他说到儿子的时候,心里禁不住美滋滋的。然而对方听起来却更窘迫了。
      “工作不忙?”薛梧换个话题,他今天特别想和人说话。
      “还,还好。”
      见青年还是有些不自在,薛梧说:“不打扰你看书了。”
      “不,不打扰。”
      薛梧看着青年,笑道:“我叫薛梧。”
      “我,我知道,”青年红了耳根,“我是林臧。”
      见薛梧有些怔怔,他又说:“双木林,臧否人物的臧。”
      “你好,林臧!很高兴认识你。”薛梧伸手。
      林臧:“我,我也是。”薛梧的手温热,他也不觉得增加了任何暑气。
      薛梧从未见过像他这样爱脸红的人,倒也觉得有趣。林臧就在无涯书店附近的一家公司上班,闲暇之际常来光顾他的书店。一来二去,很快就彼此熟稔了起来,有时还会请他到家里坐坐。不知是不是与人久无往来,薛梧觉得与林臧颇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感。
      这天他们在客厅里相谈甚欢,突然听见客厅门外砰砰作响。薛梧忙去开门。
      林藏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厅里拿着一次性水杯喝茶的林臧,他看了薛梧一眼,有些阴阳怪气:“我说怎么店里没人呢。原来是来了客人啊!”
      “啊,林藏,你来了?”薛梧惊喜不已,忙让他进去。
      “是啊!看来不是时候呢。”
      “怎,怎么会?”
      “你们聊,我还有事情,先走了。”林臧见机告辞。
      薛梧给林藏倒了冰水,林藏看着眼前的一次性水杯,想起了刚才透过门听到的朗朗笑声,怒从心头起,一把挥开了杯子:“你就那么喜欢男人?”
      薛梧有些不敢相信耳中听到的话,他看着林藏,只见对方像是修罗般怒视着自己。薛梧心头狂跳,他低头看看倒在地上的水,水很快就在地面洇开。
      “不是你想的那样。”薛梧有些瑟瑟发抖。
      薛梧冷笑:“不是,不是你心虚做什么?”
      薛梧有些着恼:“我,我就不能有朋友了么?要是在房间里的是位女性呢?是不是就更瓜田李下了?”
      薛梧本想说你是gay能对女性做什么!后又想起自己的母亲,怒气冲头:“你还想跟女人暗结珠胎?”
      “林藏!”薛梧发怒,“你小孩子家的我不跟你计较,但我毕竟是你父亲!你说话也注意点!”
      “父亲?呵……你凭什么说自己是我父亲,这么多年,你管过我么?我妈是生是死你管过么!”
      “我,我不知道。”薛梧憋着的一口气顿时消散,没了气势,“我不知道她怀孕了。而且,就算……也会打掉吧,毕竟那个年纪……啊!林藏,你干嘛你放手!”
      林藏一把拽住薛梧的衣领,将他抵在墙上,满眼通红:“你根本不配做个人!”
      林藏这天没有离开。第二天、第三天也没有。薛梧也没出门。书店打烊了两天。期间那个上次在薛梧家里看到的青年来敲过门,被林藏忽悠走了。
      薛梧被林藏绑在床上,饿了两天。他有胃病,痛得不行了林藏才会给他吃药。
      “你跟那个男的关系不错嘛!才两天不见就又上门来找了。”
      薛梧没有说话,躺床上两天了,他现在十分想站起来活动活动,可惜被绑着,又没有力气;胃痛又开始发作了,太阳穴处突突地跳着,密汗涔涔。小房间里此时如同一个蒸笼,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热腾腾的馒头。现在他已经不理会林藏了。
      林藏气急,给薛梧喂了药——捣碎的胃药和着林藏为他准备的棉针一起进入了他的口中。棉针是他的一位医生朋友给的,药如其名。据说对身体没多大伤害但是却能极尽地折磨人,发作时间快且持续时间长;本来第一次见到薛梧时就想给他用了。
      大概十分钟后,药效起作用了。
      薛梧脸色发白,额头上面颊上汗如泉涌。一手捂着腹部,疼得直抽抽;之后又发红,呼吸急促,全身发烫,好像从滚烫的温泉里捞上来似的,难受得在床上滚来滚去。林藏给他解了绑,薛梧立刻捂着肚子颠着步子跑去了厕所。
      林藏也跟着到了厕所门外。他听到薛梧痛苦的shen吟声。之后又是花洒喷出的哗哗流水声。薛梧一直没有出来,水声一直没有停止。其间还夹杂着若有若无似痛苦又略带风月的shen吟。林藏有些尴尬,薛梧吃了“棉针”,相当于同时中了chun药和泻药,药效会持续整整二十四小时。林藏心里打鼓。索性回了客厅;又忍不住担心。他有些懊恼。林藏,你真是色厉内荏。墙上的时钟哒哒哒地走着,混着林藏有些焦躁的心跳声。分针不知道走了多少下,薛梧一直没有出来。林藏坐立难安,又恨自己不够狠心。他将自己包里准备留下证据用的相机拿出来往地上狠命一砸,又踢了一脚身前的桌子,拉开门出去了。
      外面的阳光刺眼得很;“骄阳如火”,确实如此。阳城真是座火焰山,以后再也别来了。以往的恩怨,就这样算了吧。反正那个男人过得也并不好。至于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哼!留给他的东西?他能有什么东西留给自己的!
      “喂!舅舅,我想转专业。嗯,不念汉语言文学了。”他现在不愿想任何与那个男人有关的事情。
      “林藏,怎么了?你之前不是很喜欢这个专业么?而且这可是南大王牌专业啊!”电话那头说。
      “嗯,我想好了。我其实并不十分想钻研汉语言。转到经贸系吧,以后也能够帮助舅舅您。”
      “呃,反正距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你再斟酌斟酌。舅舅也是为你好。”
      呵呵……林藏禁不住发笑。林氏集团不单作为南大股东之一,其业务范围涉及各个行业,还会对自己有所顾虑么?真是防微杜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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