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情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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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情书
南方的夏季总是持续很久，只是再不会下接连几天的阴雨了，空气开始变得干燥，燥得人心里发痒。
清晨的时候阳光还没有完全照进来，应徽然今天来得比往常稍早一些，低着头漫不经心地数着脚下的阶梯上楼，刚抬眼就看见唐末在自己前面拿着书倚在班级门口。
应徽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抬手挡住了一些书里的字：“在看什么。”
唐末把书合了，手指夹在里面当作书签：“没什么。”
等了一会儿，他看应徽然还没站在自己眼前没走，才迎上他的视线又补了一句：“人多。”
“我现在让你多说点话真的很难。”应徽然轻笑了一声，伸手勾住了唐末的衣领。
“干嘛，又皱了吗？”脖子被触碰到的地方一阵发痒，唐末的身体应激地颤了颤。
应徽然勾着他的衣领带他进了门，进门后手才放下。唐末局促地抬手摸了摸脖子，也不知是想赶走什么，应徽然突然明白了唐末出教室的原因，自己位置上挤了不下三个人，其他几个男生把那一块儿围了个水泄不通，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没有，没事儿。”
“干什么呢，挖金矿挖到我这儿来了，”应徽然推开了挤在一堆的几个人，这才看清了自己桌子上究竟有什么不同，“我去，这谁啊，东西放坏了也不能乱扔啊。”
地方被应徽然清空了一点，唐末走上前看到了应徽然桌子上摆了一个粉色包装袋，里面装着似乎是谁亲手做的曲奇。
“然哥你什么眼神，饼干下面恁大一封情书看不见吗？”一开始坐在应徽然座位上的男生站起来给他腾了地方，调笑道。
“我寻思着这里面装着使用说明呢，不能配□□吃什么的，”应徽然把书包放下，抬手把情书扔给了离他最近的男生，“这是你替我收的吧，笑那么开心，哪来的还哪去，节约纸张懂吗。”
“然哥真的牛逼，这才刚考完就有人给情书了，那妹子还挺靓。”
见周围人还热热闹闹挤在一起，好像他要给个说法一样，应徽然终于把脸一拉，摆摆手道：“都散了吧，长这么大没见过别班女生是吗？”
众人见应徽然确实没那个意思，互相推搡着终于散了。
唐末等人都走了才走回自己的位置，手指被书夹得都有些红肿了，甩了甩手漫不经心地翻弄着书页，一个字也没落眼睛里。
“唐末，”应徽然拍了一下唐末的肩，还没来得及收手就被唐末扒下去了，他瘪嘴摸了摸鼻子，小心问，“你吃曲奇吗？”
“不吃，”唐末的声音很平地传了过来，身子也没有转过去，“你不喜欢，为什么这个不也一起还给人家？”
“我忘了，”应徽然伸腿，把唐末的椅子勾了过来，头靠得离他近了点，很轻地解释道，“我以为你姓唐，也会喜欢吃甜的呢。”
唐末的耳朵被吹得发痒，不知道已经红了多久，这才把脸转了过去，看着应徽然说：“应徽然，这个笑话不好笑。”
“好吧，”应徽然突然低下脸避开了唐末的视线，然后把他的椅子推了回去，用唐末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但是后半句是真的。”
唐末是被章庸一声假哭给刺激回神的。
那个用粉色包装袋装着还很用心地用蝴蝶结绑了的手工曲奇被放到了章庸的桌子上，章庸夸张地拽着应徽然的手说：“我章庸，母胎solo18年，从不及格，从不认真听讲，拖延症骨灰级患者，专业退堂鼓演奏家，如今，终于收到了人生中第一份命运女神的馈赠。”
“省省吧，”应徽然费力地把手抽出来，“你上课不听讲就是为了编这段自我介绍的？”
“那倒没有，我不听讲只是我的习惯，”章庸小心翼翼地拆了那个蝴蝶结，“但是这段话我背了好久了。”
“哦，”应徽然了然地挑眉，下一句话说得猝不及防，“那你这段话以后还可以再用一次，这是你飞哥给你的。”
章庸手停顿了一秒：“啊……我飞哥一定是知道我没吃早餐……随手把他的早餐给我了吧了吧。”
应徽然闭眼继续瞎扯：“你的飞哥就是你的第一个命运女神……”
章庸慌张的手微微颤抖：“我飞哥对我……”
何飞飞：“不是我……”
应徽然：“飞哥当代雷锋好人好事做到底下课给老章买盒维他奶，顺便给我带个面包上来，我也还没吃饭呢。”
章庸：“我寻思着，飞哥这个饼干得给你吧……”
应徽然摆手：“戒烟，糖吃多了牙疼，谢谢飞哥了，要加肉的那种。”
唐末：噗。
何飞飞：……
我这才特么说了半句。
万马奔腾主任来了以后，班级活跃了不少，虽然对他还是有对于年级主任的敬畏，但多少也打成一片了。万骉课讲得很慢，有时候一个知识点他会扩展很多，讲到第二节上课铃都响了他才有些回神地问：“下课了？”
万骉让人当场做了几道题，听了几个回答后，万骉咬着下嘴唇面露苦相：“我觉得你们是不是对于有些名词理解得太刻板了。”
唐末往后做题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他。万骉和他见过的很多人都不一样，不说话的时候嘴角也往上翘，平带一种儒雅温和的感觉，现在眼睛眯起来皱着眉倒是有点让人发笑了。
“‘专治’是体现在国家决策上的，不能是那种皇帝说要吃红烧肉，史官说‘不能吃，吃了高血压’，好了专治没落了，你们的专治没落得也太快了。”
“噗。”唐末没忍住笑了一声，这一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明显。
空落落地砸在空间里的声音，唐末的脸瞬间僵住了，他猛然低头，生怕抬起脸发现大家在看他。
“哈哈哈哈哈哈！！”应徽然的笑声接在了他后面，举起手问万骉，“不得高血压是不是会没落得稍微慢一点？”
“理论上没错，皇帝死了他的专治就没落了，很有道理，”万骉皱着眉好像这是一个很有深度的问题一样，“逻辑鬼才，你以后学医吧？”
应徽然贫了几句就被万骉禁了言，唐末在他开口那一刻才觉得心脏恢复了跳动，一口气慢慢呼了出来。
“唐末，”下了课后，何飞飞指着一道万骉跳过没讲的题问他，“这道题是不是很难？”
印象里，何飞飞已经有几天没找唐末问过题了，唐末也有点诧异，仔细分析了一会儿回答他：“是有点，你要问这题？”
何飞飞抓抓头发，这几天头发已经长长了很多，那道刻意剃出来的叉也不明显了：“不，很难就行。”
唐末点了头算是知道了，把目光收回又去做自己的事了。
“唐末，我月考考得太烂了，”唐末没懂为什么他突然说这件事，耐着性子听下去，“我妈给我找了个辅导老师，在网上一对一，便宜。”
“……”唐末眼睛眨了眨，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了。”
“那个人除了不说话以外都好，打字也挺快的，听说是名校大学生，”何飞飞笔尖在纸上戳了戳，“所以我要把难题都抛给她，家教就要高利用率才比较值。”
唐末抿了唇没说话，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
何飞飞看到他欲言又止，对方的眼睫毛低垂着十分好看，他突然有点口干：“唐末……”
唐末抬眼看他，下一秒椅子就被人拖着往后了，椅背撞在那人的桌子上，何飞飞止住了要说的话。
“应徽然。”唐末叫了一下他的名字，没说出什么来，好像想说的话都已经挤进了这三个字里。
应徽然没那么快应他，伸出手轻扯了一下唐末的头发才对他说：“那你给我讲题吧，我想听。”
“应徽然，有人找！”有人在门口叫应徽然的名字，唐末往后微仰的头又正了回来。
田顶高中的文科班只有一个卓越班，卓越班班长是一个个子小小很好看的女生，名叫安洋。
安洋现在就站在五班门口，面带羞涩地看着应徽然出来，走向她。
“我……我是安洋。”女生说了一句话就不说了。
“嗯。”应徽然往后侧了侧靠在墙上给走廊里走来走去的人让了路。
“你……为什么把我写给你的信退给我了？”安洋两只手互相蹭了蹭，像是要缓解尴尬。
应徽然想了一下，很认真地说：“现在都高三了，我们最重要的就是学习啊。”
安洋局促地看他一眼，又很快把视线收回：“那你看了吗……”
她可能也在竭力掩饰自己的心意，可是喜欢实在太过明显，不是从眼睛里溢出来，就已经在每一个小动作都填满了这两个字。
但是应徽然也只能说：“没有。”
安洋似是错愕他简洁的话语，抬头看着他，对方很坦然地迎上她的目光，眼睛里干干净净，装不下一个她。
安洋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把目光收回来，却在收回来的一瞬间愣住了，应徽然站在教室门口，她可以看到他背后的整个教室。
“唐末……”安洋想起了一开始在门口看到应徽然做的动作，突然问他，“你和他很熟吗？”
“怎么？”应徽然眉头皱了起来，舌头顶了一下上颚。
“他……他好像是那个……”
女生欲言又止，应徽然倒也没给她继续往下说的机会，从门边懒洋洋地直起身子，挡住了她往里窥视的视线：“我知道，你走吧。”
天空很蓝，云厚得像是随时要掉下来，却又柔又绵地挂在天上。
应徽然等女生走后，在门口又靠了一会儿才往班里走，快走到位置上的时候唐末刚好抬了一下头，两个人就这样对上了视线。
他们离得不远不近，是伸直胳膊能碰到的距离，却也没有一个人会伸手。
应徽然朝他笑了一下，眼睛里清清澈澈地映着他：“倒卖纸张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情书
