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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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月考
高三似乎就是在考试和复习的交接间度过，月考来得匆忙，可也是一眨眼就过去了。也许考试真的对于任何学生都意义非同一般，5班这些天也有些躁动了起来，标准答案传得满天飞，可真正敢去对的也没几个。
成绩还没下来，唐末就已经估算好了自己除英语语文外的四门科目分数，在各科的单元目录上标了着重记号。
何飞飞在教室外和人嬉嬉笑笑说了几句，回到座位上就把头埋到了书山后面，唉声叹气：“我这回数学肯定又不及格了。”
唐末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安慰道：“没事，我也不及格。”
何飞飞被他一句不走心的安慰刺激得差点尖叫：“你要是不及格，那还有谁能及格？！”
“……”唐末耸了耸肩，朝讲台努努嘴，让何飞飞小点声。
经过这么多天的接触，何飞飞已经达成了唐末肢体语言解读十级成就，他很清楚地知道唐末这是在嫌他让他闭嘴……
讲台上的女人今天踩了一双恨天高，两腿交叉地坐在教室里，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机。学校新换了一个年级主任，这两天在严查学生和老师的迟到早退现象。
铃声响过，陈珊把班里的高分答题卡和低分答题卡贴到了黑板边的墙上，说是以此警醒那些学习不好的人。
何飞飞如获至宝地捧着自己的答题卡，小小声和唐末抱怨：“也太狠了吧，贴高分的就算了，怎么还要贴低分的啊，幸好我英语还不算特别烂。”
唐末赞同地点点头，把地理试卷垫在英语课本下偷偷写题。
何飞飞把答题卡收了起来，拿出试卷准备听讲解，看唐末一脸淡然，顺嘴问道：“你的答题卡呢？给我看一眼呗。”
“没发到，”唐末面不改色，“大概是贴着呢吧。”
“哇哦。”何飞飞对唐末产生了由衷的敬佩。
虽然这种敬佩从上课直到下课截止。
何飞飞在一群字迹龙飞凤舞的答题卡中找到了唐末的，他盯着看了好几秒才敢确定这真的是唐末的答题卡，字迹娟秀遒劲，在一堆鬼画符间显得格外突出。
往上却写了一个大大的34分。
鲜红、亮丽、而且特别清晰。
何飞飞错愕地往下看他的作文，评分写了个明显的0，内容让人咂舌 。
“I don’t review English,so I don\'t want to write it.”
何飞飞深呼吸，感觉又一次对唐末肃然起敬了。
何飞飞坐到唐末身边的时候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开口，唐末看着他别扭的脸，第一次主动开了口：“我都和你说了我不及格，你还不信。”
唐末的眼睛很大，嘴角却天生向下撇着，添了几分苦相，看人的时候就带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子。
“你……数学那么好，我以为你英语也很好的。”何飞飞看了他一眼就没再敢看了，突然理解了书里写的“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的意向，虽然用法和对象都不对，但也是真的好看。
唐末当然不知道何飞飞是怎么想的，他刚好对完了上课做的那套试卷的答案，心情很好地回了一句：“你自己也说了，我是数学好。”
“可是……”唐末有点颠覆了何飞飞对市一中人的认识，甚至也颠覆了自己第一天所认识的他，有些担忧地问，“你作文写得也太皮了吧？”
唐末倒是没太大感觉，只是何飞飞的担忧实在太过认真，这才好脾气地解释了几句：“我没有故意要这样写，我是真没复习，前面的题我也是认认真真答了的，以前我都会抄一抄前面的阅读题，但是这次是真没时间了。”
何飞飞追根究底：“那你以前是多少分？”
唐末：“可能会好一点吧，但还是没上40。”
何飞飞：“……”
历史课的老师怀孕了八个月，挺着肚子终于去休了产假。顶替她的，是一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老师。
男老师说话的时候带着些南方的口音，说话的时候像突然拉开易拉环的感觉：“我叫万骉。”
他在讲台上写下了这两个字，在旁边写下了自己的办公室门牌号：“你们有问题可以来找我，我一般都在。”
班上的人今天似乎和平常都有些不一样，没有几个趴着睡觉的，倒是都老老实实坐直了听台上人讲话。
万骉又在黑板上写下了“历史”两个字，操着他独有的腔调说：“历，经历也：史，记载也。历史，就是记载过去的经历，但是是非对错却是由后人评判，因此我们对待史实要分两面看，不能太信教材上的话，题目给出的史料才是我们要深究的重点。”
台下的人隐隐有些骚动，但和以往的骚动不同，万骉的话好像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唐末的手肘被轻轻碰了碰，他打开何飞飞传来的纸条，眯着眼极力辨认他的字：我听他们说的万马奔腾主任，就是这个人吧？
唐末眉头挑了一挑，也学着他小小心传了纸条回去：可能是。
万马奔腾主任课讲得很好，有时还会调侃古人几句“有时候我真觉得他是未来穿越过去的”，讲到重要知识点的时候会主动停下来问还有没有没听懂的。
万骉突然停下抬手一指：“那个男生，你怎么了？”
全班所有人倏然静止，面面相觑。
万骉手指又点了点：“就那个，被我抓到说是天生发色的那个人的旁边那位，你摇头是有什么问题？”
章庸被应徽然一个肘击回神，战战兢兢地老实回答：“没……我的意思是我没有问题……”
应徽然这天刚放学就拎着包走了，唐末透过窗户看到他上了一辆白色的轿车，车门迅速关闭，卷起尘烟扬长而去。
应徽然回家没坐上几分钟，就换了衣服跟着哥哥进了一家高档饭店。应非凡和洛莲安坐在里面一间卡座里，看到他们来的时候招了招手。
“爸，妈。”应徽然叫了人，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徽然好像又长高了，徵然还是和之前没什么变化啊，最近是不是又要写答辩论文了，”洛莲安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按了服务铃，“牛排都是七分熟，行吗？”
应徽然点了点头，距离上次见到他们是一个月的时间，其实……自己也没长得多快。绿色的植物屏风长在几个人的背后，隔绝了他人说话的声音，这四方天地就显得更加沉默。
“我和妈妈刚好今天都回国，就想着来看看你们，”应非凡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扒，手背上的青筋格外明显，“徵然大三了，有没有想过要和我们出国深造啊？”
“爸，”应徵然眉眼和应徽然很相似，只是眼角更加狭长一点，尾末落了个痣，笑起来平添了几分柔和，“我还是比较习惯国内的伙食，而且我这里的导师也真的帮了我很多了。”
应非凡不置可否，随意扯了个别的话题，就将这件事盖过去了。
应徵然把车停到了街区门口的一个饭馆前，转头迎上了应徽然探寻的目光：“就这家吧，我看你晚上吃了两口就没吃了。”
应徽然把安全带解了，打开车门的时候垂下眼睑说了句：“我也是……还是比较习惯国内的伙食。”
学校这次在每个班都贴了年级和班内的分数榜单，唐末终于能在校园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了，高高地挂在了前五名。就算其他四科位居榜首，但也架不住英语这科拼命往后拖后腿。
教室里空空荡荡，除了唐末自己外再无他人。他站在教室最后面，仰起头看着榜单，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下脸，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
这种感觉不知道怎么去描述，就好像他得到的第一副拼图一样。幼儿园的时候，老师为了哄那些闹脾气的孩子就会给他们拼图奖励，如果谁能在这一天都乖乖地不哭不闹，那么就可以获得一副好看的拼图。小唐末一直都很听话，却从来没得到过拼图。直到有一天老师发现了得到拼图奖励的那些孩子会在第二天故技重施的时候，才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小唐末一副拼图，奖励他从始以来不变的乖巧。
这种感觉说不出来，又像施舍，又是理所应当。
唐末环顾了一下四周，再次确认没人的时候，才小心地伸出手，摸了摸印在铜版纸上自己的名字，手指摩挲着光滑的触感，明明已经印刷出来很久了，却好像还是带着热度，烫着指尖。
唐末扯着嘴角弯了弯，笑意却没有沁出来，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一回头就看见应徽然靠在前门的门框上望着他。
男生额角有汗，却不似往前汗流浃背，好像是刚刚从楼下跑上来。他迎着风，毫不避讳地对上了唐末的眼睛，如水潭平静无痕，照着人的心底，黝黑深邃。
唐末对着他的目光，半晌，撇开脸，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你还没走啊？”应徽然走了几步，走到唐末面前，唐末在摆弄桌子上的东西，眨眨眼问了一句。
“你也没走啊，”好像自己这么晚走也是理所应当，应徽然把自己的东西一股脑全装进了包里，又走到何飞飞桌子旁边问唐末，“快放假了，你国庆去哪？”
“只有三天，”唐末小声抱怨了一句，“就呆在家里吧……”
“挺好。”应徽然接了一句话，也不知是在应什么。
人影被长长地斜放在操场上，唐末低头踩自己的影子，路走得很跳。
到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今后一定会变好的感觉。
没来由的，他就是这么觉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月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